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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七月的雨淅淅沥沥,老天爷像是得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重感冒,下不完下不透,让人心里发闷。
只有一种生意乐得见到这种刚下过雨却依然乌云压顶的鬼天气——修车铺,尤其是连带做洗车生意的小铺店。
“哎,修车吗!不修等雨停了云散了也得来擦车,给你一个优惠券,拿着它来打八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优惠券?那就对喽,我儿子画的。。。。。。”没说完的话湮没在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里。
这是十八街路口的一景,一个瘸腿的男人拈着马扎坐在路口,只要是看到有人的车窗没完全摇上,就会撑着一条腿站起身,一拐一拐的走到到车近前与对方寒暄。
这条老路年久失修,晴天爆土扬灰,雨天泥洼成串,崎岖的路面使得所有开过的车辆都不得不加速慢行,这让瘸腿的男人来得及上前推销他的“优惠券”。
车辆压着水洼从他身旁开远,溅起的泥水让男人雨鞋上才干掉的泥点又覆上一层。
“老利!”身后响起一声叫喊,男人扶着腿转身。
这一声叫喊略带沙哑,却依旧能辨出刚变声男孩的独有清冽,道出男人的名字。
老利身后铺面的门帘被一只细长的手臂掀起,随后一个少年从门帘后现身。
每一个看见少年的人都能豁然理解,为什么门外这个当爹的总把儿子挂在嘴边。
男孩十七八岁的年纪,清瘦高挑,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面颊因极低的体脂微微凹腮,却更显出一种倔强和清冷。造物主总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展露出他的偏爱,就像这张脸,连唇珠都翘的恰到好处。
常年运动的痕迹只在男孩修长的跟腱和手臂的线条上能够看出,愣是未在肤色上体现一丝一毫。风吹日晒对于他而言似是打磨珍珠的砂砾,日久经年更是光洁通透,皮肤好到让女孩子艳羡,唯一的点缀只落在颧骨下面的一颗痣上,像是画成后精挑细选持笔点在最恰当的位置。
人各有各的审美,可在一定的高度上,绝大多数人的审美是趋于一致的,就像这个男孩,不需任何人的赞誉,任何人见到他只道他是好看的,甚至于无关性别。
男孩大步而出,身上的气质与身后还颤动着的洗过不知多少次黑黄的门帘,以及那矮小破败的店铺格格不入。
可他脸上淡然的神情让人看的分明,他属于这里,并早已惯在这里生活。
可惜啊可惜。街对面拉面馆的王厨子看着男孩长大,每次见到还是会在心里嘀咕,这孩子真不该生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我知道你要说啥,回了回了,又给儿子丢人了,我这不也没事干嘛,找人聊聊天。”当爹的转过身絮絮叨叨的解释。
男孩看着中年人颤巍巍的步子,叹了口气。
“聊天别老聊我,那洗车劵。。。就是废纸。饭在桌子上,我晚点回。”男孩微微皱起眉,把肩上的吉他往内里靠了靠,边说边弯腰扶起老利。看老利站稳,没等回话便迈开长腿朝着十字路口通往最繁华的一条路扬长而去。
“哎,你吃了吗!哎,这孩子。”明知不会有答复,老利还是冲着男孩的背影唤了一声,语气中的嗔怪化成叹息。
老利呆呆盯着远去的人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直到男孩的身影逐渐模糊在街道五颜六色的广告牌之中,才发觉身边的雾气愈发氤氲,这孩子一定没带伞就出门了。
“长得太快了,太快了啊。”老利低头收起身前的马扎,转身走回店铺。
合拢马扎时,手停在上面一处雕刻的痕迹上。仔细看那是一只小猪,边上歪歪扭扭的刻着“利you亚”,正是自己儿子的大名,利攸亚。
这是利攸亚四五岁时候刻上去的。和如今永远板着一张冷脸的样子截然不同,那时候的利攸亚是只人见人爱的小奶团子,每天跟在老利屁股后面喊爸爸。
十多年前,这家店铺还没挂上“老利车铺”的招牌,凭着一双巧手,木工铁器,修车补胎,老利什么活都接。在这座城市的城乡结合部上,老利的生意一度很是热络。
而对于爸爸的诸多手艺,小攸亚唯独对木工情有独钟。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或许是觉得木头比铁疙瘩们多那么一点温度。
每每看见老利给客人做的木件上刻字,小攸亚就总嚷嚷着自己也要。
可做活的刀口太利,几十年的老木匠都难避免受伤,老利是怎么敢让这好奇偏心爆棚的人类幼崽触碰,总是谨慎的收好,并严令禁止小攸亚接触他的工具箱。
偏的利攸亚从小主意就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老利眼皮子底下顺走了最小号的刻刀,趁着老利一次出门的功夫,悄悄拖过老利坐着干活的马扎,在上面留下了他的大作。
老利还记得,他回来时发现攸亚是在厨房的门后,小脸涨得粉扑扑的,正抱着马扎使劲。
老利看得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来得及抢过他手里的刻刀,就看见攸亚举着马扎踉跄起身。
“爸爸你看,小猪!”成功的喜悦让小攸亚把“不可以动爸爸工具”的禁令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老利低头看去,四五岁的孩子实在没什么力气,虽然做马扎的木头不硬,可刻痕依旧浅浅的,但浅浅的印痕边缘轮廓却是格外的圆滑清晰。
“爸爸,我还想刻上名字。和你一样!”
如果不是客人要求不能落款,老利总会在木件上潇洒的刻上一个草书的“利”字,每每是手腕转动一刀而就,看的利攸亚两眼发直,觉着自己的爸爸厉害的天上有地上无。
小攸亚掸了掸屁股上的尘土,站起身打算重新夺回自己的“作品”,却又挠着小脑袋止住手。
“可是,我好像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虽然是想要模仿爸爸的落款,利攸亚却又觉得不能原封不动的照搬,要比爸爸更厉害一点,把自己的大名全都刻上去。
在老利未消余气的注视下,利攸亚低头钻过爸爸和门板中的缝隙,蹭着刚刚补上的墙皮颠颠的跑了。老利看着簌簌掉落的墙灰沾在利攸亚新换的毛衣上又掉了一路,更是一阵心梗。
老利摩挲着饱经风霜的木屑边角和刻字的凹槽,布满老茧的手上依旧传来顿顿的触感,牵连着跛的那条右腿隐隐作痛。像是时间留下的捶打,留在可见的□□与深埋的内里。
老利终于挪回空空荡荡的屋子,弯腰将马扎轻轻靠在门槛后墙与门的狭缝里。
利攸亚背着吉他一路低头前行,雨后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大多是这附近的居民饭后出门消食,担心头顶的乌云随时大雨倾覆并不走远。
利攸亚成了这条路上唯一行色匆匆的人。
“叮叮!”公交车报站声在他身后响起,利攸亚加快脚步,和34路公交一同进站。
城郊结合部的一点好处在于,在这里登上公共交通时永远空空荡荡,从不拥挤。当然需要足够熟悉相应的运营时间,因为来自人流稀少地方的公交下一班发出,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利攸亚径直向车厢最后走去,司机踩下一脚油门,公交像挨了一鞭子的老黄牛,低吼一声猛然加速。
随着车辆起步的摇摆,利攸亚一脚轻一脚重的踩在吱吱咔咔的地板上。
稳住身形再抬眼,发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已经有了人。
利攸亚瞥了这人一眼,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身量也和自己相仿。公交后排拥挤的座椅塞下他们这样身长的人很勉强,这人用着和自己平时差不多的姿势把腿歪到一侧,膝盖抵着前排的座椅。
意外地,利攸亚在他膝上看到了一个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画板。
看到画板的瞬间,画板的主人在利攸亚眼里变成了一个有点好看的“画板架”。
利攸亚把琴包倒到右手上,选择在过道的另一侧坐下,眼神不由自主往身旁的画板上飘。
琴包落地发出沉闷的碰撞声,被随意地安排在一旁,可怜地接受车尾发动机无休止的摧残。利攸亚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对不住这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老伙计。但于他而言吉他只是个赚钱的工具,那一点愧疚偶然探出一点头,便很快在疲惫的生活里消失殆尽。
同一时间,“画板架”也斜眼朝利攸亚这边看来。
吸引他的,是利攸亚绘满涂鸦的旧琴包。
公交车突然一个颠簸,二人齐刷刷身体前倾,咚咚两声,膝盖和前排座椅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画板架”咧着嘴重新靠回座椅,原本抱在身前的画板被他在颠簸中松了手,滑落到靠向中间过道的一侧。
利攸亚偷瞄许久,终于见到了画板的全貌——覆在最上面的一页,是一副素描的星空图。
利攸亚皱着眉盯着。他也在自家后院画过类似的素描,比起自己,这张画上排线更整齐、画面更干净,该有的光影和明暗也挑不出毛病。
但利攸亚眉头越皱越深,这幅画看不出任何来自作者的情感,像是好学生完成一道数学题,思路清晰,列解答该有的一样不少,但毫无灵魂。
画画怎么能和数学题一样?
利攸亚盯着画上最亮的那处干净的留白,直到画板被扶正都没能收回视线。
利攸亚紧皱的眉头太过显眼,“画板架”扶正画板的时候,不由自主看向他。
黑体恤,黑色工装长裤,太广普通的打扮偏偏头上顶着一头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经过打理的黄毛。
他对洗剪吹打扮的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但利攸亚杂乱的金黄头发和他本人充斥着违和感。
这黄毛长得很好看,可以说是非常好看,尤其如果不看那棱角分明的下颌,他的眉眼与五官几乎比“画板架”见过的所有女孩都要俊美。
一时间“画板架”怔怔的看着利攸亚出神,利攸亚盯着画板出神。
“吱——”
公交进站,巨大的摇摆震回两人的魂魄。
汽车从落魄荒野郊外而来一路向北,这一站停靠时,上来不少人,大多是三三两两打算去城市中心吃饭、喝酒、看电影的年轻人。
年轻人腿脚利落,上车后涌入车厢后侧,原本空旷的座椅瞬间被塞满了人。
喧杂声不绝于耳,利攸亚皱了皱眉,单手拉过吉他挪向靠窗的座椅。
调整好姿势,利攸亚扭头转向窗外合上眼睛。
傍晚时分,街灯开始亮起,各种色彩透过眼皮映在眼底。利攸亚脑子里不断浮现刚刚看到的那张黑白星空图。街灯霓虹在黑白画面上闪动,星星点点光影在阴影与留白之间旋转跳跃,仿佛承着深海的海螺,把美人鱼的歌声藏在最深处,一圈圈一层层向深空之中延展,直到浩瀚无垠的宇宙尽头。
这个世界应该是个嵌套的模型,各种细胞和组织交织融合成一个个生命体,一个个生命体相识相知汇聚构成庞大的生态圈,又有数不清的星球沿着各自的轨道行进却又相互吸引,组成广袤的宇宙。
人们总对头顶的天空有无尽的探索欲,但利攸亚喜欢星空只是因为让他感到平静,这个世界感受不到的平等与安详都藏在星空里。
发动机的轰鸣带的他整个人都随之颤抖,公交报站声也不时响起,柱在窗框上撑着头的手肘晃了晃。利攸亚没有睡着,身旁的动静扰的他抬起眼皮,看见身边坐了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红着脸和前座的另一个女孩打闹,嘴里说着“别闹了,别闹!”,瞥见自己看向她的方向,赶紧拨弄几下刘海正襟危坐。
利攸亚把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在小姑娘炙热的眼神里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越过女孩看向过道另一侧。
“画板架”也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只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另一只手翻转手腕略显扭曲的捏着画板,用它隔绝邻座随着公交车的颠簸头时不时靠过来的睡熟大叔。
汽车开动,光影透过车床投射在窗边男孩的脸上,利攸亚发现这个“画板架”其实不止是“有点好看”。侧脸线条锋利,鼻梁高挺微微有些驼峰,山根连接着深邃的眉眼,即便是侧脸也能看到他亮晶晶的眸子,附在眼上的睫毛轻颤,男孩紧抿着双唇嘴,脸颊鼓出了一点弧度,莫名的让利攸亚想起常来自己家里找食的小土狗。
利攸亚轻笑一声,这个男孩绝对很少来这种拥挤且混乱的环境,那种紧绷的拘谨以及身上整齐服帖的装扮让他和整节车厢的人划分出界限。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公子甩掉家里的管家出来画画了。
第一次写文,该是甜里带玻璃渣,希望平行世界中的他们只有甜。
祝每一个看到的小可爱快乐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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