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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垂死挣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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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是拿下,而不是阻止。
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给任清音半点机会。一个人在临死之前还要挣扎,却是为了能死了也不被人利用,这何尝不是一种好笑。但在南宫珝歌坚定的话语里,任清音却听到了一丝疯狂。
不给对方任何机会的疯狂。
她是魔族的后裔,她的骨子里从来就是有魔族疯狂的血液的。言若凌可以为了地位和身份不择手段的疯狂,她也可以为了死得其所而疯狂。
那滴落的血泪,绽开在阴冷的地面上,任清音看着那血色从面颊划过,凝结在她的下颌处。
南宫珝歌也不想啊,但是现在七窍流血,她也没办法控制了。她只能盯着任清音的方向,勉强辨别他的身影,然后缓缓地抬起了手。
手腕在颤抖,手臂无比沉重,她也没有遮掩此刻的伤,谁都能察觉到,她也许只要碰一下,就会倒下。但谁也不敢上前去赌,赌她真的会倒下,还是会暴发出疯狂的杀意。
任清音停下了脚步,眼神依然冰冷,指尖一弹,一枚银针射出,无声无息。南宫珝歌几乎是下意识地挥了下手,银针被袖风带落一旁。
这是南宫珝歌二十多年修炼的武功真气,和她的感知力。说来好笑,她突破感知力承情于任清音,今天却要用来对付任清音。
一针落,一针又到,南宫珝歌靠着她的感知,和强撑着的武功,不断挥落他飞来的针,但唯有她知道,她每一次动作,几乎都是用尽了全力,但对于任清音来说,不过是弹指间的轻松。
一针又一针,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她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沉,视线越来越模糊。
可她不能倒下,她得继续撑住。
魔气从身体筋脉中散开,每过一处,就像是刀刮过一般的疼,她甚至能感受到细微的崩断,她的身体,有些禁不住魔气的反噬了。
她知道,任清音更知道。他手中的银针,就这么保持着一针接一针的节奏,仿佛是在等待,等待她精力耗尽,无法抵挡的那一刻。
终于,她手中的匕首迟了半分,那一丝银亮瞬间没入了她的胸口之中,她的身体瞬间晃了晃。
她能感觉到,当银针没入身体的瞬间,筋脉气血刹那间被封,真气运转变得缓慢,最重要的是,魔气的消散停止了。
他是想要用这样的办法,既不靠近她以免被她爆发所伤,又将她的残余功力消耗殆尽,同时还封禁了她魔气的消散。
继续耗下去,她必输无疑。死还死的憋屈,可不是骄傲的太女殿下能够接受的结局。
南宫珝歌脚下一软,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倒在地,她仿佛是要努力撑着,绝不对面前的男人示弱下跪,可是几度撑着身体,几度又软了下去。
任清音的脚步,朝前迈了一步。
南宫珝歌仿佛是被激怒了般,再度直起了身体,奈何身子实在无力,又一次跪倒在地,这一次她连单膝跪地都做不到了,双膝直挺挺地撞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任清音又朝前迈了一步,看了眼指尖的银针,似乎是在思考,这一针应该落在什么穴道上。
就是这一眼的机会,地上的南宫珝歌猛地弹了起来,快如闪电般地朝着任清音抬起了手臂。
匕首再度耀起了华光,利刃上的寒芒炸出三寸有余,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被制住或者有伤在身的人。
任清音的两步,与南宫珝歌距离极近,这样的距离之下,高手与高手之间的那点差距被瞬间弥补了。
南宫珝歌的匕首划过他的颈项,任清音下意识地往一旁侧身,却没想到侧身的瞬间,一只手已经在那等着他了,南宫珝歌的左手。
她的手指如钢钉般,直插入了他的胸口。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四根针,也入了她的穴道中。
两人身影乍触即分,任清音不过是脚下晃了晃,终究是站稳了。他浅色的衣衫上,五个深邃的血洞。
他给了她五针,她还了他五指,当真是不吃半点亏的女人。
“你还有下一招吗?”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伤,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下,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未有人伤过他。而她,两次。
南宫珝歌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她的世界已经是一片漆黑,身体几乎是摔落的方式倒在了地上,却不觉得疼痛,因为体内的疼痛已经超过了一切,甚至连外界的感知都没有了。
她最后的视野里,便是任清音站在她身前飘摇的衣袍下摆。
任清音蹲下身体,手指在她的怀中稍一摸索,圣器便落在了他的手中。这个圣器,从他手中给她,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将圣器放在一旁的地上,几根银针瞬间打入南宫珝歌体内,这才转向了言麟之。
任清音只是垂下眼眸,“麟皇子,准备传功。”
言麟之走到任清音面前,笑着颔首,“谷主一诺千金,多谢了。”
任清音却是朝着言麟之伸出手,“东西。”
言麟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的细长小筒,递给了任清音,“谷主检查下,可有误?”
任清音打开玉筒上的皮塞,看了看,又很快地封上了皮塞,将玉筒放进了怀中。
他神色淡然地抬起手腕,“殿下,我会尽快抽取她们两人身上的魔气,进入你的体内。”
言麟之看向言若凌,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任清音伸手,似乎是想要将南宫珝歌抱起,放到言若凌的身边。
可他的手指还没能碰到南宫珝歌,三道利刃之光便从密室之外激射而入,比起南宫珝歌强弩之末的力道,这三道光芒更刚猛,更霸道,也更……决绝。
一道红色的剑光,两道花影的刀光。
光芒之快,炙热而耀眼。剑光直取任清音,刀光扑向言麟之。任清音眉头皱起,想也不想地抓住言麟之,瞬间飞退。
人影出现,落在了南宫珝歌的身边,任墨予看着地上的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声音让原本所有注意力都在任清音身上的莫言低下了头,莫言只是淡淡一扫,看着地上的南宫珝歌,身上的杀气骤然爆发。
他一抖手腕,红色的剑芒暴涨,人影刹那已至任清音身前,声音却还残留在原地,“小六,带她走。”
没有人知道此刻莫言的心里在想什么,唯有他自己清楚,那是无边无际的悔恨。
那日,她没有留下任何只字片语离去,他远远地看着,看她那鲜红的裙摆消失,却始终没有现身相送。因为他知道,她不喜欢与他们有纠葛,所以她不愿告别,更不会想看到他送别自己。
那时候的他便决定,她若是不喜欢他的打扰,他便永远不打扰。
之后,任清音离开了海岛,并让他守着小六。他不疑有他,只当做任清音出门采药,可在小六数日之后醒转,却告诉了他一件事。
当初,小六在海岛上练轻功,无意中抓了个鸽子,里面的内容却是任清音与言麟之勾连的书信往来,小六震撼之下,想要告知南宫珝歌,所以硬闯出了海岛,他追踪小六,终于在安家大门前拦下了小六。可是小六忌惮他与任清音是一伙的,不肯实言相告,情急之下闯入了安家。
结果,南宫珝歌与安浥尘的婚事,让小六乱了心神,原本就不稳的神智一时间有了些许的错乱,他只想着阻止那场婚事,却未曾来得及将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她,再之后,任清音赶到迷昏了小六,当小六再度醒来,却已将这最重要的事情遗忘。
时至今日,莫言才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任清音动了手脚。又一次利用了小六,欺骗了他,为南宫珝歌设下了这个连环的局。而他甚至为了小六,成为了局里那个帮凶。
他恨任清音,恨到此刻他招式里,没有任何手足之情,没有任何兄弟之谊,他要小六走,是他不愿意小六看到手足相残的场面。
今日他与任清音,不死不休。
孰料,他欺身而上的一瞬间,身边花芒漫天,双刀利刃与他并驾齐驱,丝毫不带留情的直指任清音。
“二哥,你带她走。”任墨予的脸上,不复往日天真纯净,他面沉如水,低语着:“我与这个家伙,今日只有一个能活着走出这里!”
“呵。”任清音发出低低的一声笑,拉着言麟之猛然后退,直退到了言若凌的床榻旁。
剑光刀影之下,他的身上瞬间多了几道伤口,幸亏他轻功了得,避开了所有要害,只是那伤口,依然触目惊心。
但他也终于抓到了床榻旁的一个机关,手腕翻转之下,床榻猛地翻开,二人带着言若凌的尸体,瞬间消失在了机关之后。
任墨予还想要找,却被莫言一把拉住,“他设计的机关,不是那么好破的。”
“就这么平白放过了他吗?”任墨予咬牙,“那她的伤,不是白受了吗?”
“先带她走,那人的帐,慢慢算!”
他走到她的身边,俯身抱起了她,两人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了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