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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73.遗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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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世温和其他几大学宫的仙尊们，站在幻荡山外围的最前方。
“所以，现在我们居然受一只猫妖的威胁？”望夏仙尊不可思议地看着原本守在六个大帐中的仙师们。
他们本都在大帐中观察着学子们的表现，面前的灵珠却突然齐齐熄灭了。
而后便收到了一只还未化形的小猫妖送来的一枚留音珠，里面是花容对他们简短的几句话——只准放蒙素仙师一人进山，否则便将锁灵阵中的学子悉数填进噬魂阵。
仙师们在灵珠熄灭前只看到了大大小小的锁灵结界突然升起，而后灵珠便熄灭了光芒。他们不敢拿学子们的性命做赌，只得火速遣一名聚灵宫的仙师去请正在闭关的蒙素。
楚世温想了想，传音与楚亦清，得知了山中所有的学子都被扣在大大小小的锁灵结界内，但暂时并没有任何猫妖开始动手。
他转头问道：“蒙素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传送阵猛地爆开了一阵烟雾，蒙素仙师骂骂咧咧地跃了出来。
“哪里来的龌龊东西，还敢用起锁灵阵了，搅扰老子的弟子闭关，老子非要扒了他的皮熬汤喝！”
蒙素风风火火地直奔此处，一边骂一边瞥了一眼众位仙师，火气大得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直就要往山中飞。
楚世温一把拽住正要跃上灵剑的蒙素。
“你拉我做甚？老子赶着要去灭了那帮小杂碎！”
楚世温无奈地将他牢牢抓住，“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当然奇怪，还有这么不要命的妖，明打明地同整个仙界作对，这是活腻烦了等着被灭族呢！”蒙素大声嚷嚷着。
楚世温被他的大嗓门震得头疼，“你好好想想，什么猫妖有能力，有胆子挑起整个仙界的怒火？”
蒙素愣了一瞬，久远的记忆像潮水般袭来，那些遥远又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最后定格在一个红衣似血的身影上。
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楚世温见他这样，便松开了手。
“我也是直到此刻才想起来那件事。无论如何，她既挺到了现在，你便该进去，给人家一个交待了。”
蒙素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许久，而后用手抹了一把脸，总算是恢复了几分镇定自若的神色，不再因为怒气而涨红着整张脸。
他看了看楚世温，头一回轻声说道：“因我的原因，给学子们带来无妄之灾，替我立个告罪碑吧。”
说完，便御剑飞进了幻荡山。
古云台上，楚亦清好似站成了一尊雕像。
他一动不动地垂眸看着灵珠上的画面，其他各地的学子们在结界中已经开始打坐休息。
绝大部分学子都是第一次经历锁灵阵，失了灵力对学子们来说是一项致命的打击，毕竟修体术的学子只是少数，在这种情况下，保存体力原地等待，便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可灵瑶与萧然遇到的，显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仙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下了高座，他拍拍楚亦清的肩，“我知你忧心学宫这一百多学子的安危，但万事有圣尊与仙师们挡在前方，他们是仙界的支柱，是仙族的城墙，而你，将会是他们最强有力的后盾。”
楚亦清双手死死地攥成了拳，以此来抵抗着疯狂吞噬他的理智的那股无名怒火。
他很清楚他在忿恨什么。
仙王侧首对他说到：“你此刻一定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眼看险境在前，心如刀割却无力改变现状。”
楚亦清缓缓望向仙王，那双一向令人如沐春风的眼眸此刻因他的咬牙隐忍而微微泛红。
“不过如此而已，”仙王像一位族中的老者一般，那充满睿智的犀利眼神，给他传递着无比强大的力量。
“最难也不过如此而已。跨过去，你终有一日，会成为自己的骄傲，成为他人的后盾，成为仙界的支柱。”
楚亦清闭上了眼，他深吸一口气，那深深隐藏在心底的冰冷怨气，被仙王轻易地挖了出来，就这么散在了这清冷的夜里。
灵瑶与萧然并坐在那群被绑缚住手脚的聚灵宫学子旁边。
她方才靠投射小石头打到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交给萧然简单处理了一下后，便用匕首分割成小块，与萧然一道，挨个分发给了缠着学子们的噬肉藤。
果然，在吃到了肉之后，噬肉藤们暂时对学子们的手腕与脚腕失去了兴趣，心满意足地松了松身子开始了休眠。
学子们终于能松一口气，不再被噬肉藤勒得手脚发麻。
一旁的花二守在此处，也不再对他们疾言厉色，只是颇为赞叹地对灵瑶说道：“你这腕子的力道可真厉害，我要是有你这手劲道，当年就不用挨饿了。”
灵瑶看了她一眼，这只小猫妖化形应该也就几年光景，并没什么出彩的妖术。
她略带好奇地说道：“那以你这么平平无奇的灵力，怎么能跟在花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小跟班？”
花二叹了口气。
“花容大人是狸族最年长且灵力最强大的一位了，她不发疯时对我们还是很好的，见到像我这样没人管的小狸猫都会带回去亲自养着，至于这些小跟班，就都是仰慕花容大人，想追随她的小妖们。”
正说着，花容的身影又出现了，此刻夜幕已经完全降临，皎洁的一轮明月悬于天边，清亮的月色下，花容带着头顶的那十几颗月白色的灵珠，身姿妖娆地扭了过来。
“他来了！”花容妩媚一笑，对萧然说道：“总听说他最疼座下弟子青雨，本想在他来时将你做成一个大肉饼丢给他，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错，可听你的说法，他像是对我——”
花容居然娇羞得捂了捂脸，“所以，还是不剁你了，等会儿他来了，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那你就赶紧带这些学子们回去，不要妨碍我们。”
灵瑶默默看了眼萧然，两人同时低下了头。
她觉得此生都无法再直视肉饼这个东西了。
花二身旁的一只小蛇妖不安好心地问道：“那他要是骗了花容大人呢？”
花容眼眸一转，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那就老的少的全部留在这里做肉饼！肉包子！肉——”
“容儿！”蒙素的一声大喝，震醒了差点又发疯的花容。
灵瑶猛地抬头，灵力被限制传不了音，她疯狂地冲蒙素使着眼色——快说你最爱重她，快说你跟容映什么也没有啊啊啊！
萧然这个预备肉饼更是心急如焚，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你终于出现了。”花容此刻反倒是最平静的一个。
“容儿，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好不好？你放了这些孩子们，好吗？你从前，不是最心善最通情达理的吗？”
灵瑶还是头一次见蒙素仙师对除了容映仙师之外的人这般温柔，一时有些疑惑。
不会吧，三师兄信口胡诌的那些难不成是真的？
萧然也傻眼了，甚至觉得，留在这再看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花容冷笑一声，“心善？通情达理？所以你就可以抛弃我！就可以骗我说五百年后必会娶我！把我丢在幻荡山让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你五百年！”
灵瑶差点背过气去，她看了一眼同样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的其他学子们，好家伙，今夜蒙素仙师这是要完啊！
蒙素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花容厉声喝道：“站住！”
她扬起那血红的衣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说！你心中可有我？你与那容映，是否真如你弟子青雨说的那般，恩断义绝了！”
蒙素看了一眼花容，又看了看被花容指着的萧然，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我与容映，并未恩断义绝。”
灵瑶心头一梗，我说您老人家耿直诚实的品性就非得在此刻展现吗！
花容那张秀美精致的脸立马垮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发疯，蒙素的声音复又响起。
“我确实很久未曾想起过你了。”
萧然默默咽了一口血，得了，还是做好当肉饼的准备吧！
花容大叫一声，“啊——我杀了你们！”
“噗通！”蒙素突然毫无征兆地跪下了。
灵瑶傻眼了，蒙素仙师虽然脾气暴了些，不受学子们的喜爱，但好歹也是学宫中的圣阶咒术仙师，是学宫中的顶梁柱，圣尊的左膀右臂。
可这样顶天立地的圣阶仙师，此刻却满脸颓唐地跪在了一只妖的面前。
清亮的月夜下，蒙素的脸上有泪痕划过。
向来暴躁果敢的仙师，此刻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容儿，是我错！我竟会将你遗忘在这幻荡山中，我竟然会背弃了我们五百年前的约定，是我该死……”
花容怒吼一声，尖利的指甲顷刻间冒了出来，她像一团火，眨眼间就飘到了跪着的蒙素面前，倾身上前一手掐住了蒙素的脖子。
蒙素没有丝毫反抗，皮肉被指甲划破，猩红的血液汩汩流出。
有学子忍不住尖叫一声。
蒙素却直直地看向花容的眼睛，他依旧重复着那句话：“放了山中的孩子们吧，就像当初你救了我那般，再救我一次，不要让我背负几百条鲜活的性命，这因果，会让我永远失去来世补偿你的机会。”
花容的手分毫未松，眼中却流下血泪来，她痛苦地仰天长啸，凄厉的叫喊声响彻整个山林。
灵瑶虽不知前因后果，可看着花容脸上斑驳的血泪，心中像是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
一股强大的怨气从花容的身体溢散了出来，绵绵不绝。
蒙素突然拦腰抱住了花容，怨气沾染到了他脖颈的鲜血，突然开始疯狂向外涌。
“轰”地一声，锁灵结界被花容强大的怨气震碎了。
蒙素冲着灵瑶与萧然的方向大喊了一声，“跑！”
花容缓缓低下头，秀美明艳的脸庞变得扭曲，她干脆两手都掐在了蒙素的脖子上。
“你还是骗我！”
她存了致蒙素于死地的心，尖利的指甲深深没入了蒙素的脖子里。
“我没有骗你，让他们走，我留下。这条命，你拿去。”
蒙素声音温柔，面色平静。
强大凶悍的怨气还在不停地溢散，盘旋缭绕着将他们俩包裹其中。
灵瑶与萧然一跃而起，两人没说一句话也没看对方一眼，便默契地相对而立，火速各自后撤五步，狠狠一掌砸在地上，用最快的速度起了一个传送阵。
没了锁灵阵的束缚，两人的灵力像潮水般疯狂涌出。
半跪在地的灵瑶对学子们大吼道：“入阵！”
学子们纷纷用灵力震开了手脚上的噬肉藤，乱中有序地奔向了灵瑶他们开的传送阵，只分了三批，就全被传送阵送出了这处山林。
方才跟在萧然身后准备跟随灵瑶他们拼死一搏的那个踏月宫学子，此刻拼命冲躲在远处的伙伴们挥手。
他还不忘回头看了一眼灵瑶，“可以带我们走的吧？”
灵瑶甚至连花二和她身旁的小妖们都一并送了出去。
她头也没抬地大吼道：“废什么话！赶紧滚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