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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逞强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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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任清音手腕的时候,任清音的手指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动了动。
就是这轻微的一动,拉回了南宫珝歌的神智。
她在做什么?她在打着好奇的旗号,去窥探任清音的隐私吗?
他们都是心理的强者,无论身体是什么样子,他们都有自己的尊严需要维护,她相信任清音不会愿意被她窥探到他的秘密。
那手,就这么停在了空中。
忽然,车身一震。任清音的身体晃悠着就往榻下滚去。
南宫珝歌眼明手快,一把捞住他,往反方向一带。而车身再度一震,原本算好的距离顿时因为这个异变也改变,任清音直接……滚进了她的怀里。
尴尬的是,原本那个震动并不大,任清音虽然身体有些方向改变,但作为一名武者,即便在睡梦中也不至于稳不住。委实是南宫珝歌有些杞人忧天了。更丢人的是,第二个震动本也不大,她却因为之前用力过猛,再歪了方向,彻底变成了她刻意偷袭,把人抱进怀里的登徒子行径了。
她的胳膊被任清音压着,他半个身体被她搂在怀里,南宫珝歌心头默默地飘过一句,但愿任清音没醒。
她低头想要掩藏行迹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淡漠的双眸。
怎么可能没醒,他又不是石头!
南宫珝歌奔腾咆哮过一万匹马,脸上也是平静淡定的模样,保持着太女殿下疏离而高贵的表情,“你刚差点掉下榻。”
任清音视线扫过两人亲密的姿态,和她同样的优雅而淡漠,“多谢。”
“举手之劳,谷主客气。”
两个人用最亲密的姿势,说着最客套的话。
他没有起身,因为她的身体半侧,几乎那张脸就在他的头顶上方,他起身,就象是在刻意与她接近。可他不起身,她也没办法起身,因为他压着她的胳膊呢。
原本,强行把胳膊抽出来也没什么,可好巧不巧,任清音压住的就是她靠近心脉的那条左胳膊。她方才急切出手接住他,又牵扯到了心脉,眼下的镇定淡然的模样,不过都是太女殿下强行拗出来的。
她不想在任清音面前丢脸!
她不想告诉任清音,她疼的动不了。
而某位谷主大人,眯眼、含笑,云淡风轻。
内心里奔涌的咆哮,犹如六月决堤的江水。他怎么就睡成那样了?掉下榻这种情况,在儒雅而高贵的神子身上居然会出现?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泄气,生怕瞬间就暴露了什么似的,偏又都拿捏着一股劲,语笑嫣然,犹如煮茶谈笑风月般。
南宫珝歌说不出来为什么,大约是她其实低过头,任清音是唯一伤过她、她也知道对方心中对自己没那么纯粹,却依然给了机会的人。她不愿意说那低头是因为动心,宁可说服自己是因为上床的负责。
但他不要,他跟她划清界限,她再死缠烂打就没脸了不是。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又是不愿低头的一天。
忽然,马蹄声急促,由远至近。
马车一震,南宫珝歌那条没什么力气的胳膊一软,原本搂着他腰身的她却整个扑跌在他的身上。
他居然也及时察觉到了,双手抱住她的身体,稳稳地落入他的怀中。
熟悉的馨香迎面扑来,夹杂着些许的草药气,南宫珝歌不明白,明明如此温柔的味道,却是这么嚼不烂的性格。
“殿下!”车外传来了楚京的声音,很是急切,“属下有重要事宜禀报。”
南宫珝歌也顾不得那许多了,任清音微一抬腰身,她瞬间把胳膊抽了出来,随后撩开了车帘,“发生什么事了?”
“宗庙有不明人士潜入,少将军前往支援。”楚京迟疑了下,“少将军让殿下前往增援。”
南宫珝歌没有把自己受伤的事传回京师,楚弈珩只知她今日回京,却不知道她是负伤而回。
听到楚京的话,君辞和安浥尘几乎是下意识地面色一紧,他们比谁都清楚,南宫珝歌曾经拿到的圣器,放在宗庙里由皇姨祖和秦相照看。
秦相知道的事,秦慕容必然知道。秦慕容若要帮言麟之夺魔族族长之位,第一个就是抢圣器开启“魔族之境”。
南宫珝歌微一沉吟,“老二、小六,送你们兄长去太女府,我与君辞和浥尘去宗庙。”
“我们跟你去!”任墨予下意识地跳起来。
“小六。”莫言略带压制性的声音传来,任墨予憋住了下面的话。
“你去吧。”莫言冲着南宫珝歌一点头,“老大我们会照应。”
南宫珝歌管不了许多,将手放进君辞的手里,君辞微一用力,南宫珝歌便坐在了他身前。
马儿瞬间撒开蹄子,三人刹那消失了身影。
此刻莫言才转身看向任清音,“你要小六去吗?”
他方才压制任墨予,是不愿意与南宫珝歌纠结不清浪费时间,他清楚南宫珝歌留下他们两个是担心任清音的身体,但他也知道,任清音大约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去。”任清音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去?带上我,一起去。”
任墨予都黑了脸,“你!”
“我的身体我清楚,你应该知道,我从不是个逞强的人。”任清音含笑地朝莫言伸出手,“不信的话,这一路上你护着我。”
莫言咬着牙,心头也不知道骂了任清音多少遍。
不是逞强的人?这世间就没有比这个家伙更逞强的人了。
但他也只是沉吟了少许,便伸手将任清音拉上了马背,坐在他的身后,任清音还悠悠闲闲地说着,“我武功尚在,筋脉早就恢复了,我可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
莫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不要跟这个家伙计较。
随手抖起马缰,三人追着南宫珝歌的方向而去。
京师附近前往宗庙的路,南宫珝歌极为熟悉,更不用提在宗庙住了许多年的君辞,有他们二人带路,三人几乎是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奔向宗庙。
才到山脚下,南宫珝歌便隐隐听到了厮杀声。
心头一紧,君辞已经带着她掠向山间。
宗庙在山巅,都是青石板的台阶,在以往的南宫珝歌看来,这原本简简单单的数千级台阶,现在却让人焦躁无比。
台阶上不少断落的兵刃,斑斑血迹,还有楚弈珩的手下倒落在台阶之下,看到南宫珝歌,士兵艰难起身。
“殿下,将军在上面。”
“对方都是高手,精锐。”
话音落下,她们才发现,方才落在她们身边的太女殿下已然身在数十丈之外。
半山腰的台阶上,银色的铠甲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光彩熠熠。身边十数人招式狠厉,每一招都奔着取楚弈珩性命而去。
但在这样的围攻之下,楚弈珩不仅没有显露颓势,反而犹如被恶犬围攻的狮子,一枪横扫,枪风夺人呼吸,武功高的立即选择后退闪避,武功低的瞬间倒地。
他长枪竖起,重重地敲在青石板的台阶上,瞬间台阶裂开十余瓣,冷笑声传彻山林,“宵小之辈,也想觊觎我‘烈焰’宗庙?”
那些人即便是死士,又何曾见过这种千军万马拼杀出来的气势,当即瑟瑟裹足不前。
南宫珝歌赶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楚弈珩长枪在手,万夫莫开的气势。
他面对着数十人的包围,远远的便看到山下飞掠而来的人影,当那艳红入眼,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睥睨的笑意,挥起了长枪。
谁说这种笨重的武器只能在战场上用,不适合平地的?谁说战场莽夫无法应对江湖身法的?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这些所谓的武林高手江湖死士,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长枪厉啸,百鬼哀嚎的声音,知道什么叫夺魂摄魄。
他楚弈珩的武器笨重?那是因为他从来不是以取一人命为目标,长枪过处,寸草不生。
早已经被吓得肝胆俱裂的死士们,逐渐无法与楚弈珩面对,看到一个个同伴倒下,已然没了斗志。一个个祭了楚弈珩的长枪红缨。
南宫珝歌落下的时候,枪尖上的血一滴滴的滑下,凝聚在他的脚边,形成一个缓慢流动的红色粘稠的血洼。
“弈珩。”南宫珝歌看到他,松了口气。
楚弈珩却面色凝重,“我从山下杀上来的,未曾见到他们的首领,怀疑这批死士不过是拖住我的脚步,真正的人已经上去了。”
南宫珝歌的眼神,不由看向山顶。
山顶的方向,宗庙的穹顶隐约可见。
总庙里,青烟缭绕,香火之气悠然。
皇姨祖坐在蒲团上,身边是陪伴着的秦相。
忽然,皇姨祖睁开眼睛,秦相也皱了下眉头。皇姨祖的眼底爆发出一丝锐利的光芒,“思远,怕不是有客人来了。”
秦相也勾起嘴角一丝冷笑,“鬼鬼祟祟,定非良善。”
秦相的手从所坐的蒲团之下划过,一柄精光四射的剑便亮在了空中,寒刃夺目,侵人肌肤。
秦相手指抚摸剑身,“多年未用,那就试试吧。”
皇姨祖笑了笑,“思远,你还是这般冲动。”
“热血未改,让您见笑了。”秦相低声回了句,很快昂然起身形,挺拔似松,冷厉了声音,“门外什么人?”
娇笑声起,“娘亲,你我见面,何必动刀动枪呢?”
说话间,两道人影踏入大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