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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想给她最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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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珝歌侧脸看到任清音气定神闲的脸,那语气仿佛淡淡的,犹如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般,“它不仅叶片有毒,果实有毒,甚至花粉都有毒,而且是剧毒。一旦沾染上皮肤,会一直从皮肤溃烂到骨头里,所以不要靠近它。不过它的花瓣通常都是包裹着的,只要你不碰,花粉就不会沾染到身上。”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地去说这么可怕的东西的,“你这不是药谷吗?”
他笑眼弯弯,“对啊,这里是药谷,我又不是医仙,我只玩药,当然包括毒药。”
他是医仙也可能是毒仙,他行事没有善恶,只凭喜好。这倒是符合他在江湖上的传言,愿意救就救,不愿意救不救,他人死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没好气地撇嘴,“既然是如此毒药,你这么种在山坡上,就不怕别人误触么?”
“这里不会有别人。殿下还是除我们三人外第一人。”他的手指指着前方一片的药田,“那是断肠草、那是催魂果、那是蚀心花,殿下欣赏风景时候,留心些。不然若是不小心碰了,让我出手解救,可是另外的价钱了。”
那一个个名字听上去,就让南宫珝歌黑了脸,任清音显然也看出来了她的不耐,“殿下放心,这里十分空旷,屋子间隔也很远,我是不会出现碍你眼的,只希望殿下多用些功,早日让我家小六放下芥蒂,您也可以早些不用见到我。”
放下芥蒂?放你个大头鬼,就你这种性格,谁看谁讨厌,怎么可能放得下芥蒂?
任清音知道南宫珝歌不喜欢他,倒也是知趣,交代了毒花毒草的所在,便懂事地消失了。
南宫珝歌便在这山坡上逛了起来,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美,一片片望不到边的药田,各色的奇花异草迎风摇曳,倒是一片舒心的景象。
传说中“药谷”谷主不轻易出手救人,但若是你能取得各种奇药或者奇药的种子,他便可以破例出手。江湖中的人因此趋之若鹜。
大约,这些名贵的草药便是这么来的吧?
药谷很大,她悠闲地逛着,便足足逛掉了一整个下午的时光,直到莫言送餐,看到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莫言有些惊讶,“小六呢?”
这个问话,换来了她更加惊讶的眼神,“他说有事,难道没告知你吗?”
莫言沉吟了下,丢下了餐盒匆匆而去。南宫珝歌本想跟上去,可又迟疑止住了脚步。
任墨予故意没有告诉她原因,想必是有自己的理由。
莫言的脚步很快,身形在阵法中不断晃动,很快便出了药谷,来到了最初上岸的海边。
波涛阵阵,浪流一波推着一波,发出韵律的声音,他极目望去,却只能海浪来来去去留下的痕迹,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莫言站在岸边,静静地等待着。
果不其然,不多时远处的海中冒出一个人影,朝着海岸边游来,见到他,莫言原本凝重的神色才有了些许的放松。
直到任墨予上岸,莫言才不无责怪地开口,“你才回来,为什么不好好休息?就想着戏水!”
虽说是责难,却难掩关切。
任墨予走上岸,潮水褪去,露出他脚下的一双厚重的铁鞋,莫言顿时脸上变了色,“你哪来的铁鞋?”
任墨予笑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却依然很难挪动,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一边脱着铁鞋,一边满不在乎地回答,“之前托船工弄的,下船的时候让他们扔下来的。”
铁鞋上都是铁索,层层叠叠缠绕在他的腿上,他脱的十分艰难。
莫言的脸色变了,“你知不知道,这是采珠人的铁鞋,你要来做什么?”
任墨予偏着脸,望着他笑,“我知道啊。”
所谓采珠人,便是在深海中寻找大的珍珠蚌,祈望开出好的珍珠,能够让他们可以维生。这种赌的不仅仅是运气,还有命。
为了可以在水下行走,他们穿着这种厚重的铁鞋,甚至用铁链将自己和铁鞋缠绕在一起以免脱离。可这种方法,也几乎断绝了他们逃生的方式,一旦海底出现暗涌,或者其他危险,体内气尽,就再也无法浮上水面了。
莫言不介意任墨予戏水,却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玩的这么大胆。想到这里,心头不由浮起了火气,有一种想要伸手揍任墨予的冲动。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口气也不由带了火,“凭我们的家底,还需要你下海去摸珍珠?你知不知道你玩过火了?”
莫言的手抬起,却终究没有落下,任墨予大了,不是小时候那个调皮到可以由着他教训的弟弟了。
任墨予看出了莫言的火气,却没有躲闪的意思,“我可不是玩,我问过船工,他们说岛下面有一片珊瑚海,我想去找最漂亮的那丛珊瑚,送给她。”
莫言顿时愣住了,他非常明白任墨予口中的她指得是谁,那手悬停在空中,然后慢慢地落下,口中的火气无声消散,只剩下了关切,“极品的珊瑚并非买不到,二哥给你去‘宝源号’买便是了。”
“那就不是心意了。”任墨予抬了下眉头,满脸的不同意,“她的身份本来就不在乎俗物,我思来想去,只有亲自采来的她才会喜欢。”
莫言不赞同地摇头,“那也要顾及自己的性命。”
任墨予忽然笑了,“二哥送那枚药丸的时候,又何曾顾及过自己的性命?”
莫言的双瞳猛地一窒,“你……谁告诉你的?”
任墨予勾起唇角,仿佛是在撒娇,又仿佛是要看穿莫言,“二哥骗我,上次你明明说和她不熟的,可你却连视若性命的药丸都送给她了,还说不在意她?”
任墨予一向乖巧,性格也没有攻击性,可他此刻的目光,却让莫言有种被洞穿的感觉。
他喑哑着嗓子,努力让自己看着平静,“那枚药丸,只是换她帮我找你的酬劳,不过是场交易。”
任墨予笑着点头,“好吧,反正我喜欢她,我想给她所有最好的,二哥不要把这个事告诉她呀。”
莫言轻声应了下,转身举步,“换了衣服,赶紧吃饭吧,二哥先回去等你。”
任墨予开朗地应着,“好。”
莫言很快离去,殊不知在他离开的瞬间,他与任墨予几乎是同时松了口气。
莫言很清楚小六对南宫珝歌的情感,他不愿意、也不能让小六看出什么,小六是他最在意的弟弟,因为血脉的原因,他们与小六承袭自两位父亲的武学是一脉相承的,所以他与小六自小在一起练功,情感也最为亲近,若是小六喜欢她,他无论如何也会帮小六达成愿望。
而任墨予,那开朗的笑容从脸上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落寞,“二哥,你这又是何必呢,阴险脸说的可不是交易这么简单,如果只是交易,你又何必为她挡风浪,又怎么会在意她会不会踩到机关呢?我也知道,她待我的感情,终究是与你不同的。”
每一次夜晚的来临,都是南宫珝歌十分纠结的时候,眼见着月上中天,依稀任墨予又要来房间里,蹭在自己床边。
果不其然,才想到这里,门就被敲响了。
她还在惊讶今日的任墨予居然懂得敲门而不是直接翻窗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莫言踩着月色入门的身影,“是你?”
“他今日累了,不会来找你。”莫言淡淡地回应。
没来由的,南宫珝歌无声的松了口气。
随后,她就看到了莫言冷肃的目光,“他不来找你,你很开心是么?”
他这是又吃错了什么药?那隐隐的火气是什么意思?
还不能南宫珝歌反唇相讥,他便踏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带来无声的压迫感,“你告诉我,你对我家小六到底是什么感情?”
南宫珝歌好笑,“什么情感?难道不是你们和我做的交易,让我哄着他做治疗吗?还能有何情感?怎么,当初要我勾引你弟弟,现在又嫌我过于亲密了?”
“不是。”他的语气里透着一些烦躁,“小六他、他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没有半点喜欢他吗?”
“喜欢。”南宫珝歌回答的很利落,“他干净、单纯、聪明,活泼,大概会是世间人人心中最想要的弟弟。”
莫言的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弟弟?你就不曾对他动心?”
南宫珝歌无语,这哥哥似乎管得有点宽了,生怕自己会拐带了他家弟弟似的。既要她勾引,又要她保证不动心么?
她也有些不悦了,“不动心。”
莫言步步紧逼,“小六聪明漂亮天下少有,就凭他那张脸便足以颠倒众生,令人想要占有,你就一点也没有?”
这话什么意思?在暗示她趁着任墨予对她的依赖占便宜?还是来警告她,别生出非分之想?
他的态度,顿时引起了南宫珝歌的逆反心理,她不退反进,欺身贴向莫言,手指有意无意勾上莫言的下巴,“你该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强大、果敢、独立,若说动心,你倒是比他更吸引我。”
“你!!!”莫言显然被这个动作激怒了。
南宫珝歌似笑非笑,睨着他,“是你要问的,我回答了,怎么又恼了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她喜欢小六,他心头堵的慌。她不喜欢小六,他还是堵得慌。他知道自己别扭,可他不知道怎么做才不别扭。
莫言的手在身侧捏成了拳,最终憋出来一句,“对他好一点。我对你没兴趣!”
丢下话,他转身就走。
南宫珝歌望天翻了个白眼,“又吃错药了,若不调戏他,只怕是今日又不知道要折腾出什么事。”
她吹熄了灯,叹息着上了床。
远方的大树上,黑色的人影靠在树杈间,嘴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看着她房内的灯光熄灭,无声地苦笑了下,“我就知道你更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