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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你根本不喜欢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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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想的简单,不代表有人也会答应的容易。
面对着他手中的针包,南宫珝歌抓起被子,把自己团团裹住,就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还倔强地别到一旁,“我不!”
“为什么?”
红色的唇抿着,半晌憋出来一个字,“疼。”
对,她就是娇气。就是怕疼、怕苦、怕黑。
任清音头大,来到这里,谁不是求着他医治,捧着奇珍异宝、武林秘籍、金银无数来求他,今天他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嫌弃了。
“若是药效过了,再不施针,你就站不起来了。”他只能低声哄着。
“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南宫珝歌一抬下巴,“反正有你抱着,我不在乎。”
他低声笑了,低沉的嗓音在她头顶飘荡,“其实,你是怕站起来了,我不抱你了是吗?”
她撅着嘴,一脸被揭穿的心虚。然后拉起被子,默默地把自己罩在里面。
他坐在床沿边,想要拽下被子,但被子里的她也仿佛在较劲般,就是不肯撒手。
他索性连被子带人,一起卷着抱在了自己膝上,对着那个突起的位置低语,“不会的,相信我。”
里面的人扯下被子,露出她被闷的通红的脸,神色委屈,“你骗我。你根本不喜欢我,你只是想要治好我,然后赶紧把我这个烫手的山芋甩掉。”
他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强行换上习惯的笑容,“没有。”
“有。”她笃定地回答,“我知道的。”
他心头沉了沉,“哪里知道?”
她低头,有些不开心,“知道就是知道。我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娶到你的,但我知道,你应该是不愿意的。所以,你肯定想着的是治好我之后,就离我远远的。”
她从被褥里探出手,猛地抱住他的腰身,“我不想你走,如果我治不好,你就不会走了。”
任清音垂眸看着那死死抱着自己腰间的手腕,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南宫珝歌,她必定不会这么孩子气,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从不会勉强任何不属于她的感情,你若无意我便休,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是她会说的话做的事,这么不讲道理的霸道,还真是让人没办法。
“我若要走,你也是留不住我的。”一时间,任清音的话脱口而出。
他这一生,笃定了潇洒来去,认准了不被任何人桎梏,更不会被感情束缚,又岂是小小的无赖手段能够留得住的?
他任清音的无情,谁又能真的能让他心甘情愿低头?
话出口,他的脸上就浮现起了一丝薄怒,甚至还有几分懊恼。
他是谁?任清音啊。何曾在他人面前表露过心思,何曾被人看到过情绪的变化,可在她面前,他居然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内心的话。
是因为被她看穿了他的伪装,才恼羞成怒了吗?那对他而言则更为可怕,因为心思动摇,而越发难以自控,这在他的人生中,也是前所未有的。
他的那分怒意,与其说是对南宫珝歌的,不如说是对他自己的。但这表情落在南宫珝歌眼底,却是另一种感觉。她黯淡了神色,慢慢抽回了放在他腰间的手。
她身体一滚,带着被子从他膝上滚回了床上。刚想开口说话,任清音却忽然起身,大步走出了门外。
他的脚步很急,急到甚至没有为她关好门,南宫珝歌躺在床上,看着门板被风吹动,哐当哐当地砸在墙上,一下下震闷着。
任清音并没有走远,就站在屋外不远的院子里。今日的天色阴沉,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北风呼啸着,卷起他的衣衫猎猎翻飞。
他又一次散了真气,让那冰冷袭上身体,抬起头,冰冷的雪花落在脸颊上,转瞬消融化为水,从脸颊上滑下。
他知道自己失态了,越是失态越懊恼,越是懊恼越失态。这根由在哪里?
因为对南宫珝歌的愧疚?还是对这个折磨人的病娇姑娘的不耐?还是两人亲密相处的不适?
他不知道心头那隐约翻涌的气血是因为什么,他只知道无论是什么,都不是任清音应该有的情绪,而这情绪全部与她有关。
直到北风吹走了他心头的燥热,全身都有些冰凉了,任清音才转身走回了屋子里。而此刻的南宫珝歌,正敞开着被褥,穿着薄薄的衣裤躺在床上,风顺着敞开的门板不断地进入房内,将所有的热气卷席殆尽。
他的脸又沉了几分,“你这是干什么?”
她声音低低的,“你不是要给我施针么,我在等你施针。”
“那你不会先、先盖着被子吗?”他心头的气血又开始翻涌,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她,他似乎很容易动怒。
她咧了下嘴,“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放心吧,不冷。”
她又猜中了……
但是这一次,任清音按捺下了心头那点说不清的感觉,快速地拿起针包,手指拈着针,在她的腿上飞快地落下针。
她的腿很白,很长,肌肤散发着莹润的光芒,但他却视若无睹,只是稳稳地扎着针,转眼之间,她的腿上密密麻麻都是他的银针,而他的额头上,也已经沁出了汗水。
为南宫珝歌疏通筋脉,不是简单的施针,而是以自身的真气既维护着脆弱的筋脉,又要去疏散里面的淤堵。之前以莫言与任墨予两人之力,耗费那么多时日,才不过让她抬起了胳膊,与他们相比,任清音要一次做到,不仅凶险,对他自身的损耗也是巨大的。
对此,任清音告诉自己的依然是,为了对莫言和任墨予的承诺,为了让南宫珝歌死之前可以过的快乐点。
当真气一点点地进入她的身体,南宫珝歌开始感觉到了酸麻和疼痛,那是从骨子里沁出来的感觉,真是锥心蚀骨,让娇气的她几乎无法忍受。
她娇滴滴地哼了声,“疼。”
“忍着。”任清音头也不抬,又落下一针。
他的语气说不上好,南宫珝歌却再也没有任性和发脾气。因为在她想要抽腿不治的瞬间,她看到了任清音额头上滴下的汗水,和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痛楚的光芒。
此刻的他,应该比她更难受吧?
所以娇气的小姑娘,默默地咬住了唇,一声不吭地忍受着。
但是每一针落下,她的身体依然会不自觉地紧绷,疼痛让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上也满是痛苦的汗珠,但她连擦都没擦,生怕这个动作会惊动了专心致志的任清音,她只是默默地抓住了身下的床单。当筋脉因为疼痛开始抽搐的时候,南宫珝歌抑制不住地一声呻吟飘了出来。
任清音的手腕一抖,险些扎偏了,他止住了手中的动作,迟疑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她娇滴滴的嗓音,“我没事,继续。”
那声音甜甜的,仿佛还有些撒娇。极好地抚慰了紧绷着的他,任清音毫不犹豫地一针扎下,却没注意南宫珝歌的手悄悄抬起来,咬住了自己的手背。
她痛,他的丹田更痛,真气耗尽,强行提息注入她的体内,还要一心二用地看准落针。
南宫珝歌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时间无比的漫长,仿佛这一场治疗永远都走不到尽头似的,身下的被褥已经湿透,任清音额头上的汗水打在她的腿上,那感觉如此清晰。
她震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恢复知觉了?
当她看去,只看到任清音将针从她腿上启出,当最后一根针拈在他的手指尖时,她看到了他手指剧烈的抖动。
那是真气耗尽脱力的征兆,但他依然坚定地将针放入了针包中,抬头看了眼南宫珝歌,随后眼神一窒。
她的手依然捂着嘴,紧紧咬着。齿缝中沁出浅浅的血色。
他伸手将她的手抓住,抓住了手中,雪白完美的手,被一圈红色的牙印破坏,牙印很深,周围还有一圈青紫。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挖出药膏敷在她的伤处,“以后别再咬了。”
在她的目光里,他缓缓起身出门,却在跨出门口的时候踉跄了下,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门边。
才走出几步他便停下,手指扶在墙边,心头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出。
任清音的脸上,浮现一丝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活这么些年,闹的如此狼狈,还是人生第一遭。
但是这一口血,并没有让他心胸舒朗,反而郁结燥闷之气更浓,他抬起头,看向天际。这一日的施针,天色已是黄昏,月亮挂在东方的天际,又亮又大。
今日是十五吗?
任清音的心又是一沉,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