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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积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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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清音带着任墨予和莫言离去,一切仿佛恢复了平静,可任谁都知道,一切并没有那么平静。
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却又不敢表露。
安浥尘紧绷着脸站在院子里,依然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身上被一股杀气萦绕着。
南宫珝歌走到他的身边,心中更加愧疚,“浥尘,对不起。”
听到她的声音,他身上那隐隐喷薄的杀气渐渐收敛,“与你何干?我见过任墨予的是如何纠缠你的,这帐终究是要让他们还的。”
她苦笑,“可事情因我而起。”
她和安浥尘心心念念的婚礼,就变成了这般的一地狼藉,南宫珝歌心里的不爽,犹在安浥尘之上。
“不必生气。”二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朝着安浥尘丢了个眼神,“让他看到你们成亲,你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该生气的是他。”
二叔自认为自己的说法没有问题,有什么比让情敌看到自己和爱人成亲的场面更刺激、更出气、更爽到飞起的呢?
一旁的小辈们几乎有志一同地点头,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比话本子故事爽快多了。
结果,就是所有小辈,连带长辈二叔,都收到了安浥尘凌厉的眼神,杀气未褪之下,眼神所过之处,无一人敢对视。
二叔心里一惊,他的话不仅没能安慰安浥尘,反而触了霉头。在寻常人看来,这话的确够令人开心的,但是安浥尘不是争风吃醋、家宅内斗的人。他方才的话,就是把安浥尘与那些肤浅的人视作一样了。
看着一群噤若寒蝉的安家人,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安浥尘忽然笑了下,“二叔说的有理。”
随后,他看向南宫珝歌,“走,别耽误了时辰,拜堂。”
这一次终于在一片和谐中,完成了拜堂的仪式,南宫珝歌和安浥尘在一片欢笑声中被送入了洞房。
身在洞房中,南宫珝歌却没了之前的轻松和自在,多少有些沉闷。
安浥尘看穿她的心思,“还在不满?”
“嗯。”她毫不遮掩,“我娶你,既是想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也是想要给你一个美满的回忆。”
回忆是留下了,但是美满就……而且婚礼这事,也不能再来第二次。所以怎么想,怎么替安浥尘憋屈。
安浥尘失笑,“其实二叔说的对,他来闹我的婚礼,还没成功。我的回忆里多了笑料,他的人生回忆里,才满是郁闷。尤其是……”他的笑意更大了,“若他将来跟了你,一辈子都会成为我的笑柄。”
所以,他原本的不悦,是因为想到这个才突然笑的。
不是不染纤尘的安家家主么,不是雪山白莲的孤傲绝世吗,不是不屑于任何勾心斗角、家宅纠葛的么,这笑容为何充满了期待?
安浥尘,你变了。
南宫珝歌不满,“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和任墨予之间能有什么?”
安浥尘带着那份怡然自得,嘴角藏着浅浅的坏,“以他现在对你的痴迷,你觉得没有什么?”
“他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样。”她闷闷地回答。
“他虽不是魔族人,但他的气息也很好用。”他含笑回答,成功得到了新晋妻子的白眼一枚。
安浥尘有一句话咽在了肚子里没说:我看不到你的命格,但我能看到他的。
命运这种东西很神奇,他自己窥探天道,深知天意不可违,所以,他更想看看那些嘴硬的人,会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自己既定的命运。
这么想来,真的是很有趣呢。
安浥尘将这些念头抛诸脑后,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人,“今夜是属于你我的,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人了。”
烛光跳动在他的眼底,温柔染满了他的脸颊。
她身上的喜服是他挑的,她额上的发饰也是他挑的,几乎她身上的每一件,都是安家主亲力亲为。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与这些事物无关,却才发现,为了自己心爱的人,有些事情本是可以无师自通的。
她的身上覆满了他的气息,瞬间满足了他强烈的占有欲,外人都道安浥尘清冷出世,不会拥有俗世的情绪,唯有他自己清楚,他不是没有,而是从未有事情值得他表露本性。
但她不一样!光是想到她,他便情不自禁地会笑,会觉得心头全是满足。
他的目光始终盯在她的脸上,南宫珝歌嫣然一笑,“家主,对你的妻子还满意吗?”
他略微沉吟,“这个,得看妻子的表现。”
褪去了家主的冷漠和庄重,他在她面前也是会玩笑,会调侃的。她爱极了他人前人后两幅模样的状态,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安浥尘内心的人。
她轻轻解开他的腰封,“那今夜,为妻的得好好表现了,免得明日被夫君赶出家门了。”
她的声音柔柔的,仿佛羽毛般刮过他的耳畔,勾得人丝丝缕缕的痒,安浥尘就看着她的手,一层层、慢悠悠、想是在审度最精致的宝物般慢慢地浏览,细细地抚摸,一寸寸,一分分都不放过。
她的掌心游走着,摩挲着,品鉴着,纤毫不肯放过。他被她看得有些难为情,却又窃喜于她的流连和爱怜,能引得她如此情难自禁,是身为夫君的骄傲。
床帏落下,却始终未曾平静。层层摇晃,如春水波澜,荡漾起圈圈的涟漪。喜烛长燃跳动着光晕,明明灭灭,映照着帏帐中的人影影绰绰。
面对安浥尘,南宫珝歌总是有几分忍耐不住的,他性子里的孤冷,总是压抑着情潮,难以自抑地泄出几声低吟。就是这般的模样,让她想要将他欺负殆尽,便是无尽的手段施展在他的身上。
每一次都是酣畅淋漓,每一次都是身心愉悦,太女殿下可谓满足极了。哎,自己的夫君一位位都这么厉害,只怕将来的太女殿下要做昏君了!
当南宫珝歌揉着腰身,满面舒坦地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忽然眉头一皱,盯着远远的一棵树。
树很远,枝叶碧绿,没有任何独特的地方,但南宫珝歌实在没有办法忽略,那树梢间迎风飘荡的红色发丝。
这里是安家的后山,安家子弟可不敢随意让外人闯入,更遑论昨夜还是家主的洞房花烛夜,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莫言这是上房上梁的毛病又犯了。能被她发现,实在是那头红发太醒目,而且,对方根本没有隐藏的意思。
看到他,她没来由的皱眉,心头有些烦躁。原本对莫言她还算是客气,也愿意结交,但昨夜的事……她的气还没消呢,他居然送上门了。
南宫珝歌只当没看见,别开脸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昨夜安浥尘被她折腾惨了,她还想发扬一下新婚妻子的体贴,为他准备早餐呢。
才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衣袂飘动的声音,她不回头、不停步,继续走着。
他身形一展,落在了她的面前。
南宫珝歌下意识地后退了步,皱着鼻子。好大的一股酒味,那衣衫皱皱巴巴,他的下巴上还有些青色的胡茬,看上去莫名有些萧瑟。
她没问,也没兴趣问,昨夜的刀兵相向将两人原本的距离骤然拉远,而她,无法原谅他。
南宫珝歌不说话,绕开他继续往前走。
他同时挪了一步,拦住了她。
南宫珝歌脸上浮起讥诮的表情,“怎么,昨天没打够?昨夜拦了我拜堂,今天又来骚扰我为夫君做饭?你听惯了壁角不关我的事,但你擅闯安家后山,蹲在我洞房门外一夜,莫言,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啊?”
“你!”这话明显刺激到了他,顿时眉头一立就要发作。可看着南宫珝歌那张冰寒的脸,又忍了回去。
南宫珝歌见他不再言语,直接离去。
身后,忽然传来了他气弱的声音,“对不起。”
“呵。”她要笑不笑,头也不回,“世界上,有些事道歉是可以解决的,有些事道歉也是无法挽回的,既然无法挽回,那么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会原谅你。”
她大度,不代表没脾气,他昨日的行为,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限。
身后脚步声传来,看来莫言并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她也不管,有本事跟着她在安家逛好了。
“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我希望理解一下小六。”他的声音里少见的没有了往日的强势,倒是多了些祈求,“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久始终不曾恢复吗?因为他对你的执念,他为了见你,一次次冲撞老大设下的禁咒,甚至不顾自己身体受伤,他只是想见见你。最重的时候,他在床上躺了几天,险些筋脉寸断,我不忍心才放他出来找你。谁知道那么巧,撞到了你成亲。”
想到任墨予的单纯,对她的依恋,南宫珝歌的心一软,“他心智受损,对我有执念,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们没有看管好他,甚至纵容他进安家,你们兄弟情深,拿我当祭品,我不能不计较。”
“好。”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只要你这次肯帮老六,我答应你,永远不再出现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