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重之翼[末世]》负五位数

2、红叶森林之争 其一

　　“墨哥，东边来的那队人到了，正在基地外面等着，有三十多个异能者，三个A级，八个B级，剩下的都是C。”
　　“有普通人吗？”
　　“有两个，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欧阳墨沉默了片刻，放下了手里的清单：“我知道了。你们老大回来了吗？”
　　罗衣看了下电子屏，摇摇头：“还没呢，不过已经发了消息，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晾晾这帮人，等他回来再说。”
　　罗衣点点头放下资料离开了，欧阳墨翻开名单，上面登记着名字和简介。如他所料，那两个普通人都是一个异能者的亲属。异能者叫杜珈，36岁，B级精神异能，这种能力对变异动植物影响力很有限，一般负责后勤比较多。那两个普通人一个是她弟弟18岁，一个是她儿子才8岁。
　　几乎可以想象她在这个小队里的尴尬处境：一个几乎没有捕猎能力的精神异能者带着两个普通人，呆在一个不怎么欢迎普通人的团体中。
　　要是洽谈不顺利的话，倒是可以私下沟通一下，让他们三个留下来……欧阳墨心里有了打算，就等着文灏回来撑场子了。

　　如果说异变最开始的时候是灾难丧尸片的话，十年之后的现在已经变成了荒野求生种田文。被能量影响而发疯的丧尸已经基本不复存在，偶尔出现零星几个，也是因为急于变强用了一些违规药剂而能量爆体。
　　现在的人类最大的问题是，如何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生物圈存活下来——毕竟现在人类已经不是地球唯一的霸主了。
　　动辄上百米高的巨木、一碰皮肤就会被溶解的蘑菇、拖拉机一样大的豹子、群体行动且动如脱兔的藤蔓……在浩瀚的自然界面前，人类真的啥也不是。如果不是部分人类也拥有了超自然的力量的话，恐怕早就灭绝了。
　　活下来的人类渐渐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团结起来，自发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组织，团结一致、互相交换信息，占领一些变异动植物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当作据点。在百万年前，人类就是靠着智慧和团结，以不够强悍的身体打败了各种猛禽野兽，而现在则是又回到了原点。虽然面对的敌人要强大的多，但是积累的经验、技术、知识也多得多，而且现在可以选择武德充沛的火力压制。
　　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人类社会的各种秩序当然也轰然崩塌，在大部分群体中，本能和欲望凌驾于道德之上。
　　最开始，人类这一种族还保持着同舟共济的大义和情谊，可惜时间一长，自私逐利的本性就逐渐暴露了——
　　同样都是异能者，凭啥你就能发号施令？
　　资源有限，为什么不紧着等级高的异能者使用？
　　普通人就是累赘，为什么要带上这些拖油瓶？
　　我能力强，让你们给我当奴仆都是你们的福气！
　　……
　　观念和生存问题的分歧最终使得人类的攻击瞄准了同类，撕破了表面的塑料情谊，各个组织终于变成了彻底敌对各自为营的势力。
　　火炎组织在其中算是一个比较特别的组织，虽然他们的实力只能算作中上，但声名远扬，因为他们会无条件接收普通人，并且他们组织的二把手欧阳墨，也是普通人。
　　有人怀疑，有人不屑，甚至很多异能者因此将火炎看作不入流的组织，但这对当事人来讲没有丝毫影响。在火炎站稳脚跟之后，欧阳墨的存在倒是证实了普通人也能在末世生存得很好，鼓舞了不少没有觉醒异能的人。不过也因此让他在很多异能者眼里很碍眼——这是后话了。

　　“罗衣说你在等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在你就是老大，要是他们敢说什么就让他们滚蛋。”文灏一边脱下满是血腥、草腥味的上衣一边走进房间，精壮的古铜肌肤上全是汗水，随手扯了一根毛巾擦了擦。
　　欧阳墨挑了下眉，默默咽下了那条毛巾用来擦地板的真相：“没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基地确实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刘小张他们都跟我抱怨好几回了。”
　　文灏“啧”了一声：“缺人也不能什么破烂都捡吧，有本事就自己单干，进了别人的组织还整天唧唧歪歪……我先去冲个澡，你用的什么毛巾啊怎么都掉渣了，我们不至于抠到这种程度吧，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虐待你……”
　　尖刀小队在历经一小时十二分钟的等待之后终于见到了火炎组织的首领人物，队长郭柏心情不是很好。他决定来这个组织就是看中了它实力不算顶尖，自己这样的强队加入肯定会受到优待，结果居然坐了一小时的冷板凳，让他之前吹的牛显得很尴尬。
　　欧阳墨笑盈盈地握上他的手：“郭队长，久仰，我们文老大不巧去做任务了，知道你们来了刚赶回来，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郭柏的怒火一下子泄了气，吱唔了两句。毕竟对着这样的笑脸和语气，真的让人很难发起火来。
　　欧阳墨长了一张极其端正的脸，眉眼如画唇红齿白，再加上半长的头发，特别像那种漫画里的古风美男走进现实。穿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戴一副无框眼镜，一股子文人书卷味儿，活像个学校老师。
　　在末世前这形象可能还不足为奇，但末世后基本人人都一身乱七八糟的脏污，神态动作也都带着一股子杀伐气息，这种情况下猛地看见一个这样式的人，简直像是出现幻觉一样。
　　由于文灏本人亲自接待了他们，洽谈得很顺利，没多久就开始商量着如何搬运库存的各种资源和武器，还有以后的工作安排。不过欧阳墨看得出来他们还是给自己留了退路，并没有真的把火炎当作长期的定居点。
　　趁着他们商量细节的时候，欧阳墨溜了出去，很快就找到了目标，一个身材瘦弱的青年带着一个半大孩子安静地坐在角落，正在分食用来招待他们的点心。
　　点心制作难度大，数量不多，基本就是按人头数给的，不过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分到本该得到的部分，两个人正在分小小的半块糕点。青年摇摇头，说了一句什么，把糕点放在了孩子手里，小孩却不肯吃，又塞了回去。
　　欧阳墨叹了口气，回去拿了两块糕点，又顺便拿了一瓶饮用水。
　　然而他刚靠近，青年就赶紧站起来，他脸上有一层黑乎乎的脏污，大而黑的眼里满是慌乱，小声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就走，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点心剩了两个，我吃不下了，你们吃吗？丢掉太可惜了。”
　　青年错愕地看着他，不知道作何反应，欧阳墨没多说，把糕点和水放进了一边的小孩怀里就走了。他看得出来，小孩性格要强硬一些，不会拒绝送上门来的食物。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绝大多数普通人都习惯了卑微，他们没有能力获得生存资源，只能依附身边的异能者，并且一直活在随时都可能被抛弃的恐惧之中。
　　欧阳墨叹了口气，自己比起他们也不过是幸运了一点而已。
　　他打算回会议室，没走几步发现楼梯栏杆上有个抽烟的短发女人在看他，见他回望，掐了烟转身欲走。
　　“杜珈？”
　　女人有些意外：“没想到欧阳先生还叫得出我的名字。听说你特别偏心普通人，原来是真的，连我这种边缘人都能沾光。”
　　杜珈揶揄的口吻让他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她身为普通人的亲属会比较亲和普通人，看起来她倒是跟其他异能者的态度无异。他轻轻摇头：“怎么会呢，只是他们活下来确实不容易，我身为一个普通人将心比心罢了。”
　　女人盯着他的眼睛，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就走了。
　　欧阳墨回到会议室，洽谈已经基本结束，一些需要敲定具体方案的事项也已经整理出来了，罗衣见他回来，就把整理好的记录交给了他。
　　郭柏那边的人看见是由他这个普通人二把手来做决定，面上不显，心里犯嘀咕。一个普通人懂什么，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危险，稍微有些意外情况就有可能折损人员，最忌讳纸上谈兵。
　　欧阳墨大概扫了一眼，都是按他之前给的方案来洽谈的，没什么问题，就是物资这一块还没决定，因为当时还不清楚尖刀小队的驻扎地。他看了一下对方给的地图，很快决定了路线：“运输物资就走红叶森林吧，文灏你去一趟，带上司命和娟儿，还是按照老方法开路。”
　　“好。”
　　“红叶森林？你们说真的？”
　　郭柏顾不上照应对方的面子，质问道：“红叶森林的植物特别反感外来者，而且防御能力和再生能力都很强，就算它们攻击性不强，要是被困在里面迟早被耗死！”
　　郭柏的几个手下也点头，面色阴沉。他们几乎已经认定欧阳墨是没经历过风吹雨打的温室花朵，没感受过变异植物的难缠，才觉得攻击性不强的红叶森林适合当运输通道。
　　不得不说这种看法很可能是受了欧阳墨本人的形象加成影响。
　　欧阳墨预料到了他们的激烈态度，神色不变：“放心，不会让你们冒险的。等会我们的人先开路，你们再决定要不要走，要是觉得危险，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其他路线，这件事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如果出现什么损失，也由我们这边一力承担。”
　　“行吧，丑话说在前头，我不会让我们的人冒险的。”
　　对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郭柏一行人也没什么好反驳的了，不大痛快地走了。
　　一个细长眼的瘦高男人留到最后，笑眯眯地盯着欧阳墨：“欧阳先生别生气，我们队长性格比较直接，要是有什么地方让您觉得不舒服了，我替他道个歉……”
　　欧阳墨哭笑不得，自己什么时候生气了：“没事，不用道歉，你们不了解，怀疑是很正常的。从他的角度来讲这样做没有任何问题。”
　　男人舔舔嘴唇：“欧阳先生要是对我们小队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来找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他一边说，还一边靠近，欧阳墨简直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热量了。
　　“好，那就先多谢你了……”
　　“欧阳先生不必客气，能帮上您是我的福气，要是可以的话，今晚……”
　　看着完全状况外的自家军师，文灏没好气地打断了男人后面的话：“咳咳！阿墨，你不是还要去a区看新研发的药吗？我送你过去吧！”说着就冲那个男人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把人带走了。
　　坐上摩托车后座的欧阳墨戴上安全帽，突然反应过来了，纳闷道：“我今天有a区的行程吗？罗衣没提醒我啊？”
　　文灏恨铁不成钢：“你什么时候才能开开窍，那个男的想泡你！再聊几句就要出事了！”
　　“啊……”欧阳墨不知道该说什么，一向擅长高速运转的大脑停滞了：“他是同性恋？”
　　“谁知道……管他是不是，在这种时候啥性恋都不奇怪，之前不是还有个女的决定跟一棵变异树一起生活吗，这年头有个伴就行。但是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带你走的时候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人道毁灭，我警告你啊少跟这种人来往，不然我要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滚蛋。”欧阳墨笑骂了一句，倒是把这件事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