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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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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陈晓洁精心的打扮了自己,她与“重要人士”见面时,总是喜欢按照人的不同精心打扮,就如她和乔远山初见时那套暗红色的洋装一样,一下子让“沉沦”中的音乐家看到了生命的意义。而这一次,陈晓洁要见的人是肖天石。她穿上了黑色的T恤衫,牛仔裤,虽然随便,但是每一件衣服都价格不菲。她化了淡妆,涂上了桃红色的口红,发髻松松挽着,脖子上挂着一条细细的白金的项链,还有那么点女人的味道。
上午八时,这个焕然一新的可人儿就站在了肖天石办公室的门口,一脸的淡然,一脸的无畏。
肖天石提着沉重的黑色电脑来到办公室时,陈晓洁已经等了有半个小时了。他看到眼前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不觉愣了。陈晓洁倒是像早就认识肖天石一样,嫣然一笑:“肖老师!”她是这样唤他的。
肖天石眼睛四下望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马上打开办公室的门,却并没有让陈晓洁进来的意思。
陈晓洁三两步走上前去,伸出强壮的手臂拉住门的扶手,也进一步的阻止了肖天石的进门:“不请我进去坐坐?”
肖天石一愣:“我们素未相识”。
陈晓洁笑了:“您可是当年的风云人物,您的故事我也依稀听了些,怎么这么潇洒的人儿连会个女郎的勇气都没有了呢?何况这个女郎也是报界的风云人物,总是不会无聊着做些蠢事情的。”
肖天石也不恼:“哦,这么说我们认识?”
“差不多吧,肖老师,让我进去聊聊吧,我不是冲着你来的,相信我。”陈晓洁恳求道,收起了凌厉的神色,肖天石疑惑了一下,还是将陈晓洁让进办公室去。
陈晓洁进屋后笑了笑:“我是个记者,肖老师,我来是想和你聊聊尹大川。”她开门见山。
肖天石又是一愣。他从自己的眼中迸射出了几丝探寻的神色。他很警觉的问:“尹大川……怎么了?”
“哦,他好好的,可是……有人举报他,我是个调查记者。”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神秘组织资助吧?”肖天石不露声色的揶揄着。
“呵呵,哪里,肖老师,干得好才有报社的奖金。”
肖天石撇了撇嘴,慢慢站起身给陈晓洁到了杯茶,陈晓洁注意到肖天石的办公室里摆着个大书架,里面满是书,分门别类的摆着整齐。这一个书架,出卖了肖天石与学术圈撇不清的关系。
“肖老师,不瞒您说,我跟尹大川的案子已经几年了,本来就是随便探着,可是后来……”说到这里,陈晓洁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收到了越来越多的怨气,本是可以放下的东西由于这些怨气和责任,我……我背的好沉重,肖老师,您不知道吧,我已经被跟踪了,我相信很多人想置我于死地。”
肖天石一见这个场面,居然慌张起来:“你看你,你哭什么呢。”说完他递了张纸巾。
“肖老师,”陈晓洁擦了把脸接着哽咽着:“我现在是进退两难啊,你能理解我吗?要是我不能把这个调查做下去的话,耗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又被人盯了稍,您说我会怎样?可我要是继续做下去,也许……也许也会有性命之忧的。”
肖天石一仰头:“那又怎样?这都是你自找的!”
“这不是我自找的!”陈晓洁立起了眉毛,突然放大了声音:“我看到王成,您是认识王成的是吧?我看到王成颓丧的表情和他家孩子无辜的眼睛,这是我自找的吗?我可以放下吗?通过调查我发现很多老师的论文原来是冒牌货还道貌岸然的面对着学生授业解惑时,我能不拷问良心我们孩子的明天在哪里吗?是的,如今你是全身而退,躲在这名字及其清幽的‘莲花路’,而你真能出淤泥而不染吗?您那么大的学问,就是为了这区区的生计吗?您不肯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吗?”
肖天石被陈晓洁一番义正言辞的话激怒了:“我只管好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您希望我能多做些什么呢?”
陈晓洁终于抹干了眼泪,她神神秘秘的拿出了一个信封,正是陈晓洁开始调查尹大川的缘起:“肖老师您看,这封举报信……。”
肖天石打算结果去看,谁知陈晓洁十分警觉:“您看看就好。”她软软的补了一句。
肖天石面不改色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字:“尹大川教授的论文《×××××××》系我院学生某某某所做。腐败不止一种,望无冕之王给予重视。落款是一个正义的打假者。”
他依然没有说话。
“你为何单单找我?”肖天石闷了半天问道。
“这还用说呀!您不是什么教授、老师了,说点真话还是可以的吧。”陈晓洁扯着嗓子说下去:“其他的人,除了王成,都还是学院的老师呢,他们怎么可能说真话?而且肖老师,您为何单单放弃了教授的职位呢?您当着清闲的教职不也是可以做生意的嘛,就像好多人一样,我想您是有怨气的,这是您的一次机会,我保证。”
“你保证?”肖天石抬了抬眼角。
“是的,我保证。”陈晓洁坚定的看着肖天石:“肖老师,个人再伟大在这个时代面前都是渺小的,很少人能留下永恒的痕迹,你我也不能免俗,可是当有一个群体愿意听您诉说,并且您的诉说真的能帮助一些人的时候,无疑您是幸运的,不要再犹豫了。”
肖天石坐在老板椅上,很严肃的看着陈晓洁,末了,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低下头,竟哼了一声。
“肖老师,这是我这些年写的调查文章,这是我的名片,建议您看看,您想好了联系我。”
陈晓洁利落的起身开门,肖天石也很坚决的说:“不送。”此时,陈晓洁转身说了句:“肖老师,想想您曾经课堂上的那一双双眼睛。”说完她几乎是夺门而出。
爱没有错,
恨也没有错,
错的是爱带来了恨,而恨又带来了爱。
如果我向大海祈祷,
能让忧思遗忘。
鲨鱼会送来激越的篇章,
抹香鲸突然跃上海岸留下梦想,
转而离去,再不见踪影。
我必奔向蔚蓝。
如果我像森林许愿,
能让踟蹰转向,
山鸡会带来美好讯号,
灯笼果留下清晨的暗语,
转而成熟落到土地。
我必奔向碧绿。
冯媛媛听完陈晓洁的“进度报告”后,感到了一丝艰难,她独自一人在江南大学的校园里徘徊,曾想让邹玉树带着自己在这里行走的,可是如今也不方便相见。她面对人生、事业何尝不如陈晓洁一般,常常觉得无力,常常不知道结局。弱者?弱者?弱者?是的,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弱者。人生中为何总是有写不下去的稿子,进行不下去的工作,断了线的感情,都说面对明天,这些都是小事,可为何单单此刻,好似就是永恒?
校园里的喷泉喷水了,晶莹的水珠,却不是甘露。
而媛媛此时并不知道,远处有一双眼睛正淡淡的看着那个趴在栏杆上的忧愁的身影。他多么渴望摇着轮椅过去,拍拍她说:“你怎么了?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可他又不忍打扰媛媛的沉思,终于,他还是“走”了过去。
“媛媛。”他到了她身后,淡淡的唤道。冯媛媛猛地转身:“玉树!”她看到玉树白色衬衫,米色休闲裤,面目透着一股忧愁,又有一种新生的力量,说不清是什么,就像一把火烧了整个草原,本是荒芜了,可又偏偏冒出了青草。冯媛媛又想起自己给玉树的那张字条,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对不住他。
“你怎么……在这里?”玉树疑惑着问,到并不显得对冯媛媛失望。
“哦,我闷了,就到校园里转转,这里静一些。”
玉树眼中分明闪出了关切,可他什么都没有说。
冯媛媛挤出一个笑容来:“你怎么在这里?”
玉树指指身后的书包,像做个很大的决心似的舒了口气说:“闲着无事,来学校听两堂感兴趣的课。”
媛媛一阵惊喜,但也只能客客气气的点了点头,脸上抑制不住的换上了一副真挚的笑颜。
玉树看着这笑颜神情忽的一暗,想了想说:“既然来了,不如就一起逛逛吧,曾经有约带你逛校园,也一直耽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