《栀开》木可欢落

8、太子找到了？

　　皇帝面色难看，楚临颖是她姐姐唯一的女儿，对于这个外甥女他也是十分疼爱。

　　“陛下，此女娇纵，越发无法无天了啊！”以齐飞为首的武将齐齐跪地。

　　“楚右丞后宅名声难听已经，当真是教女无方，何以助陛下治国！”

　　“此女无一点贵女美德！”

　　声讨声连绵不绝，文臣出来反驳，党派泾渭分明，场面混乱不堪，有的武将竟然直接动手。

　　“莽夫，莽夫啊！”那文臣一边跑一边喊。

　　皇帝面色全是怒气，终于威斥一声：“都给朕住手！”

　　那歪了帽子的文臣以为皇帝站他的边，扶了扶帽子，得意洋洋，正要开口，皇帝却是先他一步。

　　“也都给朕住口。”

　　“陛下。”一直沉默的齐飞再次站了出来。

　　“楚右丞家的嫡女这些年间做了多少有损家门之事，百姓都看在了眼里，若无一点惩戒，怎能让百姓心安。”

　　齐飞的一字一句都在诛皇帝的心，先皇在位时，他也这样在先皇面前面前列她的罪，两人一直冷战到他去敌国为质。

　　可后来，是早为人妇的她为了接应自己上了战场，落下一身病，产子三月后就玉碎珠沉。

　　“够了！”皇帝按了按自己紧缩的眉心:“楚临颖再怎样也是皇家女，无其他事就下朝。”

　　齐飞想到了这个结果，长公主之女的分量太重了，楚临颖就算是弑君，怕是也能逃一死。

　　“楚右丞的庶女楚栀找到了太子，现在正在微臣府中。”

　　一句平静的话让满朝文武无不震惊。

　　刚才的闹剧仿佛从未发生。

　　皇帝也只顾着欣喜：“带朕前去。”

　　没有一个人在意那个找到太子的人，不过一个庶女罢了，就是赏赐也是给丞相府，而不会到她手中。

　　一阵人马大张旗鼓的往将军府赶去。

　　皇帝的长袖都是匆匆的，这一刻他等待的太久。

　　看到自己遗落在外多年的儿子时，皇帝眼里的红丝都因为激动蔓延。

　　面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小羽是懵懂的，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叔叔好像打湿了自己的衣裳。

　　“孩子，是为父的景和，都这么大了。”

　　皇帝仔细端详着陆景和的脸，有摸摸他的头，像他，不过没他那么锋利，可能是还年少吧，多了几分她母亲的柔和。

　　“叔叔，你认错人了。”他知道自己是来认亲的，可他叫小羽呀。

　　“不，你就是朕的景和，大垣的太子，陆景和。”

　　在围观众人眼里，皇帝仿佛只是一个慈父，哪里还有往日的威严。可是在陆景和眼里，他已经过了渴望父爱的阶段了。

　　他只是浅浅的回抱他一下，就松开了手，还悄悄的推了一下，企图退出那个怀抱。

　　“现在，我可以回家了吗？我想姐姐了。”他以为认亲就只是见上一面，见完了，就能见姐姐了。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太子为独子，哪来的姐姐？

　　而此时的楚栀，则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的栀子树下乘凉吹风，莹春在旁边给她打扇，楚府从来不会给她供冰，屋子里闷热得可怕，所以她最讨厌的季节就是夏天。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空想，楚栀看着被栀子花半遮住的蓝天，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一松开，从来都没有。

　　楚临颖说自己没父爱，赵峰说自己没人爱，世人好像都在认为自己缺爱。

　　楚栀自己足够爱自己，别人的爱不会一成不变，只有自己对自己的，那种遵从本能的爱，才是永恒的。

　　她现在小心翼翼的活着，是因为害怕变故，是因为不确定安全，所以才干什么都谨慎，等到她真正的羽翼丰满，她才不会再去装什么柔弱女子。

　　楚栀的五官从来都不是清纯的，是刻意的穿着，精细的妆容，才显得楚楚可怜，她生了一双含情的桃花眼，看谁都勾人，不然也不会在还不懂伪装的孩童时期，就被楚临颖喊狐媚子而被推入水中。

　　楚栀讨厌她，讨厌楚家，她讨厌这个姓氏，也讨厌这个栀，一个因为小院栀树起的名字，让她本就无意义的出生显得更加轻贱。

　　“姐姐！”

　　一声清澈的声音从小院正门传出，那个楚栀很少打开的正门。

　　少年用毛茸茸的脑袋挤进她的怀抱。

　　“姐姐，我好想你。”小羽在楚栀怀里撒娇。

　　楚栀摸摸他的脑袋，低眉看着这个小家伙，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护国大将军在一旁一言难尽。

　　看了看楚栀的住处，目光落在那棵栀子树上。

　　“你这栀子树倒是有些特别，一般的最高也也就三米多吧，你这树都能遮阴了，瞧着有六七米，嫁接过吗？”

　　楚栀盈盈的笑：“不过是棵树罢了，谁在意它怎么来的呢。”

　　齐飞也就是不想显得自己太严肃，没事找事随口一说就正了脸色说正事。

　　“陛下在楚右丞那里，让我陪太子来见见姑娘，随后前去面圣，陛下想见见你。”

　　“好的，有劳将军了。”楚栀微微俯身行礼。

　　去见皇帝的路上，小羽一直都在叽叽喳喳，绕着楚栀左转右转，诉说自己对楚栀的想念。

　　楚栀都只是笑笑，不做回应。他像个像只小蜜蜂一样，嗡嗡的。

　　齐飞在旁边表情像吃了屎一般，这太子的德行跟皇帝以前怎么那么像。

　　“拜见陛下。”

　　“就当是平常会面，不必多礼。”皇帝摆摆手示意。

　　楚临颖和楚嘉与都在场，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但多少有些牵强。

　　这楚栀，倒是会作妖。

　　“景和，到父亲身边来。”皇帝穿着确实是日常的着装，配上随和的笑，身上全无帝王威气，仿佛只是一个寻常父亲。

　　陆景和抓着楚栀的裙角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神色。

　　楚栀推了他一把，小羽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就从不情愿变成了迫不及待。

　　“朕听齐飞说，太子是你找到的？”皇帝没给楚栀一个正眼，低眉看着此刻局促的陆景和，而陆景和在偷摸的瞧着楚栀。

　　姐姐不想要他了吗？

　　“回陛下，也是偶然间。”

　　“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皇恩浩荡，臣女只愿百姓安居乐业，别无所求。”

　　这话倒是让皇帝正眼瞧了楚栀一眼，有过一瞬间的惊艳，却也只有一眼，深闺中的女子，眉眼不错，就是病恹恹的，无趣。

　　楚临颖在一旁假笑都维持不住了，鸡皮疙瘩掉一地，凑他哥耳边说了句“这也太装了。”

　　大厅都安静了，楚临颖尬的扣地，太久没说话，嗓门没控制住，在场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皇帝干咳了两声，替楚临颖掩饰她的出言不逊。

　　楚栀眼眶微红，一副被羞辱到了极致的模样：“臣女一生本就比很多人幸福，没什么太想追逐的，只愿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陛下圣明，一定能让大垣重现太平盛世。”

　　战乱才平，楚栀这话也让皇帝多少有点感触。

　　皇帝又和楚河闲聊了几句，就带着陆景和回宫了，还真是一点奖赏都没有留下。

　　与其说是带着，不若说陆景和是被强拉回宫的，虽然没有哭闹，但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走路竟然让人觉得是蹒跚的，实在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