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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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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互相要把对方抱死的劲。
直到陈瑜的两个同学过来围观,哎呀我日的叫唤。
陈瑜把传单递给他们,说:“不干了,帮我发。”
陈瑜带江樟离开。
去帽子店里买了两顶鸭舌帽遮住通红的眼睛。
江樟哭着说好丢脸。
陈瑜摇头说不丢脸。
江樟也是第一次看他哭歇,眼睛里弥漫通红的红血丝,像哭了两天两夜一样不能看。他很滞涩的压低帽檐,对视上一眼后就再不给她看。纵使哭了也习惯抑制,轰隆隆嗓音,沉闷自闭地问她酒店订了吗?
送她去酒店放行李。
江樟不哭了,说很巧,本来就在你学校附近订酒店,但没指望第一天就碰上你。
陈瑜穿着黑色的棉服,垂着单眼皮,骨骼分明的牵住她骨骼分明的手,天上掉下一百万的还不敢置信,魂魄抽离的不知道怎么回,话很少。
到了酒店,放行李。
陈瑜按手机说带她去吃饭。
……那天三点多去吃饭。
店里就他们两个傻子。
吃完了。
陈瑜带她离开。
在商场里,江樟握紧了下他的手,他扭头,低头听她说话。
江樟委屈巴巴问:“我俩这算男女朋友了吗?”
陈瑜脑子里被雷劈了一道,点头。
江樟踮脚,贴上他温热的唇。
这一天从这刻便开始迷幻起来。
如太空漫步,见到银河里星星点点的无数小星星,见到漂浮的星球。
流浪的英俊的小王子回到她身边,和玛丽苏中的不一样,还很青涩自卑的又哭了,抱住她有点后悔自己答应,自己不好,她特别好,跑过来找他,他何德何能。给不了她好日子。离她一千三百多公里。他当时选志愿太害怕了。
他害怕很多东西。
少年意气棱角早在一年前,甚至于更早年前磨灭,靠叛逆维持,他心里有片一望无际、荒芜人烟、寸草不生的大漠。
风一扬起,迷的他眼睛常常疼。
可江樟说生下来一无所有的小孤儿都没你害怕。
日子是难过,不是一点过不下去。
在城市迷恋小野花,在乡野迷恋城市花店里五颜六色的人造,上了清华北大又想国防,总有不甘。别人偷偷羡慕你,有人偷偷非常非常喜欢你,你要知道你特别好,你现在没有的东西不算什么,所以有的人在千万亿人选择奔赴你,还怕你不愿意。比如我。
江樟是星期六来这的,在这待两天,星期一晚上走。
星期六稀里糊涂过去了。
星期天,陈瑜带江樟去看情侣必做的看电影。
不懂,选了中间一排,周围都是人。
片子选的爱情片,但评分很低,纯属是为了气氛。
买了爆米花雪碧。
陈瑜和江樟到点了进去。
江樟一直在感受手里牵手的温度。
陈瑜哭的稀里哗啦的,她缓过来很幸福,自己得偿所愿。
看电影的时候,陈瑜也没把她一只手放下,江樟汗手,他黏黏糊糊的牵着没偷偷放。
……两个人囫囵看着电影。
看完了,牵手出来。
江樟被踩掉了一只鞋带。
鞋抬得高了,准备在人不多的地方系。
哪知人少后,她正准备低头系鞋带时,陈瑜半跪着下来给她系。
“……”
江樟有点不适应,动了动。
陈瑜很快速地把她鞋带系好了,站起来跟她哑声说:“以前就想帮你系鞋带来着。”
江樟:“……什么,毛病。”
江樟觉得这回答一定很痛。
陈瑜也不敢看她。
牵好她的手,继续在人流里走,低声剥开以前一个老掉牙的很羞涩的伤疤:“那时候周之焰不帮你系过?一边不屑你自己不能系一边很想当那个在你身边弯下腰跪地上给你系的。”
江樟:“……”
江樟第一反应有点想笑,之后第二第三反应又想哭,她停下来,仰头问陈瑜:“你不会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
陈瑜点点头。
他单眼皮,压着眼皮时兴致很寡淡的一张脸,眉目远山,可望不可及,穿着黑色外套,朝她麻木着脸。
江樟扯扯嘴角。
他动容,抬手抱抱江樟,把她抱到墙壁上靠着,就在她颈间不动了。
他没问你怎么没选他选我。
正如他不明白江樟怎么喜欢他的。
还是天上掉馅饼一样。
电影院的走道里,人基本都是一批一批来的,没人后有些静悄,灯光鎏金的像老过去,江樟回抱,眼前闪过走马灯照映的一幕幕,乐了下:“你还挺能忍啊,我以前一点看不出来。”
“……段资他们说你喜欢我,我想那或许只是一点点喜欢。我开始很招嫌。”
“我魅力有点大啊。”
“我喜欢你,在我们一群人,就跟段资季鹏他们吃饭你送我回家那一天,你在我背后目送我进去,那个感觉。”
江樟:“……”
我们一辈子在一起吧。”
陈瑜在她颈间点点头,然后又说:“好。”
不唠不知道,江樟居然是个话唠,星期一晚上陈瑜送她去机场,她在路上一直喳喳喳。
他们给老梁过了一场生日,买了一个二九九的生日蛋糕和一些彩片,老梁哭的稀里哗啦,是个铁血男人流眼泪。
班上好多人偷拍,做表情包,老梁又气了好几天哈哈哈。
她去看了康康,康康这丫得经常看,不看就容易忘记她。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大众脸。
他以前给他买的雪糕太贵了,还不好吃,她其实很喜欢吃一两块的。
想见她弟吗?
陈瑜点头,问了下她弟的中考成绩。
她马上炸毛,说君子不问出处。
陈瑜乐。
江樟说毕业照。
说合照。
陈瑜把百日宣誓那天他俩拍的照片,发给她。
江樟手机响了,看看照片,许久后说:“幸好没遗憾,我俩以后有无数照片。”
陈瑜说是,抬起她下巴,吻了一口,说:“h市里你最重要。”
“其他人呢?”
她乐。陈瑜也不愧疚,亦或者逗她:“真你最最重要。”
江樟说我有个礼物要送你。
但来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和你成,幻想太多怕变泡沫。
之后下次见面,再亲手把它送给你。
陈瑜说好。
开始期待。
两个人下次见面是放寒假。
陈瑜打算一放假就去江樟那接她回家,但江樟骗了陈瑜,江樟的理工比他放假早。
坐了飞机去看他。
先回去陪他看他在A市的老人,再辗转回h市。
回到A市后,看完住医院的奶奶,陈瑜带她看了他家的两个裹脚布死不掉的厂,看了家里人。
陈瑜问江樟怕吗?
江樟说我怕什么。
晚上下大雪,江樟说这是瑞雪兆丰年。
江樟在陈瑜房间里待着,陈瑜和他二姨给她在隔壁整理床铺。
陈瑜回来后,外面雪在玻璃窗上映着,简陋水泥房的屋内灯光带点寒凉。
她背对着他,穿着粉色的羽绒服款宽宽松松的在他书桌前坐着,面前有一个花瓶。
花瓶里放着一朵假花。
江樟送的那朵。
陈瑜从h市回A市那天把它带了回来。
江樟当时做的时候黏胶,一直怕它叶子不固定。
细细看了下,“花枝”上陈瑜用绳子绑紧了下。
陈瑜还用纱布做了个罩子把它罩了起来。
因为造型太奇怪,江樟才忍不住上手看看。
感知到陈瑜进来,江樟扭头,模样有些惺忪,要抱。
陈瑜走过去,先握了握她手,把空调打开了,才抱住她,问她:“怎么了?”
江樟摇头:“觉得它像花吗?”
陈瑜点头。
“什么花?”
陈瑜有点害羞,一噎,轻声说:“玫瑰花。”
她笑。
陈瑜也笑,“我一直把它当玫瑰花来着。”
“可怜,人生第一次被女生送玫瑰花吧?”
陈瑜回:“是啊。”
江樟:“我给你看看我之前要送你的礼物。”
江樟的书包在他这,在他床上拿出书包里的礼物盒子。
让他自己打开。
陈瑜打开后,里面一个小王子和一束金色玫瑰花手办。
江樟没说话。
陈瑜也低着眼睛没说话。
江樟咳嗽一声。
陈瑜把江樟抱进怀里。
江樟无奈了,哭笑不得拍他后背:“能不能不一感动就哭?你比我还爱哭,怎么回事儿?!”
江樟在陈瑜家待了一晚。
一大早起迟了,睡到九点半。江樟尴尬的出来跟他的一家人问好。
陈瑜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不是为她起迟的心情不大好。服侍她吃完豆浆油条小笼包后,给她剥橘子吃。煤炭在江樟身边叫唤,江樟偷偷给它塞给小笼包,再无辜的认真听陈瑜说话。
“……”
外面雪在纷纷扬扬的小片小片的落。
陈瑜唉一声,想装眼瞎都被她劣质演技弄无语的笑了。江樟也笑。
陈瑜笑着说:“我这里又出点事,我给你买票先回h市,我过两天去找你好不好?”
江樟沉默须臾,问:“因为我?”
“不是你。”A市很冷,嘴里冒着白茫茫的气,陈瑜带着这气去亲下她脸,挠挠她下巴,温温和和哄:“长这么好看,又他妈学霸,家里还有钱,他们都私下说我配不上你。谁敢因为你啊?”
“是有其他事。你现在就收拾收拾东西,我送你去车站行吗?”又凑上前,吻吻她的嘴角,举动是她别问了。
少年要脸,他想自己处理,江樟明白。
堂屋外人来人往,陈瑜没吃早饭,嘴里还有股清爽的薄荷牙膏味。
江樟之后就乖乖理着衣服,说那我在h市等你过来,什么事我不问,但你晚上要跟我视频。
—能做到吗?
陈瑜点点头。
江樟不信他。
问了好几次。
他说一定视。
江樟把衣服装进行李里,他开学就学了驾照,两个月就拿到的,特别了不起的带江樟驾车去车站。
江樟开始还很害怕。
可他开的特别稳。
江樟就又觉得他太卷了。
说句不好听的……钱流向不缺钱的人,苦专留给厄运连连的人,这世上很多难事都不是你自身造成的,不信咱就瘫倒摆烂。
下了车。
高铁站近在眼前。
江樟拎着行李箱,这是第二次被他“送走”
挺不爽。
江樟走一半了,回头又踮脚抬手抱抱他。
雪下在两个人的头上,江樟:“回去路上慢点。”
陈瑜点头。
亲眼看着她进高铁站。
—
陈瑜的老子陈荣在牢狱里表现良好,假释,回厂里待一个星期。
陈瑜收到通知后,额头和太阳穴神经突突跳。
他了解他老子,相处十几年,比那些和他老子待了两年多的牢友们还熟悉,可以说他们那两年多只接触到他老子暴躁一面的凤毛麟角。
他怕这趟去了跟走私一样回不来。
又不得已开车接他回来。
他去的一路,胳膊在抖。
童年阴影变成头晕眼花的金星。
他怀疑他以前是斯德哥尔摩才抓着他老子的亲情不放,他现在恨不得永远不见他。
陈荣从发现他会开车那一瞬就虎视眈眈,浑身的暴戾像积压十几年的野兽喷薄而出。
到了厂里。
他下了车。
陈瑜下了车。
他叉腰环顾四周后,抓着陈瑜的领口把他往地上狠狠一掼。
陈瑜如今一八七了,还是被一八零的老子掼鸡崽一样砸进雪坑里。
陈瑜下意识挡住脸。
拳打脚踢如雨点铺天盖地的砸落下来。
他们全跑出来拉架!
陈荣视这两个厂为命!
这两个厂没了等于他人也没了!!
这比他练清华还重要!
他吃喝玩乐哪样东西不是从这厂里出来的!!
扒他皮抽他筋——
这死儿子!
陈荣打红了眼,在众人拉架时飞起来踹他!
陈瑜被七手八脚扶起来,可他根本快坐不起来。
“养儿子没用!!老子他妈打死你!!!”
“折寿啊!这辈子过不下去啊!”陈荣仰天大喊,他面目全非,脸色狰狞,痛苦的长嚎。牛一般大的力气,厂里五六个男员工搬他才把他搬到厂里坐着。
他躁郁症发作了,进厂里后浑身熟的像虾米开始抽搐。
没人管陈瑜了。
陈瑜站在雪地里,头往下死寂的垂。
人太多,打他费事。
陈荣苏醒过来后,又到处找陈瑜,把他拉到厂后面的废弃柴房里关上门打!
打了半个多小时关进去。
他舒坦了进厂里面的家抽烟。
下午三点多,天昏黑,堂屋里没什么光透进,陈荣抽烟的烟头上一点猩红的火亮着,他寻思着找开关开灯。
江樟就狼狈不堪的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和大门笔直对照的后门口。
外面一方窄窄的迷惘的天光融进她身上一些弧边,乍看像上门索命的煞鬼或者可怜的夺命鬼。
和他儿子有点像。
陈荣把眼睛正面朝她看过去。
坏人长命百岁。
江樟要替陈瑜打他。
冲上去,江樟要杀了他!
她眼泪流的像坏了的水龙头,带着无休止的低声呜咽,无休止的绝望,她不会好了。
被陈荣按在膝盖上就抱着他大腿抓咬和撕咬,江樟黏着陈荣要把他绊倒要在他身上拼命的打拼命的踹,他怎么打陈瑜的她就要怎么打回来。
可她打不过。
陈荣意外没出大声的跟这个狗皮膏药较劲,江樟头发凌乱外套挣开的被他像甩抹布一样甩到地上。
陈荣朝她走近时,她挨到后门,屋内黑的一塌糊涂。
她从后门拿出一把刀,刺进陈荣的肚子里。
……
……
陈荣倒在大桌上捂着肚子,黑红的血源源不断朝外面冒。
他抽搐、挣扎。
眼睛瞪得快要朝江樟激出。
江樟就靠在后门上,一动不动。
她握着手里的刀。
和他一起没力气。
“……”
陈荣叫救命,她充耳不闻。
她从没想过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天黑的没那么可怕。
她琉璃珠的眼珠,看着陈荣背后的桌子。
……
……
口袋里手机响了一声。
江樟摸到口袋拉链,拉了好几次,用上另一只僵硬的手才拉开。
陈瑜发微信问她到了吗?
江樟打字:【到了】
樟那个樟:【你吃饭了吗?去你二姨那吃饭给我拍张照,我想看你有没有乖乖吃饭,你怎么那么瘦】
CY:【好】
CY:【我吃完回堂屋,乖乖抱着你送我的玫瑰花睡觉】
江樟嘴一扁。
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