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一起》千姿

13、第十三章

　　三天的元旦假期很快过去，箫瞳陪着妹妹和谢佳莹玩足两天半，第三天下午终于将两人送上飞机，然后马不停蹄跑回学校，拿了书本跑去图书馆。

　　那天很晚，他回到宿舍，卓峰居然没睡等着他，说是有他的快递，自己替他签收的。

　　快递？

　　箫瞳疑惑着拆开包裹，一双手套赫然出现在眼前，摸一摸，很温暖很舒服，但究竟是兔毛还是羊毛，他看不出来。

　　手套下面是一张卡片，“天气预报说这几天会有大雪，看看你的手，不会爱惜自己么？”没有署名，可那刚劲有力的字，明明白白告诉了箫瞳是谁。

　　“噫？不错喔，箫瞳，是哪个女生啊，居然用这种方式送你手套？”卓峰探头来看，羡慕的发出啧啧声。

　　箫瞳笑笑，捻起手套扔给他，“你喜欢，送你。”

　　“真的吗？谢谢咯”，戴上手套的卓峰，露出感恩的表情，得意的摇摆着双手。

　　箫瞳对他的夸张表演视若无睹，洗漱完毕，上床睡觉。

　　之后，整个S大进入紧张的考试期。

　　箫瞳每天奔波在图书馆，食堂，考场和宿舍之间，几乎把他和许霆文的那个所谓赌约忘的一干二净。

　　第三门的考试，安排在下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空下起大雪。

　　站在教学楼门口的箫瞳，拉了拉背包，伸手接雪，对于自小生活在南方，从没见过雪的他来说，冷不冷没关系，玩的好才重要，即使双手冻的通红了也没想过收回。

　　“哎，我就知道，手过来”，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箫瞳的手被握到一片温暖中。

　　“学长，你今天也考试吗？”箫瞳看着眼前的人，冲他微笑。

　　“是啊，刚才去考场外面等你，没想到你提前交卷，怎么，这么有信心？”许霆文小心揉搓箫瞳的手，偶尔哈一口气。

　　他的动作，很温柔，可他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做这种事，箫瞳忍不住轻笑。

　　知道那个笑的意思，许霆文白了箫瞳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副手套，替他戴上，“不要光顾着玩，你们南方人，来北方的第一年都这样，从小不知道冷是什么，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冻坏了。”

　　“哪有那么脆弱”，今天的箫瞳，心情似乎特别好，任许霆文怎么摆弄也不反抗。

　　许霆文笑，“肚子饿吗？吃东西去？”

　　“不饿，考试前，我加过餐，明天后天都没有考试，我想再玩玩”，箫瞳摸摸手上的手套，和那天收到的一样柔软暖和。

　　“你想去哪玩，我陪你”，许霆文问。

　　“真的？”问这话时，箫瞳笑了，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人觉得这似乎又是个陷阱。

　　许霆文犹豫了一下，终究舍不得让他失望，于是点头，“当然！”

　　箫瞳微笑的拉起许霆文就跑。

　　“你喜欢玩这些”，赛车游戏、射击游戏、投篮游戏，还有跳舞游戏……等跑到地方，看到各式各样的游戏机，许霆文皱了下眉，他从小对这些东西就没兴趣。

　　可箫瞳显然很喜欢，拿钱换了很多游戏币回来，“学长，来啊，很好玩的。”

　　看到箫瞳笑容中透露出的隐隐兴奋，许霆文无奈叹息，只要他喜欢，自己总是会陪的。

　　结果很是出乎意料，虽然是第一次接触，但许霆文居然玩的很好，最多在一开始时有点不适应，这样的战果令箫瞳好胜心大增，非要和他分出一个胜负。

　　两个人，一个胜在玩的太多经验丰富，一个胜在脑子灵活，大战到最后，胜负参半。

　　箫瞳不服气，气呼呼的指跳舞机，“我们比这个。”

　　这算是欺负人吗？你从小跳到大的。

　　许霆文好笑，可见到箫瞳孩子气的模样，心中一软就答应了。

　　比赛的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箫瞳胜出，毕竟他曾苦练多年。

　　赢了的箫瞳，心情很好，乐呵呵的买了饮料请许霆文喝，两人坐到休息区，因为耗费体力太多，不知不觉就靠到了一起。

　　“别脱，小心感冒”，看到箫瞳动手解扣子，许霆文阻止，拿出纸巾擦他脸上的汗。

　　“有什么关系，这里开着暖气呢”，箫瞳皱眉躲开，一把就扯下外套。

　　许霆文摇头，宠溺的没再说什么。

　　休息之后，两人又玩了一阵才回学校，因为时间太晚，食堂和学校周围的饭馆全关了门，庆幸的是考试期间，为方便大家夜读，S大的宿舍取消门禁，否则又要去酒店过夜。

　　箫瞳终于意识到，许霆文因为陪他而挨饿了，不好意思的跑回宿舍，把所有的方便面都搬来给他，搞的许霆文哭笑不得，无法拒绝好意只能扛着一只大箱子回自己的宿舍。

　　古人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第二天，箫瞳果然感冒了，坐在被窝里，喷嚏打的就没断过。卓峰不放心他，留在宿舍照顾。

　　“听说多喝水比较好”，不知是第几杯了，卓峰把滚烫的开水塞到箫瞳怀中。

　　“我都快成水缸了”，箫瞳瓮声瓮气的抱怨。

　　“你真的不吃药？”卓峰一边复习，一边问。

　　“不吃，我这样捂着，出汗就好了”，拧一把鼻涕，箫瞳把纸扔到垃圾桶里，又缩回床上。

　　“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去打饭。”

　　“鱼。”

　　“我说大哥，别人生病了都没胃口，你倒好，乘机改善生活啊”，卓峰打趣箫瞳一句，拿着两个饭盒出门。

　　在床上躺的太久，箫瞳裹着被子起来打开电脑看电影，原以为中午吃饭的人多，卓峰不会很快回来，可没想到他不只是很快回来，还多带了一个——许霆文。

　　许霆文进门，二话不说直接把箫瞳拉回床上，敲脑袋，“不听话。”

　　“你……”箫瞳不服气，冷哼一声。

　　“呐，吃完饭，乖乖吃药，然后睡一觉，如果下午还没退烧，就去学校医院”，见箫瞳要反驳，立刻补充，“再不听话，我把你敲成傻子，免得浪费药”，说着，举手作势。

　　箫瞳吓的缩脖子，撇撇嘴不说话，把一块鱼狠狠咬入口中。

　　见他这样，许霆文满意点头，转脸却见到卓峰瞪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长叹，如果不想个办法解释清楚，以后必定麻烦多多。

　　然而，许霆文还没想到所谓的合理解释，卓峰却先笑了出来，“学长，我总算可以解脱了，赶快去图书馆恶补”，说着飞快扒完饭，抱着书就跑。

　　他消失的身影后面，是满脸黑线的箫瞳，那眼神很有一点哀怨，我有这么麻烦吗？

　　看到他这一副委屈模样，许霆文笑了，一直笑到肚子疼。

　　箫瞳气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白他一眼，飞快吃完饭，倒头就睡。

　　生气了！

　　许霆文宠溺的摇摇头，倒一杯热水然后把人挖出来，逼他吃过药才放开。那药让人犯困，箫瞳很快就睡着了。

　　许霆文坐在书桌边看书，偶尔会过去看看箫瞳，被子踢开了，就帮他盖好，摸摸额头，有汗就替他擦掉，这样的照顾之下，箫瞳的烧很快退了，许霆文总算放下心来。

　　偶尔，他也会看着箫瞳发呆。

　　或许是因为生病，箫瞳这一觉睡的很安稳，睡下去是什么姿势，便一动不再动，可睡着了的箫瞳却因为生病变的孩子气，有时带着鼻音哼哼两声，有时又撅嘴皱眉。

　　许霆文看见了就会忍不住笑，笑过又继续看书，考试之前离开时，怕箫瞳醒来口渴，倒两杯水放在床边，又怕有人打扰，干脆把箫瞳的手机也拿走了。

　　对于许霆文这种高材生来说，考试和平常交论文没什么两样，考试完毕，他特意去校外的粥屋买了鱼片粥，然后去箫瞳的宿舍，到了惊讶的发现那孩子居然还在睡，皱皱眉想起，依稀仿佛刚见到他的时候也是在睡觉。

　　宿舍里没有保暖器具，许霆文于是把粥倒进不锈钢饭盒，放到暖气片上温着，然后又坐到桌边看书。

　　晚上，卓峰回到宿舍，许霆文不好再留，交代如果箫瞳醒了让他喝粥，又留下一些药，然后离开。

　　哪知许大秘书长前脚刚走，箫瞳就从床上跳起来，“热死了。”

　　卓峰惊讶，“你醒了？”这么巧？人家刚走，你就醒？

　　“他再不走，我就捂死了”，箫瞳拉开被子下床，倒了满满一杯水一口气喝光。

　　“光喝水没用，这里有粥，喏，还是热的”，卓峰把饭盒放到萧峰跟前。

　　箫瞳看一眼，撇撇嘴，另找一个饭盒倒出来一半给卓峰，“一起喝吧。”

　　“箫瞳？”卓峰顿了顿，试探的问，“你和学长……没什么事吧？”

　　“什么？”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讨厌学长。”

　　“没有，我没讨厌他！”

　　“那你干嘛宁愿憋死也不愿见他？”

　　“没，我头晕，一直起不来。”

　　“你就嘴硬吧”，卓峰摇摇头，拿着牙刷毛巾去洗漱，不再管箫瞳。

　　他们谁也不知道，离开宿舍后的许霆文在楼下坐了有多久。

　　当雪花在肩头积下薄薄的一层时，他掏出手机给安宁发了短信。

　　十分钟后，安宁从楼上跑下来。

　　“怎么了？考的不好，愁眉苦脸的”，安宁拍许霆文的肩，拿围巾垫着坐到他旁边，但还是冷的抽了一口气。

　　“你明天有考试吗？”

　　“没了。”

　　“那好，陪我去喝酒吧”，许霆文站起来，拍掉外套上的雪屑。

　　“噫，怎么了？这都什么时间了”，安宁很有兴趣的趴到许霆文肩上，研究他冰冷的表情。

　　“去还是不去？”许霆文脸色更冷。

　　“去，去，不过你付账”，安宁和许霆文是十多年的朋友，自然知道他心情不好，朋友，很多时候并不需要问为什么，需要的只是陪着。

　　可安宁怎么也没想到，许霆文哪也没去，只是到学校外的超市买了两箱罐装啤酒，然后拖着他到了学校小广场的人工喷泉前。

　　“第一次，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箫瞳，那时候他趴在桌上睡的满头大汗”，喝光一罐后，许霆文开口。

　　“哦？”安宁顿一下，“就是他把资料都弄脏，你让倩倩忙了一个晚上？”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许霆文继续说，“刚才在宿舍，他把自己捂的一头汗，他醒了，可他不睁眼，他不想看到我。”

　　是什么样的哀伤，让这样一句话在寒风中变的那么无力。

　　“什么？”安宁这才明白好友喝酒的原因。

　　“你发现了吗？最近他不迷糊了，脑子灵活的让人惊讶”，许霆文这话说的有些自嘲。似乎到现在他才发现，迷糊，并不是箫瞳的本性，当有必要，他也会浑身长刺，刺伤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嗯，我也听岚岚说过，这不是挺好的吗？”安宁不明白好友的难过。

　　“好吗？”许霆文嘴角翘出一个微小的弧度，拉开一罐啤酒，一饮而尽，过了很久才低喃，“是我给了他太多压力，让他不能再自在。”

　　“霆文，不好玩就不玩了”，十几年来的第一次，安宁觉得自己无法替好友分担什么，那种无力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许霆文看安宁一眼，苦涩而笑，“难道我真是在玩？”难道我真的是玩，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严冬的喷泉，没有流水，一条条的冰凌从顶端挂下，许霆文丢几个空罐子去砸，冰凌不碎，有那么一瞬，他变的任性而固执，空罐子丢完，就丢整罐的啤酒，有了太多的重量，冰凌碎开，冰屑乱飞，激射的安宁哇哇叫着到处躲，这个时候，许霆文居然笑了，哈哈大笑。

　　笑完，两个人又挤到一起，对吵、喝酒，闹的不可开交。

　　雪白的积雪地里，他们肆无忌惮。

　　同一时间，宿舍里的箫瞳却是辗转难眠，不知是因为白天睡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箫瞳越是急着睡着，就越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出现的画面都是白天偷偷睁眼看到的许霆文。

　　替他擦汗的许霆文，替他掖被子的许霆文，逼他吃药的许霆文，坐在书桌前认真看书的许霆文，拿走他的手机又放回来的许霆文……

　　讨厌他么？

　　没有。

　　可是是什么原因，令他方寸大乱，不敢直面，只想逃避？

　　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箫瞳往左躺，往右躺，斜着躺，横着躺，坐起来，趴下，怎么折腾怎么也想不明白。

　　好容易捱到天亮，箫瞳也把自己折腾累了，终于可以闭眼，临睡前想，只是小眯一会儿，还要去图书馆。

　　可这一倒头，再醒来就是中午。

　　床头又摆了一些新药，卓峰说，学长送过来的，放下就走。

　　放下就走？聪明如许霆文，猜到了昨天他是装的吧？箫瞳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什么也没说，吃过药抱着书去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