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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殿下,你暴露了 ...

  •   大厅里,楚将军与楚弈珩面对面站着,楚将军满脸怒意,瞪着楚弈珩,“这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说清楚。”
      楚弈珩垂首,“是我的错,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剿匪,却不料还有人在匪首的山寨里布下了火药,才不慎中招落崖,被水流冲到了‘南映’境内,他们情急之下,才上奏朝廷,如今我已平安归来,只需调查放置火药的人,便可知事情一二。”
      “受伤?”楚将军上下打量着楚弈珩,“伤势如何?”
      楚弈珩强自挺立着,“轻伤,无妨。”
      楚将军的视线扫过楚弈珩的身体,似乎并未看出什么不妥,微一点头间,脸色却变得更加严肃,“楚弈珩,你可知错?”
      楚弈珩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垂地更低。
      “擅自离军,触犯军规。你认不认?”
      楚弈珩神色冷肃,“我认。”
      楚将军的声音更加严厉,“既是剿匪,便该依照规矩行事,提前打探,事后留守,你做到了没有?”
      楚弈珩脸上闪过一丝自责,“没有。”
      楚将军冷哼着,“既是替当地剿匪,可与当地县衙城守提前知会,让其布防,协同作战?”
      楚弈珩不说话,咬牙沉默。
      “既是轻伤,为何在出事之后迟迟不归,你可知主将失踪,军心动荡,会引起什么后果?”
      楚弈珩张了张唇,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最终咽了回去,“都是末将的错,末将愿意一力承担。”
      “一力承担?”楚将军冷哼了声,眼中厉色更浓,“身为主将,随意出走,这已是军律死罪。对于山匪掉以轻心,可见平日里居功自傲,事后不及时回归,导致阵脚大乱,这若是在战场上,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楚弈珩神色变得紧绷,“知道。”
      “知道?”楚将军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你是军中大将,统领数万将士,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你身上,若是在战场上你犯下这样的错误,很可能就是城池丢失,将士伤亡惨重的后果。你可知道,这其中任何一点,都是朝堂的重大损失?”
      楚弈珩不说话,神色黯然,任由楚将军说着。
      楚将军看着楚弈珩的脸,露出失望的神色,轻声叹了口气,“也许,是我错了,我不该让男子上战场,你终究达不到我的期望。我会上奏朝廷,让你解甲归田,过普通人的生活。”
      楚弈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母亲,我不回去。”
      楚将军的神色有些坚决,“弈珩,此事由不得你做主,就凭你的错处,我上奏朝堂,也是要暂停你的军务,进京处置的。不如就此放下,回去吧。”
      “我不!”楚弈珩低吼着,眼中是满满的不甘心,“在我儿时,您便说过,楚家男儿也比寻常女儿家强,我楚家男儿便是血液中,流的也是上阵杀敌的豪迈情怀,体内跳着的也是忠君爱国的心,你还说过,就算没有女儿,我也是您的骄傲,我可以替您一直守住‘烈焰’的国门,现在您让我回京师?”
      楚将军看着眼前的楚弈珩,神色复杂,语气艰涩,“我楚家满门忠烈,我又怎会不懂你的心,可你知否,如今‘烈焰’多年未开战,朝堂重文轻武,纵然有太女殿下护持一二,又怎抵得住众多弹劾,你是我最骄傲的儿子,但你的身份本就招惹是非,再行差踏错一步,等着我们‘楚家军’的是什么样的问责?我担心的,是因为对你的不满,最终令我们‘楚家军’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楚弈珩震惊着,犹自做着困兽之斗,“母亲,若我愿意接受军法处置,寻常人四十军棍,我愿承担八十军棍,是否就能堵住他人悠悠之口?”
      不等楚将军开口,楚弈珩已经是一声令下,“来人,我愿自请八十军棍,立即执行!”
      楚穗等人匆匆扑进门,稀里哗啦跪了一地,向楚将军哀求着。
      “将军,这次少将军没有错,是我们的错,少将军本意布防,是我们认为废弃山寨无用,人手又不足,才没有派人留守。”
      “少将军曾经无数次部署过主将失踪后的战略,是我们平日里操练不够,自乱阵脚,都是我们的错。”
      “将军,少将军不能离军,您不能就凭着这么一点错处,就断了少将军的未来啊。”
      楚弈珩眼中满是痛苦,却咬牙隐忍着,“将士之错便是主帅失职,我愿意领罚。”
      楚穗的脸上满是挣扎的表情,盯着楚弈珩的腿,“少将军,您的腿……”
      “住嘴。”楚弈珩打断了楚穗的话,“打吧。”
      楚将军看着楚弈珩眼中的坚持,长长地叹了口气,“弈珩,你这又是何必?纵然你领罚,该回去还是要回去。”
      “为什么?”
      楚将军的眼神,落在楚弈珩俊美的脸上,“弈珩,你可想过,我‘楚家军’十万兵马坐镇边境,将在外不受君命,长此以往会,朝中人会如何看待我们?皇上又会如何看待我们?”
      门外,南宫珝歌静静地听着,脸上一片严肃的神情。
      功高盖主,是历来武将最为帝王所不容的事,她只是从未想过,楚将军也会有这样的恐惧。
      “如今‘烈焰’身处旋涡之中,各国虎视眈眈,难保他人不在其中做文章,若有朝一日,满朝官员皆不信你我忠心,我们又该怎么办?是我不懂朝堂党争,不会拉帮结派,若有那么一日,谁来护卫‘楚家军’,谁又来守护‘烈焰’国土与帝君?”她的手,抚摸过楚弈珩的脸颊,“弈珩,我要你入太女府,护卫‘楚家军’,让他人不敢诟病诋毁我们,你可愿意?”
      话到最后,声音已有些颤抖。
      楚弈珩的眼神一窒,“你要我在太女身边献媚争宠?”
      “是。”楚将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这个字。
      门外的南宫珝歌已经彻底呆住了。
      上一世,楚弈珩为了护卫‘烈焰’,也是放下了一切,献媚争宠于‘东来’皇家。她以为这一世,他可以逃脱这样的命运,结果却还是要被人当做邀宠的工具,只是那个人,换成了自己。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不行!”楚弈珩艰难地开口,“我不、不能入太女府。”
      楚将军的脸上,满是坚决之色,“是你个人重要,还是‘楚家军’重要?你护住‘楚家军’,我们方能护住‘烈焰’。弈珩,你答不答应?”
      楚弈珩的身体颤抖着,咬着牙,眼角泛起红色的血丝,脸上带着祈求的神色,看着楚将军,“母亲……”
      楚将军咬牙,“楚弈珩,我就问你,答不答应!!!”
      楚弈珩低着头,身体不住地抖动着,“母亲,孩儿……”
      “答应个屁。”南宫珝歌终于忍不住,一脚踏进了大厅里,脸上冷若冰霜,出口的话却是火气十足,连脏话都没能忍住。
      她本不想出面,只因不愿在楚将军面前暴露身份,但却没想到在大厅门口,听到了一出逼婚的戏码,这下不想出面也不得不出面了。
      南宫珝歌大步流星走到楚弈珩身前,与楚将军面对面对峙着,“你说够了吗?楚弈珩半点错处也没有,你要知道的真相,我都告诉你。”
      楚将军看着眼前的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太……”
      南宫珝歌挥手,打断了她的话,“你说楚弈珩违背军律,好大喜功,不与地方交接,不安排人手驻扎,我都可以告诉你他怎么想的。他巡防边境,虽未有你同意,但已经上奏朝廷,算不得违背军律。他没有知会地方,是因为这里城防不足,人手有限,他更不愿惊扰百姓,也不愿给匪徒警觉,才以身犯险。他拿人之后递交城守,山寨留守理应由地方处理,他还要继续巡视边境,所以此错乃‘花幽城’城守之责,如何能怪他?你说他轻伤不回,导致手下阵脚大乱。我问你,你知道他伤势如何吗?你怎的知道他真是轻伤不回?”
      南宫珝歌极少咄咄逼人,这一下是被气狠了,几乎不给楚将军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扶着楚弈珩的身体,分担着他身上的重量。
      楚将军显然没想到会见到南宫珝歌,更没想到见到的是盛怒之下的太女,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回应。
      南宫珝歌看着楚弈珩,眼中是满满的心疼,“他身负重伤,腿部骨折,内功大损,几乎是三个月都不能下床的情形,而如今不过短短十数日,他就强硬地站在你面前,告诉你他不过是轻伤,你身为人母,可知他这次经历的险境,差点回不来吗?”
      楚将军看着楚弈珩,也是满满的震愕。楚弈珩悄悄地别开脸,低声说着,“别说了。”
      “你别说话。”她没好气地瞪着楚弈珩,眼眸带着怒气扫过楚将军,“你也别说话,听我说。”
      南宫珝歌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楚将军,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
      南宫珝歌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痛惜的神色,“您将少将军送入太女府中,也看轻了太女的为人。若她喜爱少将军,则成了贪恋美色之人,少将军铮铮铁骨,永远成为他人口中媚上惑主的人。若她不喜少将军,您此举依然保不住‘楚家军’,还摧毁了少将军的未来。”
      楚将军神色变得极为难看,楚弈珩急了,脚步上前想要挡在南宫珝歌身前,奈何他脚下不稳,触碰到了伤口,脸上露出几分痛楚,却依然固执地挡着南宫珝歌,“母亲,她只是情急,一时犯上,您别怪她。”
      南宫珝歌双眸直视楚将军,声音掷地有声,“经过上次朝堂之争,我以为您对太女殿下,是足够信任的。”
      楚将军的唇,亦有些激动地颤抖着,“‘楚家军’之忠心,您可相信。”
      “我对您承诺十二个字。”她静静地看着楚将军,“永不相疑,永不相欺,永不相负。”
      楚将军的眼中,跳动着激动的水光,忽然单膝跪倒在地,“太女殿下爱重,是微臣小人之心,请殿下责罚。”
      南宫珝歌板起脸,“是该责罚,妄自揣度上意,竟想以美色事主,其心可诛。”
      楚将军讷讷低头,“是。”
      “又是你身边的狗头军师出的主意?”
      “是。”
      “简直混账!”南宫珝歌气不打一处来,“给我打八十军棍。”
      “是。”
      “楚将军,孤感谢你教出了一位好儿子。”南宫珝歌感慨着,“他不该被埋没,亦不该被轻视,无论有多少非议,孤为你保驾护航。”
      她转头看向楚弈珩,不但没能看到预期中的感激,却只看到他眼中愤怒的火光。
      愤怒?
      南宫珝歌猛然地想起了什么,仿佛就在昨夜,楚弈珩说过一句话。
      “记住,你若有半句虚假之言,你我之间的约定当即作废。”
      不是吧……
      在楚弈珩充满火光的眼神里,南宫珝歌的气势顿时弱了,小声地开口,“楚、呃,弈珩,我不是故意欺瞒你,这个是之前为了方便,才……后来不是没机会说么。”
      楚弈珩冷冷地哼了声,“太女殿下,好一个太女殿下。”
      她知道,他这是气极了。也顾不上那么多,拉住他的手,低声哄着,“我只这一件事,别无他事骗过你。”
      楚弈珩慢慢地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
      他转身,朝着门外而去。
      南宫珝歌想要追,却冷不防楚将军的声音传来,“殿下,微臣教子无方,冒犯殿下,这便严惩于他。”
      “罚什么罚。”她没好气地回了句,再回首已不见了楚弈珩的身影。
      她一跺脚,“要罚就罚你,把个儿子教得那么犟。”
      南宫珝歌追着楚弈珩而去。
      大厅里,楚将军和楚穗几人面面相觑,楚将军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楚穗鼓起勇气,“我看着,您不如还是把少将军送到太女府吧。”
      楚将军愣愣地开口,“太女不是才说了不送么,这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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