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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黄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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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努力学习,好像这辈子陈佑安之外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了。
只是为了有一天在考场上坐在陈佑安背后,用笔头轻轻戳戳她,问她,“你紧张吗?想吃糖吗?”
可是他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和她一个考场。
为了递给她一颗糖,沈敬请了全考场的人吃糖。
事后他觉得自己大概脑子出问题了,尤其是有人对他摆手表示拒绝的时候。
太尴尬了!
不过还算好,最后糖分到了陈佑安手里。
上天眷顾,他刚分完糖,监考老师就进来让他们坐好,要考试了。
整个和陈佑安有着有有限交集的高中就这样结束了。
他们对视了三次,交谈了三次。
第一次,沈敬:“我叫沈敬。”
第二次,沈敬:“我是你的粉丝。”
第三次,“我叫沈敬,你吃糖吗?”
“考试加油。”
第三次,陈佑安回他,“嗯,考试加油。”
至于眼镜和温文尔雅的举止,是沈敬某一次假期,染了头发和朋友去街上玩儿。他偶然遇见了陈佑安和她朋友。
陈佑安的朋友闹她,问她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那会儿哪有心思想喜欢什么,同龄人在她眼里都是小孩儿。
于是陈佑安顺口就把父母的优点结合起来,捏造了一种人。
当天下午沈敬就去把头发染回去了,顺便配了副眼镜。
其实他的度数压根不用戴眼镜。
他去了离陈佑安的大学最近的一所政法大学,每天都在焦虑如何接近陈佑安。
他有时间就会去陈佑安的学校偶遇她,有时候可以装作校友和她打招呼。
陈佑安从来不问他是谁,但每次都会回应他。
沈敬早就知道了,陈佑安是觉得问你是谁太伤人了,所以选择谁和她打招呼,她都礼貌回应。
进入学生会后,遇到了学生会长秦明月,那是个很厉害也很棒的搭档。
沈敬无数次感谢和她关系还不错。
因为某一次和她一起处理文件的时候,有人来找秦明月。
那个普通的下午,沈敬抬头,看见他单方面熟悉的陈佑安。
“你好,我是陈佑安,秦明月的朋友。”
“你好,我是沈敬,咱俩还是一个高中的。”
从梦境里醒来,沈敬戴好眼镜,这眼镜现在都成习惯了,他看见正在啃果子的从陈佑安。
她扔给他一个,沈敬接过,然后也啃起来。
真好。
沈松时一进就知道是幻境,眼前的景象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她把遇见陈佑安和沈敬之前的事都称为——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无非就是打来打去、骂来骂去。
沈松时随手拿起幻境里的武器,想要杀死幻境里打骂她的人。
可是她很快想起陈佑安和沈敬告诉她的“强权”理论。
她放下刀,看着幻境里挨打的自己,冷静下来了。
于是她拿着刀一步步走向幻境里的沈雪芜、沈齐鸣和齐唯。
幻境里面的他们好高大,沈松时仰头才能看见他们。
就像她被人踩在脚下仰望他们一样。
她挥刀向他们,全部杀光。
弱者挥刀向更弱者,强者挥刀向更强者。
沈松时清醒后一身清爽,听见师傅和老师的说笑声,感到一阵心安。
“要半个时辰了,梦里怎么样?”陈佑安偏头问。
“轻轻松松。”沈松时不屑一顾。
然后她偏头就看见紧皱眉头的沈居苒,沈居苒似乎很痛苦。
“再等一会儿,她还没醒的话,我就出手,倘若挺过去,日后再遇见这种鬼东西,应对会轻松很多。”陈佑安解释。
沈居苒被困在沈府出不去,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娘亲被罚、被辱,她都帮不上忙。还得让娘亲去求主母多分点煤炭、冰块,好让严冬和酷夏好过点。
“娘,我是不是拖累了你啊?”沈居苒夜里同宋珉哭泣。
“孩子,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人间来的,哪有你对不起我拖累我的道理,”宋珉摸她的头,“只是娘没本事,没办法像大娘子一样宠着女儿。”
沈居苒立刻摇头,“才没有!娘是最好的娘!大娘子蛇蝎心肠,我才不要她做我的娘。”
其实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为了活下去,她要去辱骂沈松时,每一次她都告诉下人不要动手伤到人。伪善,她清楚地评价自己。
但是每一次去辱骂沈松时,找她麻烦,都能让大娘子对母亲喜笑颜开,让娘亲和自己的处境好过些。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梦里,她看着母亲给大娘子绣劳什子的双面绣,说是大娘子喜欢,还给了个日期。娘白天绣不完,晚上还要接着绣。
沈居苒恨透了这个沈府。
可是,她能带着母亲逃到哪里去?
对了!陈佑安师傅!可是自己之前欺负她的徒弟沈松时,换位思考,沈居苒都不能说原谅自己。
只是佑安师傅心好,或者有别的什么心思,总之,不能指望佑安师傅救自己。
太恶心人了。
自己求救的行为本身就太恶心人了,沈松时讨厌她是应该的。
油灯好暗,娘怎么还不睡?外面下雨了,今年不知道库房会不会发冬衣啊?
双面绣好美,但我一辈子都不会碰它。
陈佑安看着沈居苒还没有醒的征兆,她惋惜地给沈居苒点了几个穴位,然后沈居苒立刻不再皱眉,只是也没醒。
“师傅,她怎么没醒?”沈松时戳沈居苒的脸颊。
“只是暂时从噩梦中脱离了,但是心神消耗太大,昏睡过去了。”陈佑安抱起她。
是时候去解决这里的怪东西了。
“沈松时,看好了,这种让人陷入噩梦或者极端的情绪的妖物,一般战斗力都不强。只要你心性够坚定,脱离了噩梦,然后找到它,解决它,就可以了。”
陈佑安周身散发出一种冰凉的气息。
哪怕是没有任何修炼基础的沈敬都感觉周身一凉。
“师傅,你在干什么?”沈松时问,她非常、非常渴望这种强大。
“使用灵力探查周围的其他有妖力的生物,等之后我去找几本基础的修炼书来,你们再系统学习这种技能。”
灵力探查的范围很快扩大到了整个府邸。
陈佑安抬头望向远方,“在那里。”
她视野的尽头,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树,它近乎遮天蔽日,非常老了。
沈松时和沈敬跟着陈佑安走近那棵银杏树。
银杏树下坐着一个小老头,他的脸和身后的银杏树的树皮差不多了。
“现在是什么朝代了?”小老头问。
“齐。”陈佑安回他。
“原来睡了这么久,老朽还以为能再见故人一面。”小老头懊悔道。
“你为什么不让人进府邸?”陈佑安问他。
“你听过黄粱一梦吗?”小老头慢慢问。
曾经有一颗银杏树长在田埂旁边,它的附近是一个小村落,有酒店有农户。
某一天一个姓卢的书生路过这里,在一家客栈休息,一个怪老头在做小米饭。
书生进入梦乡,在梦乡里,书生高中宰相后,被拜为宰相。为官四十载,最后犯了罪被杀头。
梦里四十载,现实不过一觉。
醒来后小米饭已经煮熟,老头问他,四十载荣华富贵如何?
书生惊住,遂明白此人不凡,许是下凡点醒他的神仙。
许是收了那天那个神仙的影响,银杏树那天成精后有了实体,成精的银杏树也是一个小老头。
顿悟的书生留下来种地,教当地的孩子读书,银杏树老头也是他的第一批学生。
后来大概是神仙留下的仙气快消失了,银杏树老头回到了本体继续修炼。
谁知再次醒来,田埂变成了花园,村落消失了,问遍了来造房子的工匠也不知道谁是姓卢的书生和那个村落。
“知道,和你所作所为有什么关系?长话短说。”陈佑安生怕他来个长篇大论,要来诉说一下自己几百年来的痛苦。
“没什么,尊者,”老头叹气,他竟不知道说什么了,“老朽不过是发现故人都不在了迁怒了各位修士,要杀要剐随意吧。”反正故人都不在了。
“没有冤情最好,”陈佑安满意了,“你并未伤人,也并未杀人,我为何要杀你?这户人家因为你遭受了损失,你接下来保这户人家的宅子的安宁十年如何?”陈佑安看出这个老妖怪已有死志,想着先用什么约束他活着。
不过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陈佑安可不觉得自己这几个,可以短时间改变这个妖怪。
“啊,好啊,抱歉,我是该弥补人家。”老头有些抱歉。
他觉得卢生知道该骂自己了,自己读书时就是最笨的。
连三岁小娃娃都比不过,可惜那些还算三岁小娃娃的同窗都不在了。
最后在陈佑安的见证下,屋主人和银杏树老头见了个面,银杏树老头让屋主人放心住,自己会保十年家宅安全。
屋主人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和妖怪同住,连连点头,悄悄问陈佑安对方反悔怎么办。
陈佑安说没事,这只妖怪已经在官府报备了,倘若有一日你们家宅出事了,这老头第一时间被追责。
陈佑安把契约书递给屋主人。
屋主人没想到这修士连手续都帮忙跑好了,感觉自己花了二十两,结果得到了四十两的服务。
陈佑安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就是进来做了个梦,赚了二十两,简直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