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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柳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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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钱穆站在一步开外的地方对女人行礼。
明明只是寻常的低头行礼，钱穆的动作却仿若一位谢罪的囚徒。在女人没回应的静默中，他的肩背不自觉绷紧。
女人看着也就三十出头，两颊挂着浅粉，见人时脸上总带着融融笑意，一举一动端庄之余还有着少女般的俏丽。
“钱穆。”
这一声像是定心丸，钱穆紧绷的脊背一瞬间放松下来。
看向女人的眼中不再克制情意，满目爱怜。
“我记得的。”女人用轻柔声音回应他的目光。一步步向钱穆走去。
柳落珠走到钱穆面前后，钱穆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目光丝毫不敢错开。
“我太怕说错话了。”
“怕什么，我忘得那么快。”
说着，柳落珠的目光落到钱穆的衣角，她抬起一只手，柔软的指尖抚过钱穆的衣角的磨损，钱穆的手被她带动着游走“还是没有听我的。”
钱穆心虚的错开身子“...我有愧于佛门，非如此不得心安。”
是柳落珠意料之中的回答，她让钱穆坐在圆亭中“你坐着，我取针线来。”
钱穆拉住柳落珠。
“我和你一起。”
钱穆说出这句话也有些不自在，他一个年近四十的人，却像个十几岁的年轻人时时刻刻都想同她一起。
柳落珠被他的模样逗笑，笑眼弯弯“一起一起。”
说罢挽着钱穆的胳膊一起回到屋内。
柳落珠在屋内取出一件最近做好的外袍“你换上这个。”
“什么时候做的？”
“程姑娘来那天。”
钱穆上次走时已是深夜，若要做好这件衣服只能撑着一直不睡。
钱穆接过衣服换上“以后不做了，我有的穿。”
柳落珠在背后帮他整理着衣服，本该合适的外袍空荡荡的，柳落珠的指尖搭在钱穆凸起的肩骨上“你还有愧于我。”
钱穆迟迟没有转身，背后柳落珠极轻地叹了口气。
“好了，去院内吧。”
钱穆与柳落珠回到院内圆亭坐下，柳落珠缝补起他的旧衣。
“容仁听话吗？”
“听话。”
柳落珠脸上带了些许安慰“他是个好孩子，只是我们从前惯着他，任性了些。”
“嗯。”
“不过他运气很好的，这点和我是一样的，娶了阿绣那么好的姑娘。”柳落珠笑着看向钱穆。
“府上另一位姑娘病好了吗？”
“李公子说是普通风寒，应该已经无碍了。”
“李公子跟我说过那位姑娘，不太会照顾自己，你回头让马茂去买些好看的冬衣，小姑娘就愿意穿了。”
“好。”
“那位程姑娘，我看着总觉得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们要的鲸骨找到了吗？”
“嗯，今早已经拿给李公子了。”
“那就好，我...”
女人轻柔的声音在响在院中，有说不完的话，男人温柔注视着女人耐心听着她所有话，偶尔低声作答。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柳落珠撑着眼皮，眼角因困意泛出泪花。
钱穆轻声“困了就去睡。”
柳落珠将头枕在钱穆右肩“睡了会忘。”
“不怕，我在你身边。”
“可你会怕。”
钱穆揽在柳落珠肩头的手收紧“你一直在我身边。”
“钱穆，不怕的。忘记多少次就爱上多少次，我是最了解自己的。”
“嗯，不怕。”
钱穆听着耳边呼吸声放缓，轻轻沉肩护着柳落珠的头，将人拦腰抱回屋内。
他帮柳落珠盖好被子，在外间盘腿而坐。
柳落珠第二天打开房门，就看见一个她很熟悉的男人站在院中，低头对她行礼。
“柳夫人。”
柳落珠眼中闪过诧异，双手合十还礼“皈无大师。”
男人像是期许落空，眼中蒙上尘。
柳落珠将他的落寞尽收眼底。她胸腔隐隐抽痛，醒来后的一切都让她十分陌生。
两人都各自整理好心情，柳落珠走上前，在两人之间留出一个不失礼的距离“你还好吗？”
冯若趁着平乐午休的时间对铃兰蕙兰使了个眼色，终于出了西院。
几日来，平乐一直看着她的行动，必须要她静养。看平乐态度异常认真，冯若就这么乖乖的在西院修养，最大的活动也不过是在院内走动两圈。
钱府很大，她就顺着府内廊道漫无目的地走。
府中并无特意辟出的花园，廊道边天生天长的花草也没派人专门看顾，只在遮挡道路时稍加修整，所有花草自择宝地，大有世外方圆的意境。
走到廊道中间，冯若听见敲击木鱼的梆梆声。她顺声而去，在一间南北贯通的小屋内，看见跪在屋内念经的钱穆。
冯若无心打扰，轻手轻脚转身离开。
钱穆放下犍槌，回头看见门外的身影“冯姑娘。”
“钱老爷。”
钱穆起身“姑娘的病可好了？”
“已经完全好了，昨日马总管还特意为我和阿姐拿来几件厚实的新衣，有劳钱老爷费心。”
“是她叮嘱我的。”
“他？”冯若自然而然便想到望海寺小师傅口中的男人。
“她听说你受凉得了风寒，特意吩咐我的。”
冯若不晓得如何称呼那位，只好简单道谢。钱穆对此并不在意。
冯若看了眼空荡荡的屋内“此处您特意用作清修？”
钱穆摇头“是我的居室。”
堂堂随州首富，偌大钱府，钱穆竟然只给自己留此方寸之地。
“我闲转到这里，不知是您住处，无意打扰，还请您见谅。”
“无妨。姑娘可是忘了路，我送姑娘回去。”
“不必不必，我这两日养病一直待在屋内，今日好了些便想四处转转活动活动。钱老爷不用管我，我再走走就回去。”
和钱穆告辞后，冯若转到一处阁楼前。府中下人自阁内搬出书晒，冯若也帮着出了几把力。
今日需要晒得书都被搬了出来，冯若又帮忙将书铺开。书皮显然被时常抚过，字迹旁卷出绒毛，可翻开书页又像是崭新未曾被翻阅过。
冯若仔细看着手中佛经，其上字迹笔锋圆润笔法灵动，风格清新秀丽，是女子的笔迹。
晒出的书铺满了阁前的空地。
冯若恍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