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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神现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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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刚过,许多花儿争先恐后地皆盛开了,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似有似无的香味。
这天早晨,希音易容收拾好,准备出发去议政处。
纪铎从屋外疾步走入,手里拿着一株铃兰,眉头紧皱:“希音,你为什么把后院的罂粟花换成了铃兰?”
希音转头,瞧着他问罪的架势,温雅一笑:“又没全换,不是给你留了一半吗?”
纪铎声音冒火,将铃兰举至她面前:“罂粟花多鲜艳好看呀,为什么要换成铃兰,这白惨惨的颜色,花朵还那么小,一点也不美。”
希音神色瞬冷:“可是我喜欢。”
而且她需要铃兰为原料,制作安神香。
纪铎抓住她胳膊:“音音,相信我,铃兰不好,换回罂粟。”
希音直视纪铎眼睛:“纪铎,是不是只有你喜欢的才是好的,我喜欢的就不好?”
纪铎愣住,好一会儿后垂下眼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希望它更绚丽多彩一点。”
希音甩开他的手。
明明是他自己的私心欲望,却非要包装成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忍辱负重、大义凛然呢。
希音轻轻抚摸他手上的铃兰:“纪铎,别说那些蒙人的漂亮话了,我都替你脸红。”
“音音,我…”纪铎欲解释,但笨嘴拙舌,一时想不出措辞。
希音伸手拽住纪铎的衣领拉近,逼至他面前:“现在我告诉你,我喜欢铃兰,你有问题吗?”
纪铎神色张惶:“没…没”
“铃兰好看吗?”
“好看,好看。”
“那就出门吧,一会儿上值该迟了。”
希音和纪铎上了马车,行向皇宫。
希音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对纪铎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议政处,照例处理奏章,没一个时辰,来了一位贵客。
“参见陛下”“参见陛下”…
议政大臣们纷纷行礼。
纪铎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准备迎接皇帝。
希音低头敛目随在纪铎身后。
皇帝景瑞穿一身正红金焰帝袍,略过其他大臣,径直朝纪铎走来。
纪铎刚要行礼:“参见陛下。”
景瑞扶住纪铎手臂止住他:“纪卿无需多礼。”
纪铎让出椅子,请景瑞入座:“陛下来此所为何事?”
景瑞却没有入座:“朕有些发闷,纪卿陪朕去沁水园走走。”
希音本默默站在纪铎身后,然而感觉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投到了自己身上。
景瑞的红焰帝袍停至自己面前,清透冰凉的声音响起:“你就是纪卿的随从?”
希音压粗嗓音:“回陛下,小人正是纪大人的随从。”
景瑞:“抬起头。”
希音顿了一瞬,缓缓抬头,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景瑞的脸。
景瑞的长相像他父皇景曜多一点,五官精致深邃,气质虽带了冷,但属于泉水之凉,而非景曜的寒冰之冻。
是以,即便他穿的正红金焰袍属于热烈飞扬的颜色,景瑞给人的感觉仍然是沉静肃正的。
景瑞看着她,眼神探究:“你叫什么名字?”
纪铎这时开口:“不过一个随从,陛下莫为了他耽误去沁水园赏景。”
景瑞定定看着纪铎,片刻后方才开口:“好,纪卿跟朕来吧,还有你的小随从。”
“是”纪铎看了一眼希音,目露担忧,随后转身跟上景瑞。
希音心下忐忑,景瑞这次恐怕是为试探自己而来,但现在也无法逃开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沁水园整体是一个环形池塘,中央小岛上有一些亭台水榭和花草树植供观赏。
景瑞和纪铎走在最前面,她和景瑞的太监随在队伍末尾。
一路上,景瑞并没有继续追问她,只顾着和纪铎闲聊,似乎已经把她忘了。
可希音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表情动作,不让随从身份出破绽。
在经过水池上的一座小桥时,她身旁同行的一个太监有意无意朝她挤来。
桥本就很小,仅用石板铺成,并无护栏。她躲避之下一脚踏空,落进了水池里。
冰凉的池水将她淹没。
池塘并不深,纵使她不会水也无性命之忧,可现在麻烦的是,她脸上易容的东西必已被水冲去,一旦她上岸,她的身份便会暴露。
希音正在水里想着还有什么掩饰之法,这时纪铎焦急的大喊声逼近:“音音!”
扑通一声,纪铎跳了下来,朝她游来。
希音悬着的心终于掉落,这下她的身份铁定瞒不住了。
纪铎抱住她游到岸边,上岸后拍着她的背:“音音,音音,你没事吧?”
希音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吐了好几口水:“我没事。”
景瑞站在旁边,从容以待地看向她:“原来你是希音。可朕怎么记得,去年绘春园里,希家小姐长相平平啊?”
闻言,纪铎随即放开她,朝景瑞抱拳请罪:“陛下恕罪,是臣执意带她进入议政处的,是臣之过。”
景瑞没理会纪铎,反而走到她身边蹲下,看她的眼神很是震怒:“希音,你改变容貌,欺骗于朕,该当何罪?”
希音瞬间在脑海中思索合理的解释。
易容术被发现了,去年绘春园扮丑是罪一,现今女扮男装进入议政处是罪二。
不能连累祖父和父母,要找什么理由呢?
只能从动机上做文章了,她是纪铎的妻子,不如说她早就心悦纪铎,所以之前绘春园无心装扮,如今进入议政处也是为了能时时见到他。
纪铎身为景瑞的亲信重臣,不管真假与否,景瑞必不会过分追究此事。
希音抬头起身准备回话时,察觉景瑞的目光含有隐隐的侵略性。
这种侵略性,她很熟悉,在纪铎注视她的目光经常出现。
不好,景瑞此刻没有把她看成一个犯人,而是一个…女人。
男人之间通常会有竞争心理,景瑞还是皇帝,绝不会愿意被比下去。
她若不卑不亢地回答,反而会引起他的兴趣。
希音收回了到嘴边的解释,露出惊吓过度、胆颤无措的表情:“陛下恕罪,臣妇…臣妇…”
随后希音往后一倒,装晕。
身后纪铎接住了她,对景瑞禀告:“陛下,内人受惊,容臣先带她回府。今日之事,是臣之罪,之后任凭陛下处置。”
景瑞沉默片刻:“准”
“谢陛下”纪铎抱起她走出沁水园。
行了好远,希音才敢睁眼:“纪铎,谢谢你,陛下会怎么罚你?”
纪铎笑了:“音音放心吧,没大事,不过要让你穿着湿衣服到家了。”
希音也笑:“还是尽早回去好。”
若在宫里换了衣服,少不了要到景瑞面前请罪谢恩,恐有意外,纪铎定也想到了这点。
一路裹着湿衣服,希音在马车上时便发起了烧,昏昏沉沉的。
纪铎搂着她,希音闭着眼睛,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纪铎强烈且危险的视线锁定在她脸上。
像野兽锁定猎物。
“音音,音音,你是我的。”纪铎朝她的唇吻下来,紧紧箍住她身体。
希音想推开不能,心下顿惊。
糟糕,她的安神香也被池水洗去了,光顾着应付景瑞,忘了纪铎也很危险。
他定是被景瑞的行为刺激到了,不知又要发什么疯?
幸好这时马车停下,回到纪府了。
希音舒一口气,府内有阿珑在,不会有事。
纪铎抱着她刚进大门,夜珑便奔了过来:“小姐!小姐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希音望向她:“在宫里落水了,阿珑,我头晕。”
夜珑伸臂准备接过她,但纪铎抱着她躲开:“我来。”
纪铎欲绕开夜珑前进,夜珑面色瞬寒,抬腿挡他。
纪铎躲闪,夜珑进攻,几招之后,希音被晃得眼更花了。
不过很快,纪铎不敌,将倒之时把她放开。夜珑稳稳横抱住了她,同时给了纪铎一脚,把他踹出老远。
纪铎不是阿珑的对手,他虽出身军队,功夫不错,但十三岁到赫都后没有时间大量练习。
而阿珑是武学奇才,从小专研武艺,很少被其他事分心。
更何况纪铎抱着她,无法全力施展了。
夜珑抱住希音,火速跑向房间。
回到屋里,夜珑锁上门,然后给她换下湿衣服、擦干头发、抹上安神香、喝了热水、才歇息片刻,准备出去给她熬驱寒的药。
想到纪铎的异常,希音拉住夜珑,在她耳边嘱咐一些事后,才放心看她离开。
希音躺在床上很快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是她感觉脚踝处一阵冰凉的异样,她想去拿开它,结果摸到那坚硬东西的形状好似一个
铁链。
这直接把希音惊醒,她坐起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附近仅有一盏昏黄的灯,像暗室。
在微弱的光线下,纪铎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她,眼神幽深中藏着痴迷,平静中带着疯狂,宛如走火入魔一般。
吓得希音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好,穿着单衣,盖着被子,应该在床上。
纪铎一天不整幺蛾子,就不舒坦是吧!
她怒视纪铎:“纪铎,为什么?”
“音音,你醒了?”纪铎端过旁边桌子上的药碗递到她面前,温柔说:“这是驱寒的药,趁热喝。”
希音抬手欲打掉碗,却被纪铎抓住手腕:“音音,你不乖。”
希音直视纪铎眼睛:“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为什么锁住我?”
纪铎露出一个堪称单纯的笑容:“我要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找到,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你疯了?!”希音用另一只手扇向他的脸:“我不属于任何人,放我出去!”
纪铎结结实实挨了那巴掌,然后端过药碗含了一大口药。
放下碗,纪铎拉过她后颈把药强势喂给她。
希音呛得咳嗽了好几下:“纪铎,你别后悔。”
纪铎轻笑了下:“音音,你使迷药没用。
铁链的钥匙不在我身上,这里的出入机关也唯有我知道,就算迷晕我,你也出不去。”
希音推开他,望着暗室里笼罩的大片阴影,压抑沉郁,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她站起来,想去找出口。
走了几步,还没下床,便被右脚踝的铁链扯住。
“音音,你准备去哪里?”纪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犹如鬼魅。
纪铎拦腰抱住她,把她按到床上,从脖子往下吻:“音音,你是我的。”
希音心下焦急。
阿珑在哪里?她要不要现在便迷晕纪铎?
还是继续拖延一会儿?
希音换上哭腔,泪眼哀求:“纪铎…不要这样…放我出去好吗?”
纪铎停下,注视她片刻,突然扶着她坐起,并侧了侧身,烛光照在她脸上。
就在希音还以为他改变了主意之时,纪铎凑到她耳边:“音音,你哭的样子,让我越发忍不住了。”
真是变态,希音抬手又准备给他一巴掌,被纪铎抓住手腕。
纪铎皱起眉毛,一脸疑问:“音音,你怎么不求我了?我喜欢你求我。”
希音深吸一口气,以免自己被气死。就在这时,纪铎身后的阴影里,夜珑悄无声息出现,朝她摇了摇手里的钥匙。
阿珑终于来了。希音见状立即发动安神香,并恢复冷静音色,轻轻对纪铎说:“纪铎,我给过你机会了。”
“什么?”纪铎没能问出下一句,便晕了过去。
夜珑过来用钥匙解开她右脚的铁链:“小姐,早知他心思有异,为何不直接阻止?”
希音揉了揉脚踝:“纪铎一次不成,还会想下一次,下下次。防多麻烦呀,我要让他自作自受,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还是小姐思虑周全。”
希音下了床,拿起烛台,围着暗室走了一圈,暗室内很空,还算干净。
地上墙边有一些整齐的线状痕迹,估计之前摆着一些柜子箱子,然后被搬走了。
希音回到床边,在四角的床柱上皆发现了铁链,其中一条刚从她脚上解下。
很好,很适合纪铎。
希音把烛台递给夜珑,拿起那几条铁链依次把纪铎的手脚都锁上。
铁链不算长,四肢都受制,纪铎即便在床上也无法活动自如。
希音又看了看桌上,有一大壶水,够他撑个一天不成问题。没有吃的,不过一天不吃饿不死。
希音做完这一切,抚摸着纪铎的脸:“阿铎,好好享受你给自己准备的礼物吧。”
接着希音和夜珑打开机关,离开暗室。
出了暗室,希音发现身处纪府东侧一个无人住的厢房里,怪不得未曾察觉此处异样。
希音走到院里,下午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
上午在宫里落水,到沉睡从暗室醒来,她恍惚还以为过了很久了。
精神一松,没来得及吃午饭的无力,和受寒发烧后的虚弱席卷了她,希音朝后倒去。
“小姐”夜珑抱住了她。
第二天,夕阳西下
希音身体基本恢复,吃过晚饭,她拿着准备好的食盒和夜珑一同前往暗室。
整整一天一夜,不知纪铎如何了?
进了暗室,点上灯,见纪铎正在床上盘腿坐着。
初见亮光,纪铎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她们:“音音,你来了。”
希音把食盒放桌上,站在离他不远处:“阿铎,现在你属于我一个人了,感觉如何?”
纪铎低头沉默不语。
希音声音温柔:“你不说话,是感觉还不错吗?那我走了。”
希音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纪铎立刻叫住她:“希音,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吗?将计就计?”
希音回身微笑:“显而易见。
被关起来的滋味不好受吧。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食物,不能乱动,什么都不能做。
哦,我还闻到一股不好闻的味道,人的三急恐怕也没地解决吧。”
希音走近几步:“纪铎,你想出去?
求我。你求我,我就放开你。”
纪铎眼睛发红,朝她扑来被铁链拽住,动作剧烈恨不得吃了她:“希音!”
希音优雅走到他附近:“我也很喜欢听阿铎求我呢。”
不知这句话戳到他哪根神经,纪铎竟然缓缓平静下来:“好,我求你放了我。”
“阿铎真乖。”希音打开桌上的食盒,拿出里面的粥:“先说好,粥只有一碗,打翻便没了。你喝完,我才会放开你。”
纪铎紧紧盯着那碗粥:“你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希音用勺舀了一勺粥,喂到纪铎嘴边:“喝不喝?”
纪铎看了眼她,犹豫片刻张开口,囫囵吞下粥。
粥喝完,希音帮他擦去唇角的残汁:“阿铎,我解开你后,你切不可再对我动手。”
“嗯”纪铎低头掩去神色。
希音从夜珑那拿过钥匙,把他手脚上的铁链依次打开。
最后一根铁链刚落地,纪铎猛然抬头,伸手去抓她。
这时夜珑也动了,握住希音胳膊大力拉开她,并抬腿踢向纪铎。
纪铎根本没料到夜珑的动作,加上这里光线不明,他又困了一天,反应稍慢,便被踢中头部,重重撞向墙壁。
然后倒下不动,晕了。
希音看着纪铎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都说了,不要动手,怎么不听话呢?
希音含笑转向夜珑:“阿珑的速度更快了,麻烦阿珑把他带出来吧。”
“好”夜珑走向纪铎,把他扛到肩上。
两人出了暗室,希音有点犯难。
纪铎身上脏兮兮的,直接放床上,岂不是把床也弄脏了?
得先把他洗洗。
于是纪铎被夜珑扔到了盛满温水的浴桶里。
希音拿出伤药和纱布,准备替他包扎伤口。
纪铎右脸被阿珑踢中,又青又肿,左额头撞到墙上,渗出血迹。
希音给他额头伤口清理时,纪铎醒了过来。
“嘶”纪铎下意识伸手去摸伤口。
“别动”希音挡开他的手。
纪铎听到希音声音,缓缓睁眼,看清自己周身境况。
视线扫到旁边站着的夜珑时,想起什么,手抚上右脸,脸色顿黑,瞪着夜珑:“你和你主子怎么都喜欢打人脸啊?”
希音给他伤口敷上药:“你自找的怪谁?”
夜珑朝纪铎举起拳头,无声警告他。
纪铎哑口无言。
希音最后给伤口绑上纱布:“纪铎,你说,如果我把你意欲囚禁我的事情,告诉黎统领会怎样?”
“别告诉他!”纪铎转头握住她的手:“音音,不要。他最看不得这种事情了。”
希音没有说话。
纪铎顿时急了,想从浴桶里站起来,却被夜珑按住肩膀。他看向希音,满眼恐慌:“音音,我错了,求你别告诉黎叔,他不会原谅我的。”
希音抽回手:“你也知道这种行为不对呀,那为什么要做呢?”
“我…”纪铎避开她的视线,有些语无伦次:“我只是喜欢你才…”
希音打断他:“贴上喜欢的名义,就可以伤害他人了?纪铎,你以为,你的喜欢很值钱?
你若喜欢太阳,是不是还要把太阳据为己有啊?”
纪铎的脸憋得通红。
希音微微靠近他:“纪铎,听好了。
如果你再敢企图强迫我,或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不仅黎坤会清清楚楚地知道,
你与我的妻夫情分,也到此为止了。”
若非需要借助纪铎的身份,她真想离这个混蛋远远的。
纪铎面色瞬间惨白,愕然看向她眼睛。
见到她眼里的坚决不似作假,纪铎声音暗哑:“音音…不要离开我…”
希音收拾好药瓶站起来:“既然你醒了,便自己洗吧。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才能上我的床。”
说完,希音转身离去,夜珑跟随其后。
第二日一早,纪铎进宫向皇帝请罪。
下午,纪铎散值刚回府,希音便询问他景瑞怎么处理的。
纪铎从桌上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陛下没降罪。”
“没降罪?什么都没罚?”希音有些奇怪。
虽说纪铎受景瑞重用,但她毕竟欺瞒君上,纪铎昨天还旷了一天未上值。她想着,景瑞怎么也得罚纪铎几个月俸禄吧。
纪铎眼神游离:“对”
希音看着他的脸,突然明白了。
纪铎右脸上的青肿,和额头上的伤口,实在太过引人注目,具有非常强大的说服力。
他看起来都这么惨了,再罚也说不过去,景瑞的关注点估计都在,他的伤是怎么来的上了。
不管怎样,事情解决便好。希音走到铜镜前,边检查仪容是否妥当,边对纪铎说:“万幸没事,我出去一趟。”
纪铎走近:“你要去哪?”
“去书坊。”希音仪容检查无误,朝门口走去。
纪铎一把拉住她手腕:“音音,你这件衣服太亮了,换件素些的。”
希音身形停下:“我觉得很合适。松手。”
纪铎:“换掉。”
希音:“我再说一遍,松手。”
纪铎捏紧她手腕,语气尖锐:“希音,你穿得如此招摇,又想去诱惑谁?”
希音闻言回头,不可置信看向他。
这才安生多久,他的臭毛病没完了还?
她冷冷道:“纪铎,你要想保持自己的吸引力,那就多体贴关心人,学学我喜欢的诗书礼仪,而不是在这对我指手画脚,凭白惹人厌烦。”
希音掰开他的手,快速走出屋子,不再理会纪铎。
她怕与他继续争执下去,自己恐怕要动手打人了。
希音和夜珑出了纪府,乘马车去往书坊。
马车上,希音揉了揉额头,刚才被气得有些头疼。
依她所见,女人不应该服从男人,更不应该遵循男人制定的规矩和标准。
服从,得到的不是男权的认可,而是男权的仆役。
与其迎合他人喜好,不如坚持做自己。
有个人主见和风格、内心丰盈有力量、才能出众品行高洁的强者,才能真正吸引到人。
人不会永远怜悯弱者,但会永远仰慕强者。
怜弱出于道义,慕强出于本能。
不是人人都有道义,但人人皆有本能。
喜爱上一个人的长处,才会体恤她的短处。
在两性关系中,女子的自我被万恶的社会规训逐渐侵蚀消磨:
女子们羞于表达自己的需求,常常为了气氛的和谐,不好意思反驳拒绝对方的不合理要求。
更有甚者,选择主动顺从讨好对方,用丧失自我和付出来试图获得对方的重视。
可自我一旦丧失,不仅会被对方轻视践踏,还会被借机榨取身体和劳动价值。
盲目的付出,只能感动自己,感动不了对方。
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态度低软,就是在给对方欺压行恶的机会。
取悦行为是男性的优点,不是女性的。
女男之间的择偶关系和交友关系不同。
交友看重的是,双方给出的互利互好的态度和行为,遵循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一个人拿出桃,一个人拿出李,两人愉快玩耍了一会儿,这是交友。
而择偶看重的是,异性本身的价值,年龄、身高、健康、相貌、学识、品行,拥有的钱财、权力、地位、家世…
遵循价值衡量,两相情愿。
男性用各种方式展示并证明自己的基因优越性,吸引女性为他诞下后代,低代价高需求。
女性负责评判筛选,衡量对方是否有资格,让自己为他诞下后代,高代价高标准。
这是择偶。
所以,如果一个男性发出追求行为,仅拿出一盘果子,便想让女性一辈子给他当牛做马,这时女性应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把他的烂果子扔他脸上,让他滚,而不是思考纠结,哎呀,他都给果子了,自己若不奉献身心来回报,是不是不太好?
交友按交友的规则,择偶按择偶的规则。
女性孕育生命的功能,本身对男性就是一种巨大的价值。
自然界的动物,都是雄性取悦雌性,很少有反过来的。
违背自然规律,后代质量没有雌性把关,便会越来越差,正如现在的人族社会。
有些男性会通过打压女性的价值,从而控制操纵她:“女人,你哪儿哪儿都很差,除了我,没男人要你。离了我,你就等着喝西北风,被饿死吧。”
既然他认为这个女性没价值,为什么不离开,找更好的去呢?
因为他找不到呀。
因为他才是那个低价值的人、获益的人,失去眼前这个,他找不到更好的女性了。
所以他打压对方价值,把对方贬得一无是处,从而将她绑定到身边,再通过精神操纵,诱导对方付出性价值、生育价值和劳动价值。
择偶行为不适用道德评价,谴责对方嫌贫爱富、嫌丑爱帅、嫌低爱高…不过是想用自己的低价值骗取对方的高价值罢了。
美好的特质谁不想要?
择偶标准是个人的自由,人家想找什么样就找什么样?其他人凭什么指指点点?
男性可以提升自己,但无权要求女性降低标准。
越是基因低劣的男性,越擅长对女性进行道德谴责以及卖惨,企图利用女性的正直善良和同情心,来讹诈夺取女性的价值。
善良是力所能及帮助突遭不幸的人,但绝不是把自己卖了还要帮对方数钱,更不是牺牲自己的子宫,生下带有邪恶劣质基因的后代,遗害社会。
这不是歧视某部分男性,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每个男性都有生育权,但男性生育权的前提是,不能损害女性的人权和生育权。
总不能男人想要孩子,就坑蒙拐骗、绑架胁迫女人给他生孩子吧?
总不能有人贫穷,就抢劫勒索富人钱财给他们吧?
总不能有人因个矮自卑,其他人就得跪着来保护他们的自尊心吧?
总不能有人因品行不端没朋友,其他人还得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不善良,对他没有同情心吧?
正义,不是每个人得到相同的东西,而是每个人得到他应得的。
道德,不是行为要对具体的某个人好,而是行为要对整个社会好。
让差种子自然消亡,优种子才能茁壮成长,社会这个花园才能实现众所期待的美丽。
因此,女性应当认真谨慎地行使,择偶的决策权和生育的主导权,对自己的身体负责,对下一代的质量负责,对社会的和谐负责。
更要参与并掌控社会秩序。
如果群体的管理权被男性垄断,就像现在,
出于雄性的繁殖本能,男人们会天然崇拜争强斗狠,从暴力杀戮中攫取权力,
更会下意识搞等级尊卑制度,借此证明自己是最强最厉害的,基因最优越的,
并倾向垄断资源,恨不得所有女性只给他生孩子,挤压其他男性后代的生存机会,导致社会稳定受到严重威胁。
而雌性的繁殖本能,除了找优质异性生下优质后代,还有抚养后代长大的任务。
抚养无论是独自照顾,还是找配偶合作,抑或是和女性亲友共同养育,女性都倾向于创建一个安全平稳的环境,有利于后代健康成长的社会。
社会,本就是一个群体在共同生活中,形成一定秩序的组织。
雌性本能为后代考虑的平稳和谐意识,与社会这一群体组织更加契合。
秩序的形成,也不该是由暴力威逼他人获得的强制权力,而是由群众选贤推举、自愿让出的管理职能。
女性管理者天然的母性,和更强的同理心,使得女性不会像男性欺压女性那样欺压男性,两性相处趋于融洽平等。
因此
女性掌管秩序,于社会更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