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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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将日军要进连云山的消息带到营地时，也说出了他的计划：“戚少商的打算，无非想要借由打败日军来壮自己的声势，倒不如就让他们互相削弱对方的力量，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举两得，既可解决连云寨的匪患，也可以打击此地的日军气焰。”
这么说的时候，顾惜朝倒也不觉得戚少商就是为了声势这种表面功夫，不过他实际为了什么并不重要，顾惜朝只想着把事情朝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表述就可以。最重要的是，能说服对方。
“这样哦，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跟你迟迟不出兵有什么关系呢？”问这话的是坐在顾惜朝对面的营长黄金鳞，也就是顾惜朝的顶头上司。如果不是他来了，顾惜朝也根本没打算跟人解释他的作战计划：他实在是谁也信不过。可是黄金鳞都来了，显然是上面已经对他迟迟不出兵有异议，他不得不将自己的想法都解释清楚。而当他认为他已经解释清楚了之后，黄金鳞还是问了这样的问题，他就无话可说了。如果再晚生个几十年，他大概会直接甩出“脑残”两个字送给他。
但就是黄金鳞再无理取闹他也没办法，谁叫人家还是比他大呢，所以顾惜朝只好耐着性子跟他一点一点解释利弊，比如这样他们可以充分利用两边的冲突坐收渔翁之利，比如他们可以因此而减少己方所必须付出的代价，比如他们甚至可能兵不血刃地拿回他们的军备，甚至比如他们可以借机扫除此地的日军力量，比如他们可以收复这一地区，等等。然而黄金鳞就是面带不屑地看着他，死死咬住他驻军在此消耗了过多不必要的物资这一点不放。
“当然，我承认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很好，不过上面既然是让你来剿匪，就不要想那么多，只管剿了他们就是。”
顾惜朝简直有些无奈，他很想质问黄金鳞的意思是不是干脆就带着大家没头没脑的杀过去就好了，没有战略没有战术最好全军覆没也算英勇就义了。他当然也知道驻兵于此的确是有些消耗，但总比贸然出击来得妥当。其实他当初就主张让他一个人先过来就好了，是他们命令他直接带兵过来，并且说一切指挥权都交给他，现在又反过来干涉他的计划。不过他最终忍住了没说，倒不是他不敢，实在是他觉得说了也是白说。如果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是打算跟你沟通而只是想要质疑的话，说什么都没有用。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师座说全权交给你，我当然不能干涉。只不过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也不好向师座交待。虽然我们营级也没必要跟师座交待倒是，但你总不好辜负他的期待，是不是？”
看着黄金鳞和他身后冷呼儿、鲜于淳那仿佛得逞了的别有意味的眼神，哪怕顾惜朝单纯正直刚正不阿到迟钝都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更何况他也从不相信自己会单纯正直刚正不阿。不过这种事情就更没法反驳，反驳了反倒越描越黑。其实他也不知道师座为什么会忽然重用他，不过他想至少他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才有可能继续被重用。步步高升什么的虽然说出来恶俗但也是最有用的，人总要有一定的地位才能实现一定的抱负。所以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家抓着他的影子也不影响他本人做什么。
“不过，如此一举两得，难道不好吗？”顾惜朝最后只问了他认为最有吸引力的一个部分。
没想到黄金鳞还是一脸“你怎么不开窍”的笑容：“惜朝啊，你怎么就执迷于打日本人呢？”
顾惜朝其实很讨厌别人叫他惜朝，特别是明明不熟偏要装熟的情况下。不过黄金鳞倒是真问了一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他以为这个时候打日本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还何来为什么？
黄金鳞还是讳莫如深地一笑，示意身后的冷呼儿和鲜于淳先出去，然后看着顾惜朝说：“顾副营座觉得师座为什么这么劳师动众地剿灭戚少商？”
顾惜朝看看黄金鳞，想着这算什么问题，但还是回答说：“一来戚少商截了我们的军备物资，二来连云寨堵住了东出西进的要路，不除他恐为后患。”
“还有什么呢？”
黄金鳞笑得如此轻蔑，顾惜朝虽然表面上不作出什么表示心里也开始思考难道还有别的原因，便只好问道：“恕惜朝驽钝，难道不是借此铲除在此地的异己势力？”
“异己当然是异己。不过你觉得我们在这边最大的隐患是什么？”黄金鳞看顾惜朝只是看着自己却不说话，便点拨了一句，“前年连续出现的铁路爆破事件，蒋委员长可是吓坏了，怎么居然有一百多个团在这里他都不知道呢？你想我们该怎么做？”
顾惜朝便真的没话说了。他到也没单纯地相信国共合作能有多牢固，更何况皖南事变之后撕破脸都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这么“劳师动众”的剿匪居然是为了剿□□，那到底是要杀一儆百还是真刀真枪的较劲？不过□□一向狡猾得很，也抓不着什么痕迹，真刀真枪是没什么可能，但只杀一儆百也未免太吃饱了撑的，上面要是花得起那大价钱，何苦在乎他按兵不动呢？还是觉得他这样倒是灭了自己的气焰？
他正想的时候黄金鳞又补了一句：“也算戚少商咎由自取，干什么不好，非要勾结□□，也是诚心找晦气吧。”
“勾结□□？”顾惜朝的头抬了起来。
“怎么，你在那里也有些时日，没有什么发现？”
“这倒是真没有。有确切的根据？”
“这还要什么根据。”黄金鳞简直嗤之以鼻，“动动脑子就知道。他们连云寨都没人会用那些军械，抢那个东西干什么，还不是抢来给□□。”
顾惜朝想想自己在山上还真看见了那些军械，显然是没有送出去，这么说来证据无非是莫须有，不过既然是莫须有解释也就没必要。他忽然有了别的想法：“这样说来，如果戚少商他们与□□有勾结，那惜朝还有新的计划。只是还要利用日军进山之机，说不定可将三股势力一齐剿灭。”
黄金鳞乜他一眼道：“要是你执意如此，那就随你吧。那你打算如何行动？”
“如果他们与□□有所勾结，□□想必也会对日军有所动作，倒是不妨将计就计。在此之前，惜朝打算回连云寨试着打探一下，看能不能预先知道□□的动作。到时候也看坐收渔利了。”
“也好。只不过……”黄金鳞上下打量了一遍顾惜朝，“我觉得你似乎在维护戚少商，莫不是在拖延时间吧？”
“惜朝的确是不认为戚少商勾结□□。但如若真是如此，也只能说他自取灭亡。”
“嗯，不是的话那就最好。”
黄金鳞最后冷笑一声，鼻子里喷出的气吹得胡子卷了一下。然而他胡子明明不长，顾惜朝就想他练这么一副颐指气使的表情不知练了多久。毫无疑问，讨人厌这一点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