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愁绪三更

30、浮华池之宴2

　　浮华池宴会之上，王后的这番言语已经叫座下多人猜想，尤其各位夫人心中有些计较，掌司刑正史家的小姐若是娶得那也是一大助力，王后却未看上，反而提点一名实质不带助力的教法司正史家的小姐。

　　一时之间，众人摸不透王后如何想，难道真的心无旁骛，对我王太子之位没有半分觊觎之心？

　　即便王后这般想，难保三殿下没有此意。

　　正午，太阳洋洋挂起，池边和煦，着雪青色的女子望着朗朗晴日，道：“王后娘娘，现太阳正好，我们窝在亭下岂不可惜，何不沿着浮华池逛逛，也好臣女见识全貌啊！”

　　“王后娘娘，听闻浮华池内锦鲤无数，枯荷虽有意境，若得见锦鲤戏水也能想象出来年春夏满池荷莲之景象啊！”

　　王后眼前这两位所言，于是询问众人，“诸位可愿一同逛逛？”

　　“我等自当奉陪。”

　　于是一行人起身，王后想起隔壁一行人，顿住脚步回看，只见那屏风后众人都已起身，淡淡男音传来：“母后与诸位夫人小姐一起，我等不便同行，就在此等候了。”

　　“好。”

　　离了亭下，各位倒是松散一些，走在廊上四处观望池面。

　　陶嬅步落最后，王后什么跟着孟氏，狄氏，蔚氏等几位夫人，反而将江夫人等人挤在一旁。

　　庄氏自知王后对庄以云有些不满，也不往上凑，自己落人几步跟在身后。而各位小姐们走着，看着，或是结伴说话的，倒没那么拘谨。

　　庄以云扶着围栏走着瞧，眼里细细欣赏着池面，愈愈出神。

　　“庄小姐很喜爱枯荷。”

　　庄以云抬头，只见眼前之人通体雪青服锦，额上还贴了花钿。二人颔首，庄以云微笑摇头，“枯荷虽意境，但不敌花开满池来的惊艳。”

　　“荷花清洁高雅我自是喜爱，只是看这枯荷倒有感念。”

　　“有何感念？”东里梦秋问。

　　“荷花圣洁高雅，自然人人喜爱，可即便再高洁的花经过时间蹉跎，岁月流逝，如今枯荷一般又有几人玩赏，前来问津呢？”

　　说罢，庄以云连连叹气，东里梦秋思考片刻明白她所言深意，便道：“花岂不是皆是如此，反观人……”

　　未说完，东里梦秋收了声，后面她不好相言。

　　东里梦秋见她情绪低沉，上前抚住她的肩，只笑着打趣她：“江姐姐何必想那么多呢，即便花开又落，也自有欣赏之人呐！”

　　她含笑望着庄以云，惹的庄以云有些不好意思。

　　“东里小姐说笑了。”

　　东里梦秋瞧着她，捂着嘴会心笑了起来，许久才收了声与她往前走去。

　　陶嬅静静在后面看着，对她有几分好感。

　　东里秋梦倒是不错，可惜没了双亲，哥哥又是个大将军，否则如是与她倒配的来的。

　　她摇头，只能日后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如何让王后不得不定下庄以云和陶如柏的事。

　　陶嬅沉思着，大家都在这里，又没有一个契机，她也不好有所动作。

　　“太华堂姐。”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陶玉卿走到她面前，朝她微笑道：“适才寻了许久，以为太华堂姐走在前面去了，不想在后面躲清静。”

　　身后的方懿见此，向后退了两步，将陶嬅身边的位置空出来方便二人说话。

　　只见陶玉卿走近轻轻压低声音：“那日太华堂姐给臣女的信已经收到啦，只是辜负太华堂姐一番信任了。”说罢，面上染就着愧意。

　　“此事是本宫不够周全，好在你未去，否则本宫实在不知如何面对王叔了。”

　　“不不不，臣女自是愿意帮太华堂姐。”陶玉卿摇头，眸中极具认真：“太华堂姐是臣女唯一的姐姐，自是甘愿效劳的。”

　　陶嬅怔住许久，竟不想陶玉卿如此待她。

　　“不必如此。”她声音冷淡，随后匆然收回目光，大步向前走去。

　　陶玉卿愣着站在原地，她微笑着似不在意，跟了上去。

　　王后和孟氏、狄氏倒是聊的自在，蔚氏等人作陪，卞少夫与苫夫子跟在身后怯怯小语，似乎亲密的很。

　　庄以云同东里秋梦与庄氏游走在浮华池旁，枯荷之下隐隐见的各不相一的锦鲤游在四周。

　　东里秋梦指着那池锦鲤连连惊叹，庄以云望去，果然有小侍监在一旁撒鱼食，她正有兴致，却见陶嬅不知何时已经走来接过侍监手中的鱼食。

　　她轻撒，水面之下锦鲤簇成一团争相抢食。

　　庄以云见状想要止步，可此时若是她离去反而会让人觉得太华长公主是豺狼虎豹不成，让他唯恐避之不及。

　　是以只能走上前行礼，“长公主殿下。”

　　“庄小姐怎么不去母后跟前侍陪？”陶嬅将手中鱼食丢进器皿中，方懿伸手接过。

　　“王后娘娘身边有夫人们作陪，臣女怎敢打扰。”

　　陶嬅拍掉手上的沾鱼食，这才看像她道：“母后很少出殿门，平日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日格外亲切庄小姐不觉得奇怪吗？”

　　庄以云垂着眼眸，眼波流转一道明光，“臣女不知。”

　　“庄小不知那便是不知吧。”陶嬅轻笑，“我三哥才情在男子中也为上乘，若是有幸自是看得见的。”

　　陶嬅说完却对这身后三人道：“走吧，天色虽好，微风中还带着冷意，去小花园逛一遭吧。”

　　庄以云行礼，目送陶嬅远去。

　　刚刚长公主之言她不是没听明白，话虽无不妥，她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

　　她缓缓回头看向浮华池中那座远亭，依稀模糊看的几个人影，却有一个高挑的身影立身亭前，不知是何人。

　　她垂目，面色有些微微泛红。

　　庄以云回首去寻东里秋梦的身影，却见江夫人远远看着她含笑，她微愣，以笑回应。

　　江夫人见状朝她走来，庄以云只好迎上去。“江夫人。”

　　“听闻庄小姐才貌谦备，今日一见果然，任谁见了也极是喜欢的。”

　　江夫人拉过她的手，细细打量着，眸含秋水，波光潋滟，细眉朱唇皓齿，是个端正的美人。

　　江夫人极为满意，这样的人儿哪里做得侧室，正室才好啊！

　　“今日见了你我是极为喜欢的，日后若能常常入宫相伴也是好啊！”江夫人拍着她的手，嘴角笑意不止。

　　庄以云微笑，眼底波光轻涌，正要开口，“江夫人过誉了，臣女如何入得了您的眼。”

　　“江夫人如此看重臣女，是臣女的福气才是，只是王宫森严岂是臣女能够乱入的，多谢江夫人抬爱了。”

　　庄以云一番话，既巧妙化解了江夫人的意思，又未直面拒绝她的好意，一时倒让江夫人愣住了。

　　江夫人哪里深想，只以为她没有听出自己话中的深意，想来也是，与女孩子说这些哪里敢承认。

　　“现在太阳正好，庄小姐可愿一同到小花园逛上一逛？”江夫人真诚相邀，庄以云看向不远处的庄氏等人，还是点头同意。

　　江夫人见状自是欢喜，她给了身边女侍一个眼神，今日成是不成便看这次了。

　　小花园临近浮华池，也不算离得远，只是庄以云频频回头，心中只觉不安。

　　宫中腌臜事不少，江夫人刚刚又透露那种意思，若是稍用手段……据她所知，大殿下已有妻事且夫妻恩爱非常，若江夫人真的有意，她掺上一脚，以她的身份即为殿下侧室也有辱门风。更何况二人恩爱，即便她入了府也是遭人诟病，不得夫宠，岂非自寻死路。

　　江夫人与她谈谈而语，庄以云要一边应付一边想办法脱身，心中更是祈盼母亲发现她不在浮华池附近，四处寻她。

　　花园种植了大片雪松，郁郁葱葱，反而为这冬日添了抹颜色。

　　但是，这也是绝佳的隐秘幽会的地方。

　　庄以云攥紧了袖口，那一处地方被她揪的地方皱成一片。

　　而另一处陶嬅站在一颗腊梅下独自欣赏，雪未尽融，残残霜雪娇滴带露，此时欣赏也不算晚。

　　不远处红巧远远候着，却不见方懿沁雯踪影。

　　刚刚东英寻过来说殿内有事需要定夺，便派了方懿回去。

　　方懿去了有半个时辰多还未见回来，陶嬅又吩咐沁雯回去看看是什么要紧事，于是身边便只留了红巧伺候。

　　陶嬅望着腊梅出神，红巧走上前提了胆气问道：“长公主殿下可是喜欢腊梅吗？”

　　“腊梅在风雪中直立，迎寒而上，傲骨峥嵘的品性与婢子倒是有些像。”红巧直挺直腰杆，目光坚定没了以往的怯懦。

　　陶嬅看着她不语，那目光像是将她穿透，红巧抬头目光直直对上她，随后双膝跪地，“请长公主殿下饶恕婢子死罪。”

　　“婢子并非怯懦之人，详装变化不过后宫生存的无奈之举啊！如今有幸能入阳华殿伺候，更能近身贴切的伺候长公主殿下和婢子何其荣幸，只因曾听闻长公主心冷拒人万里之遥，婢子只能如此。”

　　“现在你为何不装了？”

　　“婢子能得长公主殿下这样好的主子，不应欺骗，与其待长公主查明弃了婢子，不如婢子直言，婢子还能有句辩言，日后若得了机会婢子跟随长公主殿下必定坦诚相待。”

　　红巧眼中坚韧，陶嬅怔怔看着她，随后轻笑一声，“何必急言，起来吧。”

　　桃花伸手抚弄梅花，娇艳花朵上沾着融了的雨水，打在手上冰凉入寒，让她手指轻颤。

　　红巧摸不准她的心思不敢起身，只听陶嬅淡淡开口：“今日本宫只看在你自言与红梅的品性上，饶你这次，你可别辜负了本宫的真心。”

　　话音落下，红巧眼睫轻颤，惊喜谢了恩，这才起身。

　　“这红梅是母后在时父王亲自命人种下，她的品性正如红梅一样，即便知道前路艰险，依旧迎难直上，所以最后才落得这样下场。”

　　陶嬅目光涣散，这些年若非方懿沁雯在她身边，她的日子也并非好过，如今又有一位如她一般的人，私心想要她留下。

　　可惜，她的心性不似当初了。

　　而一旁靠假山位置下藏着一人，他那双莹亮的眸光闪动着，下一秒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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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长公主：你居然还有这手！
红巧：婢子的手段多着呢，长公主殿下还未全都见过呢（红巧狗头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