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开》木可欢落

10、雨

　　是个雨夜，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楚栀让莹春打开了窗，凝眸细视着大雨滂沱。

　　栀子花被大雨冲刷的一朵朵落下，原本的花枝叶茂的栀子树变得颓然，恹恹的。

　　楚栀眉眼弯弯，说话腔调都是温婉的:“明天得辛苦你了。”

　　这落花太多，倒是难清理。

　　“莹春该做的。”

　　“小姐，我们没菜了。”那一点小小的土地上面种的菜，还是原来李嬷嬷种下的。

　　就算楚栀想吃晚饭也是吃不了的，莹春晚上也是饿着的。

　　之前看楚栀神色难看，就一直没说，现在看楚栀眉眼舒展，犹豫好久还是开了口。

　　楚栀问“你会爬墙吗？”

　　除非布庄和客栈来信要她过去，不然楚栀是不会爬墙的。

　　“啊？”莹春有些懵。

　　楚栀又问了一遍。

　　莹春扣手，脸红微微泛红:“没有试过。”女孩子怎么可以爬墙呢。

　　“你要是饿了，就爬墙出去吃。”

　　“啊？”这一说，莹春更加蒙圈了。

　　“我会给你银子，做你的伙食费。”

　　“啊？”莹春还没听明白上一句话，下一句就来了。

　　“你给我顺便带一份吃食就可以。”

　　所以小姐这是……这是要她翻墙？

　　“小姐……奴婢是个姑娘家……”莹春一脸惊讶，姑娘家怎么能翻墙，被人知道了她可怎么嫁人。

　　楚栀放了些许碎银在窗边：“没人看见就等于没做过。”

　　“是饿着还是翻墙你自己打算吧。”说完就回到榻上闭眼入睡了。

　　留下莹春一个人在朦胧夜色下挣扎，她看看窗外的雨，又看看窗边的银子，最后视线停留在了扁扁的肚子上，猛地抓住银子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大不了……大不了她小心些就是了。莹春心里不安的想。

　　楚栀也不是真的睡了，她听着莹春离开的脚步，等只剩下雨滴的声音，再次坐了起来。

　　她不想困在这深闺之中，永远小打小闹，更不想，连这都赢不了。

　　大不了，这雨就这样了，大不了。

　　楚栀没什么觉，一向起得早，但雨后，莹春会比平时多睡半个时辰，嬷嬷在的时候会被迫起床，嬷嬷不在了，楚栀就任由她去了。

　　今日不同往昔，楚栀一醒，就看见了高墙边的莹春，满身泥泞。

　　莹春仿佛看见了救星：“小姐，我不会翻墙。”

　　莹春明显撒娇的语气，楚栀初醒显得格外清冷的脸都多了些略带宠溺的笑。

　　楚栀带着嗔怒的语气，嘴角却全是笑意：“怎么弄得到处都是。”

　　楚栀上前抹掉了她脸上的泥，莹春娇憨的笑。

　　这不免让楚栀回想到了初见莹春是的模样，那时候的她们，都是脏脏的。

　　楚栀八岁时，楚临颖给她下了迷药，把她偷偷卖给了牙婆子。

　　脏乱的茅草屋，密密匝匝早已哭麻木的小孩，楚栀冷漠的扫视周围，一个小女孩偷偷给她塞了半个发硬的馒头，用唇型示意她吃。

　　楚栀没有吃，但她承了这份情。

　　牙婆子带人来挑丫鬟的时候，那人第一眼就相中了她，那府上待遇应该是不错，楚栀接受着一众人的艳羡和其他几个姑娘一同上了马车，然后又趁人不注意偷溜回了府。

　　楚栀叫李嬷嬷把那给她馒头的小姑娘买了回来，这大概是楚栀第一次做善事，这个都需要别人释放善意存活的小姑娘渴望救他人于水火。

　　楚栀给她取了一个好名字，珍贵的生命，又代表重获新生，所谓莹春。

　　那小姑娘当时还给牙婆子说好话：“牙婆子很好的，她也不知道小姐是小姐，我是个孤儿，牙婆子不卖我我就要饿死了。”

　　楚栀当时嗤笑，身上那么多鞭打的痕迹，这小姑娘是真的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对她好。

　　“小姐，小姐？”莹春语气有些焦急，小姐莫不是被饿迟钝了。

　　楚栀回神：“你还没回答我呢。”

　　莹春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声若蚊呐：“莹春饿嘛。”

　　“那么小声，我都要怀疑是我自己耳背了。”

　　莹春憋红了脸：“莹春饿，爬墙找饭吃！”

　　楚栀轻笑出声，莹春才反应过来，小姐是在戏弄她。

　　楚栀给她搬了个板凳，让她自己爬。

　　楚栀则是拿着扫帚打扫满地的落叶。

　　莹春回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人，是陆景和。

　　“姐姐。”

　　楚栀早就打扫完，在躺椅上微闭着眼，被这声姐姐给叫醒了。

　　“景和？”

　　改了口的称呼让陆景和心气不顺，没有再开口。

　　“过两天就是你的册封大典，怎么还出宫来了？”

　　陆景和的太子之位一直都是口谕，是需要一个仪式来奠基的，皇帝也早就定好了日子，太子的册封仪式是要求雨的，选在二伏天头日这个日子，可看这太子之位稳固。

　　陆景和语气十分别扭：“姐姐之前说回来见我。”

　　一直在宫里，陆景和并没有听说过楚栀病了的消息。

　　“我的身份摆在那里，又岂是能随意进宫的？”

　　“册封典礼，姐姐会来吗？”

　　楚栀注视他，陆景和两只手死死攥紧。

　　别扭的孩子。

　　“太子殿下要是邀请我，我会去。”

　　陆景和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楚栀，片刻后闷闷的说了句“我回去了”，然后就翻墙走了。

　　都是太子了，怎么还是翻墙。

　　楚栀咬了一口莹春买回来的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