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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黑泽 ...

  •   1999年冬,日本东京。

      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紧接着又是新年,更何况是跨世纪的一年,街上车流堵塞,人也多得令人心烦。

      黑泽阵再一次避开迎面被挤来的人,忍着不耐加快脚步。

      薄绒的黑色大衣长近地面,似乎是坠了什么重物。已经下了一天的雪,走动间,地上被来回踩化踩脏的污水不可避免被带起来,溅上大衣下摆。

      深黑的底色上污渍并不明显,但那粘腻发冷的触感却令人难以忽视,黑泽阵往下飞快看了一眼,当即决定回去就扔掉这件大衣。

      但他丝毫没有放缓脚步以避免溅水。

      彻底变黑的夜幕因为圣诞的到来提前被各种霓虹灯光染上颜料,乱七八糟的令人心烦,视线所及无不有圣诞元素,到处是叽叽喳喳讨论着圣诞安排的吵闹的人……

      终于,这些全部随他特意拐进偏僻小路而终止。

      昏暗的角落里倏然亮起火花,摇曳着,凑近,点燃了一支烟。

      黑泽阵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为摁住难得因躁色浮起的心,尝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

      远处街上的圣诞气氛隐约还能听见,说实话,他对这种过节没有任何情绪。他知道,这一切的浮动,不过是因圣诞这个太西方的节日所带起的来自记忆深处的另一记忆。

      因为他看到的那一则新闻。

      因为……那一个「怪物」

      啧,咬着嘴边的烟,黑泽阵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笑,甚至那是否能说是笑也不一定,低低的,如同在遥远的过去绕了一圈才回来。

      最近挑个离开东京的任务吧,至少在不那么大都市的地方,对圣诞的热忱不会这么烦人。

      一边想着,他一边熄掉燃到尽头的烟,重新迈开脚步。

      走出小路的同一时间,一份折叠起、似乎刚从口袋里拿出来仍带有余温的报纸,被一只带着皮质黑手套的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又开始下雪了,冰冷的雪花落下、融化,很快就将报纸露在外面的一截打湿。报纸朝上的那页是张照片,劣质印刷油墨很快就晕染开,分辨不清了。隐约看着像是栋建筑,又像是什么大门,旁边的加粗印刷字体倒是还能隐约分辨几个,最明显的,是两个英文单词。

      “HOSPITAL”

      以及——

      “John”

      *

      1996年秋,日本神奈川。

      这是时隔多年后,黑泽阵再一次看到和那个人有关的讯息,以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方式。

      ——报纸。

      连续剧般断断续续上了好几次报纸头版的异国新闻终于在近日迎来大结局——发生在德国艾斯勒纪念医院的院长及主任被毒杀事件,以及后续相关案件,凶手并非身为日本人的天才脑外科医生天马贤三,而是一个叫「约翰」的人。

      从最开始报道疑似日本医生在国外下毒杀人,到后来传出医生畏罪潜逃已被警方通缉,再到现在的事件反转引出惊人真相……

      不管是单纯出于看国人新闻的心情,还是在发现那位天马医生原来还是国内大医院院长公子后某种新添的不可言说的心思,这件发生在遥远异国的新闻早就引起了国内热议。

      凶手到底是不是那位医生?是吧?不然他为什么要逃?不是吧?那么厉害的天才医生干嘛做这种蠢事?

      如此讨论随处可闻,就算是并不关注的黑泽阵,之前也多少通过新闻了解了个大概。

      他对此不置可否。

      发生在多年前的毒杀案,而且嫌疑人还是医生,他不认为警方能掌握什么关键证据,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才来个通缉抓捕。

      毒杀案的情况他在报纸上看过,虽然事情发生后的最大受益人确实是那位医生,但德国警方对外公布的很多地方都很含糊,甚至那位医生后面还牵扯进一系列中年夫妇被杀的案件里,毒杀案还能找到动机,后者就实在太离谱了。

      更何况他自己身边也发生了一些事,令他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兴奋感。

      身为庞大涉黑组织的杀.手,黑泽阵没少被人当成过目标,但无一例外,他都让那些人反过来成了他的目标,他的踏脚石。

      然而前段时间有些不一样,袭击的人不同了——不是说换了黑的还是白的的什么身份,而是那些人本身和他们的目的,都令他感到久违的熟悉。

      具体来说,那些人身上没有来自敌对组织的憎恨或意有所图,也没有来自警方的保留或无畏。

      他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是干净利落甚至简单到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杀意。埋伏、动手、直到毙命,一点不拖泥带水,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忠实执行着收到的命令。

      这样的攻击性和这样的不带情感,黑泽阵立马想到了那个地方——511幼儿之家。

      那个曾经咫尺之遥的地方,早就毁灭了,如果袭击自己的人真的出自那里,能将那些人聚集起来、能蛊惑他们、让他们为之听令甚至献出生命,能做到这点的,他相信只有一个人。

      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现在想来已经成年了。

      足够张开獠牙,撕碎他想毁灭的世界。

      黑泽阵曾经在对方眼里看到和他自己不同的冰冷与疯狂,想到那个在遥远国度见过的小孩,他不由自主地彻底兴奋起来。

      发生在德国的在他看来明显灭口姿态的连环杀人事件,发生在身边的明显想灭自己口的袭击,一切都令他忍不住期待起那个人的出现。

      他想过对方明显更擅心术而非体术,想过大概率后面一段时间都要面临来自那里的追击,直至一方式微才能终于见到另一方,他还想过多年前在德国的几面,想过对方一系列行动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想过很多,也难得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唯独没想过知道这一切是通过报纸。

      而他也是如此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约翰。

      也是如此才知道了过去一段时间对方所要做的事。

      ——消除一切知道自己的痕迹。

      然而在那个雨天发生在山中小镇的故事,却随着他的名字一起,彻底为人知晓。

      不知何时,似乎在他翻阅报纸过于沉迷的时候,桌上冲泡的那杯热咖啡已经彻底冷却了。

      黑泽阵端起喝了一口,很难喝,原本香浓的口感像是变质了一样黏在口腔里,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再没拿起第二次。

      神奈川靠海,不得不说,这点为他执行某种任务时提供了很大便利。无边无际汹涌的大海,能将很多东西悄无声息彻底掩藏。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碰上合适地点的任务,他不介意到海边一个人安静待会儿。

      或许,是因为他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见过无边无际的东西。又或许是因为几年前,他曾跨过无边无际的大海,来到这里。

      *

      1986年,东柏林。

      黑泽阵那时还有一个德国名字,来自他的母亲。那是一个为了活下去只能选择踏进某条街走上某条路的女人,因为与工作来德的日本男人的一次没有做好措施的工作,有了他。

      她是基督徒,很小时候就受洗了,但为了活下去,她还是做了这一行。她是基督徒,发现有了他后,哪怕能预料到这种身份再加个拖油瓶会活得多么艰难,她还是生下了他。

      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她也是个动荡不安的人,唯在爱他这件事上,她从始至终付出了全部。

      这全部维持到她生命的最后一天,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

      于是很容易地,他知道了如何不被发现地偷到一天的吃的,知道了如何使用暴力夺取和保护,先是东西,然后是钱,最后是人。

      那时候和他一样的人很多,但没有谁能像他那样,仿佛天生般迅速成长起来。

      而且,他比他们任何人都擅长隐藏,他比谁都知道,强大之前的锋芒毕露到底有多致命。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让自己住进一家孤儿院。也正是在那里,黑泽阵第一次知道了511幼儿之家的存在。

      几个工作人员曾偷偷地忿忿地提起过那个地方,他于是了解到,那里收留的,大多是政z犯的孩子。这样的背景,可想而知,那里的管理环境会是什么情况。

      但现实不仅于此,从工作人员口中,他还听到了似乎一直发生在那里的实验。针对儿童的,针对精神,针对改造。

      他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可就在他已经让自己忽略那个地方,在他二十出头准备离开、前往更广阔的地方时,那个仅仅在不远处另一个街道的511幼儿之家,自己毁灭了。

      那是一场从内部爆发的屠.杀,骚乱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当时在那附近有事,很早就发现了里面的异常。

      太阳西沉的时候,他看见一个金发小孩从里面走了出来,面色苍白,瘦瘦的,像是很久没有吃东西了。透过小孩身后的缝隙,他看见院里倒了一地的尸体,红色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早已凝固。

      可是小孩身上没有一滴血污,最多衣裤上沾了灰,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小孩双手背在身后,黑泽阵漫不经心地想,不知道是藏了刀还是枪?

      大多时候他其实没有多余的善心,但看着院墙上511幼儿之家的印记,想到那些也想到自己,他沉默地和对方对视了一会儿,留下一块已经发硬的面包,离开了。

      也不知道那戒备心十足的小鬼会不会吃,再饿上几天会饿死吧,但就算那样,也别指望他留下好不容易搞到手的白香肠。

      黑泽阵甚至这样恶劣地想着,他并不关心对方在511里做了什么又准备去哪,收拾好东西后,他前往了自己的下一个地点。

      常年和黑暗打交道,黑泽阵早就发现,当地黑暗势力中有一股谋求发展的新力量。

      他想变得更强大,无疑,借着这股势力向旧力量发出挑战是最佳选择。

      于是他没用多大功夫就和对方搭上了线,一次、两次……彼此展示实力试探后,他成功在那股力量中掌握了一定话语权,也逐渐了解到对方是一个大型的国际涉黑组织,高级成员以酒为代号,本部在日本。

      他很快拿到了代号,甚至一步步成为了当地的最高负责人。他对这个地方没有眷恋,准备离开时,一件事打乱了他的节奏。

      1990年,两德统一了。

      黑暗世界被这巨大的变化所冲击,更加动乱危险,也蕴藏着重构格局的巨大机会。

      组织让他留在柏林,抓住这次机会发展壮大,而他也在这里,再次遇见了当年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

      再一次遇见时,对方已经是高中生模样了,虽然在黑泽阵看来依旧很年轻。

      他看见他轻易就挑动起一个恶徒的憎恶仇恨,轻易就让对方把心剖开来给他来回查看,最后轻轻捏住,轻易就让对方成为他手中的刀刃,不染一丝血迹,轻易就解决了想要除去的对象。

      他看见他脸上始终带着当年那样淡淡的微笑。

      下一秒,那抹金色突然朝他藏身的角落看过来,他没有隐藏,于是对上一双微笑着的冰冷的眼睛。

      那一瞬间,黑泽阵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如此轻易就能让别人成为他的刀刃。

      因为他有一双包容却又锋利的眼睛,一边吸引着他人注视,一边无声凝视着他人。

      他看着你,对着你笑,毫无威胁地靠近,然后对准你内心暴露的缝隙,捅进致命一刀。

      砰——

      开枪击中对方身后朝自己袭来的人,黑泽阵听着周围迅速赶来的脚步声,朝那抹金发挥了挥手上的枪,翻过墙壁很快离开了。

      那之后,他在柏林遇到了好几次追杀,不难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毕竟银发绿眸,特征如此明显,对方找不过来才会令他意外。

      每次,他都会毫不客气地予以反击,有一回追杀的人明显不同,他隐约摸索到,杀手很可能出自511幼儿之家。不过大多时候来的只是普通杀手,他们之间也算有来有往。

      不知何时,黑泽阵对那交锋已经习惯甚至是期待了。只是有一点他从不松懈,他从不让对方有机会近到身旁,不让对方有机会抓住他内心或许自己都没发现的细小缝隙。

      他把自己过去的信息彻底隐藏起来。

      隐晦的交锋中,他们从没面对面见过彼此,而这种交锋,只维持了一年不到。

      1991年冬,苏联解体了。

      变化的政治环境令当地黑暗世界形势更加复杂,军、官方,甚至还有前秘密警察的加入,令多方势力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谁也无法打破僵局。

      在这种情况下,权衡利弊,组织让他前往本部。

      临行前,他曾经找过那个人,但就和多年前对方离开511幼儿之家后一样,那个危险又令人捉摸不透的身影,彻底没了踪迹。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姓名。

      隐藏好过去一切,黑泽阵——他用了这个母亲很久以前给他取好的名字,据说是用生疏的日语翻了一夜词典,和谁都没关系的名字——踏上轮船,跨过在以前看来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来到了日本。

      凭借过人的能力,他很快就在本部站稳脚跟,掌握了自己的节奏。

      过去那样的交锋并没有延续到日本,但那个只见过两次的人,确实给他留下了一点痕迹。

      他更加警惕着身边的试探,选择心思容易掌握的伏特加一起行动,一定要说的话,那个金发还是情报组的波本,他很难看得顺眼……

      日子照常,直到他在报纸上开始看见那位医生的报道,直到他身边再次出现了似曾相识的袭击。

      时隔多年的毫无征兆的再袭,或许,他对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完全毫无预兆。

      因为那个人微笑着的疯狂的眼神。

      *

      1999年冬,德国杜塞尔多夫,艾斯勒纪念医院。

      真是疯了才会在圣诞节跑来德国!

      隐藏在人群中的黑泽阵重新调整好身上枪的位置,在日本偏醒目的身高到了德国后完美隐入人群。想到离开东京结果来了这么个圣诞氛围更浓烈的地方,他穿过人群的动作又多了几分不耐。

      几天前在报纸上看到相关报道时,他就已有猜测。

      关于约翰的情况,三年前报纸上统一用的是德国警方的描述:头部中弹昏迷,后续庭审等事宜将于清醒后推进。

      三年来这件事在国内的热度已逐渐褪去,只剩下少数报纸还在定期跟进相关情况,而且真真假假炒作居多。

      可有一条消息黑泽阵很难不在意。

      据说,德国警方在近期记者会公开询问环节,有一记者问到约翰的情况,发言人用和以前一样的说辞回过去了,但突然被问起时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

      于是,很快就有报纸刊登了诸如【昏迷还是已逃?神色大变!警方到底在掩盖什么?】的标题。

      日本一些追踪报道的报纸也很快把标题复制了一遍。

      黑泽阵找到了原始发布会视频,虽然认为各种报纸有夸大的嫌疑,但他不认为这种猜测完全没有可能。

      发言人的瞬间反应确实有点耐人寻味。

      况且三年了,那人未必就醒不过来。

      也说不清到底怎么想的,他接下了组织最近在德国的任务,居然在圣诞节之前飞了过来。

      想要确定的话,方法很简单,所以他一下飞机就直奔艾斯勒纪念医院,直奔那位天马医生而来。

      约翰和那位天马医生的过去不难查到,他相信,如果约翰已经清醒甚至逃脱了,哪怕人不在,他也一定会在暗中关注那位天马医生。

      如果看见自己靠近那位医生,那个人一定会露出獠牙迅速反应吧。当然还有另一位他在报道细节中发现的存在,不过选择那人靠近的话……他觉得很可能刺激过头、得不偿失。

      黑泽阵调查过了,那位天马医生事情结束后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常年在国外行医,但新年前后的这段时间,对方都会尽量回来,偶尔还会在曾经就职过的艾斯勒纪念医院帮忙进行手术。

      今天就有一台。

      他光明正大走进医院,确保自己在手术室附近留下痕迹后,又不急不忙走了出去,入住酒店。

      组织在德国的任务很轻松,他在来医院的路上就指挥下属完成了,这会悠闲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享受着提前订好的白香肠和淡啤酒。

      宽敞的套间窗帘全部拉上了,只留餐桌和床头的灯,光线也在室内蛰伏起来,等待着某个期待的到来。

      指针又转过几圈,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寂静的房间里只听到电话的声音,响过三秒后,黑泽阵拿起了话筒。

      电话那头声音轻轻的,显然知道这头是谁,甚至没用任何变声的工具。

      依旧是轻轻的笑,说着“该回去了”。

      嘴角微动,黑泽阵的笑是冷的,也并未显声。

      “果然醒了啊,是在柏林吧。”

      “嗯,说不定就在你隔壁房间呢。”

      严格来说,这是他们两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话,黑泽阵忽然知道自己特意飞过来寻找答案的原因了。

      他无声的笑未达眼底,可却真实出现在脸上。

      “所以我明早回去。”

      话落,电话也挂掉。

      拉紧的窗帘未透进一丝光亮,他又关了餐桌的灯,仅留床头那盏,斜靠在床头,闭目听着远处的声音。

      如果那个人真在隔壁房间,那也不在这间房间的隔壁。

      离开医院后,他稍微用了点障眼法,让人以为他入住的是另一家酒店,离这里仅隔一个街道,还在电话线路上做了手脚,确保打进那间房的电话,会被接通到这里。

      这点障眼法如果是以前的约翰肯定可以发现,但如果是清醒后悄无声息消失的约翰,或许并不准备发现。

      他在那边房间里布置了炸弹,如果那个人准备动手,他在这里能清楚听见爆炸动静,如果没有……

      黑泽阵想,明天并不下雪,他的飞机不会晚点。

      那一晚,街上有过飙车族猖狂的动静和警车呼啸而过的警笛,有过打闹的暴力,也有过疯狂后的寂静。

      不知哪家店铺圣诞歌放了一整晚。

      唯独没有爆炸。

      他们两第一次真正交谈,也是第一次没有交锋。

      第二天一早,组织的人去酒店回收炸弹,黑泽阵坐飞机回了日本。

      当天果然没有下雪,飞机也很准点,他再一次跨过海洋、跨过天空,去往了遥远的另一个地方。

      人如何成为怪物,人能否挣脱过去,他在那人身上远远看了一遍。他想,第一次看见约翰那天,小孩身后既没有刀也没有枪。

      他以后再不用等待那交锋。

      *

      「有谁能像野兽一般?」
      「有谁能挺身与野兽为敌?」
      ——摘自《约翰启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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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黑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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