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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宁重山生怕累及妻女,遂急声制止道:“嘉徵,住手!”

      宁嘉徵并不理会爹爹,剑势不减。

      奚清川好似猝不及防,一动不动。

      宁嘉徵心下大喜,紧接着,他告诉自己切勿轻敌,毕竟奚清川乃是九天玄宗的宗主,修为已至大乘期,他在“琼玑盛会”上挑落的那一百二十九个酒囊饭袋无法与之比拟。

      果不其然,于“牵机”刺入奚清川的咽喉前一息,奚清川迤迤然地侧过首去,躲过了一剑。

      一剑不成,又是一剑,这一剑刺破了奚清川的衣襟。

      单单衣襟如何足够?至少得教奚清川有所忌惮,爹爹方能安然无虞。

      宁嘉徵出剑愈发狠厉,而他眼前的奚清川却犹如信步闲庭,连剑都未出。

      他最讨厌被人看轻了去,譬如“琼玑盛会”之上,他遭诸人冷嘲热讽,便须得还以颜色,使诸人刮目相看。

      而今日,他纵然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亦要令奚清川为轻视他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是以,他每一剑皆竭尽全力,不留余地。

      可是奚清川却做出了一副逗猫遛狗的姿态,显得他可笑至极。

      那厢,宁重山根本看不清幼子与奚清川的身法,但他料定幼子占不了便宜。

      不出所料,仅仅一炷香后,幼子便败下了阵来。

      客观而言,宁重山勉强算得上开宗立派的能人,作为其安身立命的“重华剑法”亦勉强算得上可圈可点。

      不过,主观而言,这“重华剑法”实乃雕虫小技,入不得奚清川的法眼。

      故而,即使宁嘉徵将“重华剑法”使得再出神入化,都无异于螺蛳壳中做道场,断无可能做出大名堂。

      奚清川凝视着宁嘉徵,轻松地以右手食指与中指夹住了宁嘉徵的“牵机”。

      剑势如虹,正发出剑啸的“牵机”当即变得乖顺了,仿佛一尾被驯服的蛇。

      此刻映入他眼帘的宁嘉徵虽然依旧是一身锋芒毕露的少年气,但吐息不定,鬓发汗湿,凌乱地黏于面颊,终是透出了些微艳色。

      宁嘉徵直觉得自己在奚清川眼中不.着.一.缕,且奚清川正用眼神亵.玩他的身体。

      难不成这奚清川之所以诬陷爹爹,便是为了得到他?

      思及此,他恶心得意欲作呕,指下更为用力。

      然而,莫要说是将“牵机”送入奚清川心口了,任凭他如何使劲,“牵机”仍是纹丝不动。

      奚清川松开“牵机”,好言好语地道:“嘉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勿要以为你得了‘琼玑盛会’的魁首,便得意忘形。”

      宁嘉徵放话道:“奚清川,你勿要以为你今日能胜过我,以后亦能胜过我。除非我魂飞魄散,否则有朝一日,我定要教你俯首称臣。”

      话音未落,奚清川逼到了宁嘉徵的耳畔。

      下一瞬,宁嘉徵居然听得奚清川附耳道:“嘉徵若要我俯首称臣,我岂会不从?只不过我仅会在床.笫之间向嘉徵俯首称臣。啊,不对,兴许被我破了身之后,嘉徵便会食髓知味,对我俯首称臣了。”

      说话间,奚清川从宁重山手中夺了剑,并将其折成了两断。

      宁重山对幼子深感愧疚,自然见不得奚清川亲近幼子,适才趁着奚清川不备,突然暴起,祭出毕生绝学,即“重华剑法”中玉石俱焚的一招——“我自重华”。

      他以为奚清川多多少少得受些皮肉伤,岂料,他之所为如同蚍蜉撼树。

      宁嘉徵见爹爹受“我自重华”反噬,猛地吐出一口血来,心下愤恨,亦使出了“我自重华”。

      宁嘉徵这一招“我自重华”较其父高明不少,奚清川连连后退,咽喉更是被剑气割开了一道口子。

      隋琼枝与隋华卿母女趁机提剑直取奚清川的后心。

      宁嘉徵不顾喉间腥甜,攻奚清川面门。

      一旁的仇池见奚清川的弟子们欲要上前帮忙,笑道:“不必了。”

      宁嘉徵、隋琼枝以及隋华卿应声倒在了地上。

      半死不活地趴在角落的“王不留行”见状,挣扎着冲上去,咬住了奚清川的下摆。

      奚清川连动都没动一下,瞥都没瞥一眼,“王不留行”便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王不留行’!”宁嘉徵起身,冲着奚清川便是一剑。

      奚清川一手扣住宁嘉徵执剑的右手,一手去揩宁嘉徵猩红的唇瓣,伤心地道:“嘉徵,你出手毫不留情,是想当寡妇不成?但我偏爱你,舍不得怪你。只你为何对自己亦不留情?万一你当不了寡妇,反而害得我成了鳏夫该如何是好?”

      宁嘉徵拍开奚清川的手,啐了一口:“谁要同你成亲?痴心妄想。”

      这奚清川所图果真是他,先前他讽刺奚清川“为何不是佛修”?而奚清川答“自是由于佛修不可娶妻”,奚清川口中的妻指的就是他。

      他堪堪一十又四,即便是女子,亦未到及笄的年纪。

      年长他千载的奚清川竟能相中他,简直是丧心病狂。

      奚清川明白自己一时半刻驯服不了宁嘉徵,非但不动怒,反是兴致勃勃。

      他按捺着自己的性子,直起身来,对在场的正派人士解释道:“嘉徵年一十,便与本宗主订下了婚约,此乃是婚书。”

      他从衣袂中,取出婚书来,亮了亮,才继续道:“本宗主素来信守承诺,纵然嘉徵的生父宁重山丧尽天良地杀害了我九天玄宗的杨长老,本宗主当年既然答应了这桩婚事,决计不会反悔。”

      仇池叹息一声:“奚兄,当年宁重山为攀龙附凤,使尽浑身解数,逼得你订下了婚约,现如今,宁重山成了你九天玄宗全宗上下的仇人,你这个当宗主的就算毁去婚约亦是天经地义。”

      宁重山反驳道:“我怎能强迫得了九天玄宗的宗主?分明是这奚清川使尽浑身解数,逼得我不得不让其与嘉徵订下了婚约……”

      仇池打断道:“奚兄,你且听听这宁重山是如何反咬一口的。宁嘉徵身怀宁重山的血脉,绝非德配,奚兄还是快些毁去婚约吧。”

      奚清川毅然决然地道:“君子一诺,价值千金,岂可毁诺?成亲后,我定会好生教导嘉徵,绝不容许嘉徵为祸人间。”

      宁嘉徵不曾听爹爹提及过自己与奚清川订有婚约,见得婚书,他望向爹爹,爹爹满面歉然,显而易见,皆因爹爹想毁去婚约,才会招来今日这场杀身之祸。

      乍然听闻奚清川一番舍身取义的言论,他嗤笑道:“奚宗主大仁大义,我承受不起,劳烦奚宗主毁去婚约吧。”

      仇池规劝道:“奚兄,我本以为宁嘉徵横扫一百二十九人,夺得魁首,称得上少年英雄,不日,定能有一番作为,算是一段好姻缘。不过奚兄,上梁不正,下梁如何能不歪?他不分青红皂白,便对奚兄痛下杀手,奚兄若坚持要娶他,恐怕永无宁日啊。”

      “我心意已决,仇兄不必多言。”奚清川对仇池说罢,又宽宏大量地对宁重山道,“宁重山,你自裁吧,今日之事,本宗主便不再追究。本宗主会依照婚约同嘉徵成亲,会好好地替你将琼枝抚养长大,亦会好好地照顾你的遗孀——本宗主的岳母。”

      然后,他变出一把匕首来,塞入了宁重山右掌掌中,一字一顿地道:“宁重山,你不愿祸及家人吧?”

      匕首柄粗糙,嵌入宁重山的掌心。

      宁重山尚能嗅到娘子亲手做的红豆圆子羹的香甜,亦记得娘子说“团团圆圆”的画面,明明不久前他们一家四口阖家欢喜,一双儿女照常打闹,为何现下他却不得不自裁,以保全家人?

      不,严格说来,他压根保全不了幼子。

      他一旦身死,幼子便将落入奚清川之手,任其蹂.躏。

      奚清川见宁重山并不顺从他的心意,催促道:“宁重山,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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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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