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者》贫僧信道

30、深海公馆11

　　……2091年……《人生退档游戏》最早的内测时间，也是自己大学毕业的第一年。
　　更是自己在一生中唯一失去的那段记忆里，最开始的那一年。

　　方晓抓紧了手中的绳索，低声：“果然，这一切都跟那个过去有关吗……”

　　——其实在不算远的过去，方晓也曾有过想要拼命去恢复记忆的某些时刻：毕竟经历了一场家庭成员的大病，方家真是太穷了，有段时间近乎有种揭不开锅的感觉。如果能再次拥有肯为一个病退员工支付上百万医疗代价的工作，家里重新安定下来自然是一件必定的事。

　　然而一来，方爸方妈为了她的安全，一直是不希望她再接触到那份工作的；二来，自她真正清醒以后，天网那边负责她的人就再也没来见过她，估计也是不愿意再被这么一件麻烦事缠身；再加上她本身周围那些声音，算得上听劝的她就也没有再仔细想那些自己一想就容易头疼的记忆。

　　没想到今天会以这种方式被解开。

　　“……2091年8月10号，世界上第一款全息网游，《人生退档游戏》向一批天网中的资深游戏玩家发起了内测邀请。一开始，就像今天还在玩这游戏的玩家一样，一大群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的玩家疯狂地涌入了这款游戏进行测玩，引起了全球罕见的游戏热——这个，方女士，你是知道的吧？”

　　“嗯。”不仅知道，而且通过过往那些声音，确定自己曾参与过其中的方晓应答。

　　“在那个时候，《人生退档游戏》在普通人类之中的热度，可是比现在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刚上市的新游戏和已为全民所知的老游戏，相比起来，大家肯定是对前者的热情更高啊。方晓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但，你应该不知道、或者说不记得的是，”囚牛说：“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那些自称为‘神明’的家伙，对这个世界的入侵就开始了。”

　　“入侵……什么意思？”

　　“最简单来说就是，”囚牛抬头看她：“你知道，《人生退档游戏》这个游戏，是从哪儿来的吗？”

　　“……”方晓愣了愣，下意识道：“不就是从天网……”
　　——不对。她止住了口。因为那个时候的记忆她还有，所以她很清楚地记得，这款游戏在当年分明就是一匹横空出世的黑马。虽然有内测的消息，但是像全息技术迭代的这种大事，此前却是一丁点儿都没出现过相关的报道，这在实际上来说实在是不符常规的。
　　虽说也有可能是《人生》背后的天网故意做的保密，但这毕竟是全球级别的技术，怎么也应该在国内先申请一道专利下来才有底气保护得好内部系统。怎么会……先前是一点儿都没听说呢。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看到她的脸色，囚牛点了点头，道：“《人生退档游戏》，并不是天网研发的游戏；里面所包含的技术，也不是人类当时能够单独达到的高度。”

　　“它是由一群‘神明’送来的，含着砒|霜的糖果。也是有史以来，这些恶灵送到人间最成功的，降维游戏。”

　　*

　　D市精神病院。

　　“这里。”下属在桌屏上抚出文件，打开图片资料，“这是一个长期在隔壁C市问诊的病人资料。但是后来患者的病情有所好转，就一直只进行了网络问诊的方式，然后再时不时凭借处方到D市领药。”

　　“时不时？”

　　“对。大概是偶尔也会用快递寄送吧。”

　　中年人“嗯”了一声，继续往下翻，快速察看了一遍图片上面的人物信息，最后又回览到了照片旁边的姓名上，顿住：“方……晓？”

　　“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旁边的叶副队用困惑的语气替他说了出来。

　　*

　　“含着……砒|霜的糖？降维游戏？”方晓愣了一愣，问：“怎么说？”

　　囚牛笑：“游戏很好玩儿吧？”

　　“不好……好吧，”对着他的眼神，还需要求教对方的方晓放下准备给外界的谎言，坦诚道：“好玩。”

　　“但好玩的背后，如果是对人类的降维呢？”囚牛还带着笑，语气很轻地说：“就现在，你这一路所看到的，看不到的，包括你的父母在内的全球42亿人，全部都被这一个游戏在这5年之中，很缓慢地给污染降维了。”

　　“……‘污染降维’是，什么意思？”方晓不敢说出自己所想的那个猜测。

　　然而囚牛却一语戳破了她的掩耳盗铃：“就是你想的那样——众所周知，在拓扑学中，一维是线，二维是面，三维是空间，四维是随时间进行迁移的空间。人类本来是生活在四维空间里的三维生物，但伴随着《人生退档游戏》在这五年的降维和污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们所在的世界已经被降维成了需要遵循各种奇怪规定的新的三维游戏副本。而人类也被降维成了可以被任何三维及以上的高维生物随意捏圆搓扁的二维生物。”

　　“……什么叫，可以被随意捏圆搓扁？还有，高维生物又是什么？难道除了人类之外，世界上还有其他的三维生物吗？”

　　“是的。”囚牛：“我说了，《人生退档游戏》是‘神明’送来的一款砒|霜糖果。”

　　“而这些‘神明’，就是创造了《人生退档游戏》，也是造就了现下这一切场面的始作俑者。”

　　记得囚牛自称“正神”和“预知者”的方晓隐有预感，但仍是开口道：“他们是……”

　　“没错。”囚牛点头：“祂们目前的身份就是和我们深海公馆的正神相对立的邪神，也是《人生退档游戏》里，和我们预知者相对的，游戏记录官。”

　　“至于被搓圆捏扁……”
　　囚牛说：“这一点，你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