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La La Land（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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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王子正站在酒店大堂里，安静地等待着助理同前台沟通。在乔琳出声喊了他的名字后，他抬起头，立刻看到了乔琳。
多巧呀，保镖刚刚还在出于安全考虑要求他回到房间里，前一秒他才把拒绝说出口，后一秒他就在这里看到了那个促使他从马萨诸塞州飞来这里的唯一理由。
谁能说这不是命运的意志呢？
让他这些天一直辗转反侧的可人儿正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大衣，安静地站在酒店门口，仿佛一朵从她身后那片皑皑白雪中开出来的玫瑰。
只是他很清楚，这朵玫瑰的自尊心和脾气就像她那火焰般的头发一样火爆。她或许会对他表现得很礼貌，却不见得会在知道他的目的后仍然对他微笑，特别是——
阿方索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了乔琳身旁的保罗。在玫瑰已经有了一只看门狗的情况下，她会不会继续同他说话都是个问题呢。
乔琳完全看不出来面前的男人在心底已经思考了这么多内容，她只是略带疑惑地重复了自己的问题：“阿方索，你是来参加电影节的吗？”
她在心底吐槽：到底为什么一个学习国际政治的外国王储不好好待在学校里，天天到处在好莱坞世界乱逛呢？这又不是什么世界主题公园。
“乔琳，真高兴能在这儿又见到你。电影和滑雪，这似乎是个放松的好选择。”
他随即装出刚刚想起某事的样子继续说：“哦，对了，我在电影院看到了你的海报，恭喜你！”
“谢谢。”
乔琳尽量保持了礼貌，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阿方索的绅士态度非常不感冒。这让她紧紧地拉着男友的手，对着阿方索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保罗·托马斯·安德森，他明天上午有部短片举行第二场放映，也许你会感兴趣？”
她扭头看向还有点在状态外的保罗笑着说：“宝贝，我们今天中午时的放映效果很好，不是吗？人们都很喜欢它。”
保罗不知道她突如其来的宣传是怎么回事，却也配合地露出了笑容：“是的，我想是的。先生……？”
阿方索立刻回答了自己的姓氏：“波旁-巴滕贝格。”
“波旁-巴滕贝格先生，我和乔的下一场放映刚好是相连的时段，都在埃及电影院6号放映厅，明早10点开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乔琳也在一旁肯定地点点头，随即又向阿方索告别：“祝你玩得愉快！”
等到两个人走远了，保罗才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家伙是谁？他周围一圈都是保镖，我看得出来。”
“日斯巴尼亚王子，他未来会是日斯巴尼亚的国王。华纳派对上认识的。”
“什么！？”
“没错，一个王子。”
保罗皱了皱眉，雄性本能似乎在向他示警了，可他看着乔琳一脸根本不想提及的表情，便也什么都没说。
说真的，他在出发前刚在所谓“结婚”的话题上惹恼过乔琳，现在他最好还是别再犯什么错了。
乔琳倒是很快把偶遇阿方索的事抛到了脑后。这家伙确实在第二场放映后通过酒店给她送了一大捧玫瑰和一瓶庆祝香槟，可他没在贺卡里写任何过火的话，也没请她吃晚餐，就好像只是单纯地用玫瑰祝贺她的电影成功一样。
随便吧，乔琳没把他那种暧昧不清的姿态当成一件需要严肃对待的事，毕竟他是欧洲人，这也许是种文化差异呢！
眼下乔琳唯一关心的事就是《临终影像》的发行问题。
玛丽亚在参加完总统就职典礼后便从华盛顿特区直接飞来了盐湖城。她这些天一直在与不同的电影公司代表见面，谈论电影发行和购买的事。
乔琳自己也在被经纪人简拉去参加各种早餐、午餐和晚餐。如果她这一天时间实在塞得太满的话，那么有些代表也不介意约个咖啡和下午茶。
而她的日程表之所以这么火爆，是因为《临终影像》真的在圣丹斯小镇上口碑爆炸了。
说真的，圣丹斯电影节的举办地决定了它本身会在参与者中形成一个很紧密的消息群体。电影业的从业者们与爱好者们凑在一起，每天都会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小镇上碰面，数量有限的咖啡馆、餐厅和酒吧客观上就决定了大部分人都会在短时间内互相认识，至少是看着面熟。
而这些人又需要在10天内密集地观看电影，从这届电影节放映的126部影片中选出最值得的日程安排，那么他们会怎么做？
他们当然会互相谈论今天看到的电影怎么样，也会互相采纳对方的建议！
乔琳的《临终影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火起来的，人们口口相传，都开始知道有部非常特别的凶杀纪录片正在午夜单元放映。《临终影像》放映的上座率一天比一天高，乔琳甚至很肯定有不少观众她曾经见过，他们又带了朋友来。
“人们被你的叙事诡计捉弄了，所以他们想再捉弄一下他们的朋友，”简耸耸肩，“这对我们有好处。”
在镇上到处寻找下一个利润点的电影公司代表们自然也嗅到了这股风气，自从史蒂文·索德伯格的《性、谎言和录像带》在1989年的圣丹斯电影节上被发掘后，电影公司们都想找到下一部能用120万美元预算拿下3670万美元票房的电影。
当然，有能拿下金棕榈、奥斯卡提名或者别的荣誉的潜力也是这些电影公司青睐的点，这种艺术电影尽管不一定能快速收回成本，但是长期来看总是稳赚不赔的。
因此，乔琳第一次见到了什么是传说中的竞价。
是的，紫色天鹅绒签约唱片公司的时候也曾经这么受追捧过，但那个时候他们可没把所有寄来报价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现在，乔琳正坐在酒店房间内，跟简一起等着一个又一个代表走进来，给出他们的价格。
数字在不断地变大，从60万跳到了150万，而更重要的是，乔琳更关心的分成也在不断变得更合理。
简挑了其中一个说：“现场娱乐认为这部电影的北美票房大概会在1000万美元左右，所以他们愿意给你提供110万美元的首期款，再加上5%的票房交易，这是给你个人的，而不是给斯芬克斯影业的50%利润分成。七年的发行周期结束后，你可以拿回版权。”
“5%？”
“事实上这很大方了，这是票房分成而不是利润分成！亲爱的，如果你不是制片人，你很难拿到这个数，毕竟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本人都只能在他导演的电影里拿到20%，而他是斯皮尔伯格。不过我不建议你接受这个提议，他们的资金流现状很差，我不确定他们到底能有多大力气去营销你的电影。”
“所以你提起他们的意思是？”
“我们可以根据他们的报价来决定要不要接受下一个报价。竞价这种事的优点在于，它会让这些代表们脑子发热，而我们可以把所有报价中好的那部分凑到一起，向他们施压。”
“谈判技巧？”
“是的，乔，谈判的重点在于你绝不能让步，除非拿出什么东西来做交换。你的目标是为你自己做一个总体价值最高的决定，因此你绝不能一个问题再一个问题地去谈判，而是要把所有问题都放在桌子上。然后你们才能在谈判中不断地做交换，直到双方决定握手。”
“我妈妈也说过类似的事，人们在谈判过程中总是误以为对方会想要自己想要的东西，从而陷入僵局，但其实双方想要的东西不一定一样。”
“没错，你妈妈是个谈判高手。”
乔琳点点头，没再说话。她知道简在她的全部电影交易中能抽走10%的收入，这其中也包括她的后期收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几乎就像是一种“好莱坞经纪人税”。因此，简在谈判中同她是利益一致的，简谈下来越多，她自己的收益也就越多。
乔琳很难享受把自己的收入分给别人，但是简确实处理了非常多的工作，没有简，她自己可没法搞定这些事。这笔钱总体上花得很值。
可妈妈那边呢？乔琳微微蹙着眉想着，妈妈叮嘱她不要在今天点头，乔琳知道玛丽亚正在代表新影跟米高梅谈判，可在这一点上，她跟妈妈的立场真的一致吗？
米高梅在电影制作上已经很久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内容了，他们现在根本不拍片，而是转型成了以院线发行为主的公司。这会不会影响《临终影像》的发行计划呢？惊悚片在院线或许会受欢迎，可大部分都是从录像带发行中赚到了大钱。
还有海外代理的问题，米高梅的海外代理渠道现在是不是以跟其他公司联合发行为主？
乔琳轻轻地叹了口气，有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这一天下来，她觉得她脑袋都要炸了。
她扭头对简说：“我们今天还有要见的人吗？”
“我晚上约了新线影业的代表吃饭，你要来吗？”
“他们也有兴趣吗？”
“他们是对你有兴趣，我猜他们想要你的下一部片子，可得等吃过饭才知道。”
“我能不去吗？你知道我即使现在就有下一部片子，也不可能现在就决定，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不一定需要来。我跟来的这家伙是老朋友，我们就当是叙叙旧，不准备正式谈。”
“好的，我就不去了。我晚上要跟研讨会的朋友们一起吃饭。”
圣丹斯学院在电影节期间安排了很多次讨论活动，不同身份和履历的电影人根据主题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研讨会里，乔琳就被分配到“下一代电影人”和“重温斯坦利·库布里克”这两个专题里。
跟同行们碰面，聊起电影拍摄过程中的尴尬、挫折和倒霉趣事，这可比跟电影公司的这帮人精碰面好玩多了。
乔琳在吃完晚餐后还在跟保罗聊起桌上那些新朋友。
“你有没有遇到那个韦斯·安德森，他同样有部短片放映，叫做《瓶装火箭》，那是个很有趣的想法。他们在德克萨斯拍的。我觉得有点在模仿贾木许，你觉得呢？”
然而保罗却显得心事重重，好像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对不起，baby，我刚刚走神了，你能再重复一下吗？”
“亲爱的，到底怎么了？你从晚餐回来就不对劲。”
保罗有点无奈地抚着额头，“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今天晚餐时遇到的那个人。他是个制作人，他想签下我的下一部电影……你知道的，在短片的基础上把它拍成长片。”
乔琳立刻笑起来，兴奋地说：“哇哦，这是件好事，你们详谈过了吗？”
“我们约了明早的早餐，不过我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保罗笑着回答，紧蹙着的眉头却还是没松开。
“我很确定会是好事，”乔琳温柔地吻了吻他，“我可怜的宝贝，现在你确实需要一个经纪人从这个困境里帮你一把，对吗？”
保罗搂着她的腰，把这个吻加深。乔琳回应着他的动作，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整个人都坐到了他腿上。
她喘息着说：“我在说正事呢。”
“对不起，甜心，你实在太可爱了，”保罗轻轻地拥抱着她，“你知道的，我算是有个经纪人？他是我爸爸的朋友，可我没有正式雇佣他。我们没有合同。”
乔琳忍不住笑了，她的手指在他的脸上滑来滑去，戏谑道：“你这个爸爸的男孩？”
保罗挑眉调侃回去：“是吗？还住在妈妈家里的小女孩？”
乔琳不满地低头在他脸上轻咬了一下，“你在偷换概念，我基本算是一个人住了。”
保罗笑着承认：“好吧，我的错。”
乔琳轻轻抓着他的头发，下意识地晃来晃去。她轻声问他：“所以，你需不需要我给简打个电话？看看她有没有意愿或者有没有什么人推荐？不过如果你更想跟CAA或者别的什么经纪公司签约，也可以。可我就没什么人脉了。”
“你觉得的呢？如果你愿意的话，但我不需要你向她施压，你知道的，我总是可以找到别人的。”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眼下就需要一个正在现场的经纪人，”乔琳轻轻抿了抿嘴，“你知道的，我害怕你会被那些制片人或者别的什么家伙生吞活剥掉。”
“别担心，甜心，”保罗耸了耸肩，“我会活下来，然后努力从中学到点什么的。”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La La Land（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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