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七杂八的江湖往事》大官人小山

92、3.9 狮子吼——前半辈子后半辈子

　　3.9狮子吼——前半辈子后半辈子
　　张华给我俩分别倒上酒，和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由于长期没有吃什么东西，这杯烈酒一下刺激的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才恢复过来，脸却被涨得通红。

　　我仔细的看着他，经过一番洗漱和换了衣服之后，他整个的精神了许多，眼睛也开始有了点亮色。但原来胖胖的圆脸蛋却已经消瘦的连骨头都看得出来了。

　　他终于克制住不再咳嗽，终于开口讲话了。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提及那件事情，而是给我讲起了他的家庭背景，而这些以前我只是模糊的听到一些零零碎碎的内容，而较为完整的内容却从来也不知道。

　　“小山，你知道我们家一直在海城，我也是在这里长大。但我的祖籍却不在这里，我们家是南方人，我爷爷小时候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也算是南征北战，立下了一些军功，后来解放后，就留在了海城，我爷爷实际上是海城第一任的市长。就这样，我们家就算在海城扎下了根。

　　“我爷爷算是个老革命，清廉、刚正，我爸爸从小也比较聪明，书读得好，是我们家族里第一个大学生，但实际上，他除了书读得好，其他都没什么可夸耀的，又清高的很，所以，他一辈子都只是一个教书匠，是我们海城大学的教授，但一辈子也是平平稳稳，算是享尽了清福，他自己倒是清贫乐道，也没什么进取心，所以，他这辈子还算顺利。

　　“所以，我老爸这种性格，我从小接受的理念就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你也知道，我也就没什么进取心，在工作上也是马马虎虎过得去就行。也好在这些年，来来去去的这些大领导也都知道我爷爷身份，前些年逢年过节还都去拜访和慰问，所以，我这些年也还过得去，也没人找我什么麻烦，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了几十年，前半辈子就是这样子。”
　　他慢慢地说完，端起酒杯，又是一仰脖，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水就顺着他的嘴角留了下来。他抹抹嘴，就是这些动作还能显现他的虚弱和内心的不平静。

　　他又接下去：
　　“但显然，后半辈子不可能再这么平静了。”说完，低头沉默良久。

　　我静静的给他满上酒杯，我知道他今天是要一吐心中压抑，不醉不休了。
　　我还能怎么做？这个时候，酒精的麻醉对他而言，可能是最好的解药了。

　　他慢慢地抬起头，盯着我看，我也看着他，这时，他的眼睛又已经充满泪水。

　　他抬手擦了擦眼睛，苦笑了一下，这一笑，真的不知道是自嘲、尴尬还或者是哭？

　　“你说，人最痛苦的是什么？”他突然问了这一问题，我一方面是诧异的答不出来，二来，这个问题太复杂了，涉及到哲学问题，而哲学问题是我这辈子最不愿回答的，也是最没有能力回答的。

　　好在，他也没准备听我的答案，所以，就又自问自答的说了下去：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就是人最痛苦的是什么？”他说着，又是一声苦笑：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现在就是最痛苦的，就是生不如死，活着，然后承受着痛苦，这才是最大的痛苦。所以……”。
　　之后，他又是一笑，这一笑却是说不出的诡异、阴森和可怕。
　　我只能用这几个词来形容，这几个词是那一瞬间就浮现在我的脑子里。
　　诡异、阴森和可怕，就是诡异、阴森和可怕！

　　“所以，”他接下来说了一句，淡淡的，淡到了就像打个电话订个快餐一样：
　　“所以，我不会去杀那些人，那对他们来说，太轻松了，我得让他们活着，活着来承受痛苦，我给他们的痛苦。”

　　这个时候，他极其平静，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说完，他还拿了个花生放在嘴里，慢慢的嚼了起来。

　　但是，我却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杀气！对，这就应该是武侠小说上常说的杀气吧！

　　“这，就是我后半辈子准备做的事。”
　　他还是淡淡的说，然后，又接了一句，强调了一句：
　　“唯一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