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坠冬夜》未悄

21、第 21 章

　　我猜其实在我惊醒之前你是有喊过我的名字的，是不是？只不过小猫儿的呼噜声太大，盖住了你的焦灼。

　　Kitty比我更先听见你，从我身上跳下去，嗖地窜到你脚边。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你连件外套都没有披，就这样赤着脚，弯腰抱起柔软的小毛团走到花园里。

　　你看向我，嘴唇似乎抖了一下，尔后声音低下去，说，原来你在这里。

　　我同样怔住了。

　　亲爱的，原谅我那天带给你的惊吓，这样夜半惊醒、发觉身边无人的事情，我知晓前世曾经发生过，而那一天你没有像今天这么简单在花园里找到我。

　　你在伤员的名单里发现了我，不是吗？

　　其实我们总是要上战场的，这一点你也知晓。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曾经约定好了如果奔赴前线，一定会同对方好好告别，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哪一眼就是此生相见的最后一眼。

　　但那一天我失约了。

　　抱歉，亲爱的，即便过了几百年，想到这件事我仍然觉得愧疚。

　　我也没料到，几百年，都没能将这一次的惊惶在你心中修复掉痕迹。

　　我走上前，张开双臂拥住你，在你的耳边不停地呢喃着你的名字。是安慰，也是承诺。

　　我在这里。亲爱的。我再也不会离开，再也不离开你。

　　你的身体还在发抖，我感觉得到。我想你也是想要回抱过来的，奈何双手盛着那小毛团，腾不出空。

　　那就只有我把你抱得更紧一些。

　　Kitty实在受不了我们两个人类这样把它挤在中间，尾巴烦躁地甩头，搔在裸出来的手臂皮肤上。

　　你把它放开，猫咪不高兴地喵了一声跑开了，报复性地去踩我的花儿们。

　　这要是在平时，我绝对饶不了它；但今晚，有远比我精心培植的花草们被糟蹋更重要的事情。

　　这件事我想做很多次了：在星空下吻你。吻你的眼睛。

　　你闭上眼，睫毛的触感拂过我的嘴唇。

　　我在星星之下亲吻你，好似也是在亲吻群星。

　　你的皮肤被夜色浸泡得冰凉，我干脆一把抱起你，往屋子里面去。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的身量也不比我矮，这样突然被抱起让你感到惊慌，声明了几次需要下来。

　　然而我不放手。不仅是你，亲爱的，我也没办法承受哪怕一秒的分离，我需要用我们相贴的体温去确认你好好在我怀里——我们是真的活在了安宁的另一世，而不是死亡前夕的某个虚幻梦境。

　　你大约是与我有同样想法的，最终安静下来。

　　我们甚至等不及回到房间，连客厅的沙发都等不及。

　　刚一进屋我就把你摁在地上，上帝保佑，我们有记得铺厚实而柔软的地毯。

　　我们撕扯和抚摸彼此的动作太过急切，像两个头一回面对心上人的毛头小子。

　　世界的感知自此弱了下去。
　　我只能听见你雷声隆隆的心跳，以及雨一样绵延潮湿的喘息。

　　那场天气预报中未来临的大雨，终究是下在了我们两个人身上。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亲爱的，如果说“永不分离”在前世只是一个虚幻缥缈的愿景，那么今生，便是我郑重的承诺。

　　是我与你之间，最牢不可破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