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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7.悲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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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兰台前，灵瑶和梦来搀扶着尚还虚弱无力的萧然，如莲站在萧然的背后。
她垂下的手指中夹着两枚银针，随时准备着给撑不下去的萧然补上两针。
楚亦清站在最前方，手下飞快地落着传送阵的阵纹。
华英在水兰台外围急得团团转。
她如今已是城主，没提前请示仙庭，是不得随意离开南城的。
泰安神色凝重，拍拍她的肩膀，“还有太子在王宫，他也是圣尊座下弟子，多少也能护住少尊他们。”
华英急得落下泪来，“圣尊谋逆？还不如告诉我仙界四城一齐反了！谁知道这是哪个狗东西设下的陷阱！”
泰安声音镇定，凝视着水兰台说道：“不论事实怎样，一顶谋逆的帽子扣在圣尊头上，此刻你若坚持闹着要回去，南城城主的身份摆在那里，仙庭会如何看少尊？”
华英眉头紧紧拧着，一双狭长凤眸泛着水汽，悲愤之情冲得她浑身颤抖着。
“华英。”楚亦清此刻的声音却异常的冷静平和。
他手下不停，为传送阵加固着最后一层护灵诀。
“你安稳待在南城，无论如何，黑白不会颠倒，是非不会扭转。我信圣尊，也问心无愧。”
说完，他谁也没看，闭目旋手收灵。
一阵冲天的光柱过后，水兰台上空了下来。
华英望着空空如也的水兰台，这里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望向北方，声音哽咽：“这一场腥风血雨，究竟是谁掀动的？”
王宫宫门外，楚亦清带着灵瑶几人同火煞卫对峙着。
领头的火煞卫同楚亦清算是熟识，他一脸为难地说道：“少尊，不是我凌护故意为难您，实在是我等还未接到能开启宫门的诏令，若此刻放你们任何一人进去了，那我们这一众兄弟的命，今日就算交待在这了。”
梦来激动地向前扑着，“你放肆！本公主回宫你们也敢拦？你们今日是打算将神魂都交待在这吗？你们够死几次的？”
灵瑶一手拉着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的梦来，一手还同如莲紧紧搀扶着虚弱的萧然。
她大声喊着：“丧钟既出，学子归朝。你们封了聚灵宫不算，还拦着我们进宫求见，谁给你们下的令！我们要见圣尊，没见到圣尊的面，我们什么都不信！”
“凌护！你敬你统领火煞卫多年从未出过任何差错，可你此刻拦着我们进宫求见，诏令呢？你奉的是谁的令！”
楚亦清的声音嘶哑，眼中燃着即将失控的怒火，整个人像是濒临失控的猛兽。
凌护回头看了看，咬咬牙冲身后的火煞卫一挥手，训练有素的火煞卫们整整齐齐地大步后撤了三丈远。
“少尊，你们可千万别再闹了，太子不顾仙王要他禁足三月的禁令，冲入仙庭同满朝仙官对峙着，只为给你们撇清连带罪责，你们若再不管不顾闹下去，伤的终究是你们自己。”
凌护低声对楚亦清说着。
“什么连带罪责！圣尊哪来的罪！让我进去，将那满庭胡言乱语的仙官杀个片甲不留！”
梦来像疯了一般推搡着凌护。
凌护一面任梦来撕扯着，一面急急地低声说道：“公主殿下！此刻须得慎言！圣尊谋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是被仙王亲手处死的，我等领命前来时仙王还在昏迷中呢！”
此话一出，激动的几人都愣住了，再一次听到“处死”这两个字，让不愿意接受事实的几人像是挨了当头一棒，怔愣在原地。
“少尊，若仙王醒来了，定会召集圣尊座下弟子，你们何不再忍耐片刻？”
“那是我们几个的师尊，是豁出性命一直守护着仙界的圣尊，也是我的父亲，你要我如何忍耐？我能怎么忍耐？”楚亦清的眼神似是要喷出火来。
他右手一抖，召出了一沓符咒，手上的灵流发出炽烈的灵光，一看就是将所有灵力都逼到了那沓符咒上。
“你有你的难处，我没求你放我过去。但我也不可能安安静静地等在这里。如此，来一场吧。”
灵瑶一手拦在楚亦清身前，“大师兄，我来。”
楚亦清的旧伤早就不允许他与人对战，火煞卫们可不是林中妖兽，光靠符咒是奈何不了他们的。
虽然南洪交待过她这一年之内不可动用灵力与人对战，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了。
“瑶儿退后！”楚亦清不愿灵瑶独自去跟火煞卫拼命，一把推开了灵瑶。
“仙界梦来公主的性命，你们可收好了！”
梦来趁他们几个不注意时，掏出一张符咒瞬间落下了一个结界。
灵瑶回头一看，她手中攥着一张引雷符，催动着灵力聚在指尖，只需要轻轻的一个弹指，便可引爆那张符咒。
“护不住师尊的声名，便是弟子的无能！”
梦来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信圣尊谋逆！更不信我父王会将圣尊处死，今日不让我进宫，我便引雷将自己劈死在你们眼前！”
崩溃的梦来将自己困在结界中以命相挟。
灵瑶悲愤地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召出随云高高跃起。
“开门！”
她双手高举着随云，汇聚在随云剑身的灵力伴随着她的怒吼盛到极致。
正当她准备将随云狠狠劈下时，紧闭的宫门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被缓缓打开。
身穿铠甲的仙界大将相柏骑着独角灵兽龙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列仙兵。
相柏是与从前的夏荣齐名的仙界大将，他的彪悍与勇猛丝毫不逊夏荣。甚至因为年轻且脑筋活泛，在仙庭中的威望比从前的夏荣还要高出许多。
楚亦清看到相柏出现的那一刻，想也没想便冲着灵瑶飞身跃起，
几乎是同一刻，相柏骑着的独角灵兽龙犀冲着灵瑶喷出一道猛烈的灵火。
眼看楚亦清亮出后背挡在灵瑶面前，相柏才挥手弹出一道屏障，将龙犀喷出的灵火堪堪挡在他们两人身前。
楚亦清护着灵瑶落在地上，灵瑶握着随云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瑶儿，不可和那龙犀硬碰硬。”楚亦清低声说道。
相柏眯眼看了看结界中的梦来，重重叹息一声。
他颇为无奈地大声说道：“公主快住手！仙王已醒，此刻医仙正为仙王施针，你们且去圣阳宫外候着吧，医仙退去后仙王自会传召你们。”
说完，他锐利的眼神扫过灵瑶与楚亦清，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便骑着龙犀让到了一旁。
待楚亦清与灵瑶他们几个全部进了王宫后，相柏扭头冲凌护吩咐着：“紧闭宫门，听候诏令，若再有学子前来闹事，斩！”
相柏冷硬的声音传了很远，以至于同几个学子远远躲在广场外围一处花坛后的青雨觉得，那似乎是特意说个他们几个听的。
片刻后，这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离开了此处。
圣阳宫中，楚亦清带着师弟师妹们站在大殿中央。
在宫外又候了一个时辰后，仙王终于传召了他们。
仙王的脸色一眼便能瞧出是重伤过后的灰败。他高大的身形此刻微微有些佝偻着，粗重的呼吸下，气息凌乱得难以掩饰。
他一手紧紧扶着王座的扶手，一手有些颤抖地指着梦来，“你就这般让我不省心？扮作侍女偷跑去南城让你母后心焦难眠，还有脸在宫门外拿着引雷符威胁火煞卫？你的性命就这般低贱？脸面就这般不值钱？”
说道激动处，仙王抑制不住地重重咳了起来。
候在一旁的一位医仙连忙奉上一杯灵露，服侍仙王饮下。
许久，平复了呼吸的仙王才一挥衣袖，打出一道灵力扇在了梦来身上。
以往那个看起来强大到不可战胜的仙王，扫在梦来身上的灵力也只是让梦来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梦来哽咽着，身子站得笔直。
“父王，我们要见圣尊。”
仙王定定看着梦来，他像是被梦来这副只顾念圣尊却丝毫没管自己死活的样子给伤到了。
良久，仙王重重叹息一声。
他扬了扬手，对着殿内站着的几位仙官和医仙们说道：“除了圣尊座下弟子，余者皆去殿外候着。”
仙王的声音比从前虚弱无力了不少，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任何一位仙官敢逆着他的意思提出反对的声音。
扶着萧然的如莲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默默跟在最后退出了大殿。
只短短几息功夫，大殿就空荡了许多。
仙王的声音有些苍凉，像是对梦来，又像是对着他们几个，缓缓说道：“你的圣尊，昨夜入宫求见，只为了一件事——杀掉你的父王啊。”
他的语气充满了悲凉与寂寥，落寞的眼神让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
“不可能！”殿中几人同时喊了起来。
灵瑶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忍不住高声说道：“圣尊这样做，图什么？是为了将楚氏一族历代圣尊的心血毁于一旦？为了让仙界陷入动乱万劫不复？还是为了毁去少尊的前程？”
她狠狠抹去抑制不住疯狂涌出的泪水，悲愤地说道：“圣尊为聚灵宫，为仙界，熬干了心血，他怎会亲手毁掉仙界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仙王没有说话，他看着自进殿后就死死盯着自己的楚亦清，“亦清，你也不相信，对吗？”
楚亦清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后，轻声说道：“除了圣尊，我不相信任何人，他要杀您？呵呵……”
他苍凉的笑声回荡在大殿，“您怎么不说他要冲上神界去弑神呢？”
萧然强打着精神说道：“仙王您的功力与圣尊不相上下，他若要杀您，光凭你们二位的灵气动荡，这王宫能这般完好如初？不拆个几间宫殿，你们能分出胜负？”
仙王默不作声听完了他们的话，而后露出了一个悲凉的笑容。
他转头问梦来，“梦儿你也不相信父王说的话，对吗？”
梦来嘴唇颤抖着，“自我拜在圣尊门下的那一日起，圣尊从未将我当成一无是处的无用公主，我只是圣尊的弟子，我相信他。”
“好。”
仙王颤抖的手从怀中摸出了一枚留音珠。
“看看你们信任的好圣尊吧。”仙王将珠子扔在了楚亦清的脚边。
楚亦清喉结滚动着，压制着周身的颤抖，弯腰捡起了留音珠。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捏碎了珠子。
珠子晶亮的粉末悠悠荡荡漂浮在半空。
一声阵法的嗡鸣声传了出来。
紧接着，楚世温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响起，“古商，你今日，必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