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春》木桐野子

2、向春2

　　“小语，我已经和学校那边打好招呼了，你今天去附高直接去找刘老师报道就行。”

　　北城的十月格外的热，像是要把人烤化似的。

　　张凤华看着眼前自己的女儿，只穿了件白裙却显得格外清纯。

　　凌语只简单应了声，便不再说话。

　　凌语是典型的南方姑娘，可以说继承了妈妈张凤华的长相，轮廓并非是凌厉美艳而是温润柔和，纤细赢弱。

　　而那双水润的杏眸太通透，看谁都淡淡的，像是能把什么都看穿

　　“今天第一天报道，你精神点，别再给我惹麻烦，到哪都摆着跟你爸一样的死样子，再发生初中那样的事，你就别念了，回来打工去。”张凤华不耐烦的叮嘱道

　　凌雨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裙子，低头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了。”

　　凌语总是这样的

　　因为性格，去年刚转来北城上初三的凌语在班级无法融入，与班级的一个女生发生了争执，没想到凌语直接动手打了人。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

　　张凤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浑身挂了彩的凌语，当然跟她打架的女孩也没好到哪去。

　　张凤华问了半天，眼前这个姑娘还是死活不肯说出打架的原因，只是眼泪不停的在打转。

　　对方家长不依不饶，因为马上要中考，说什么也要让学校给个说法，觉得凌语这个问题学生在班级会影响学习氛围。

　　毕竟是凌语先动手打了人，怎么说都理亏，张凤华只能不停地给人家鞠躬道歉，带着凌语回了家。

　　可没想到这个一根筋的姑娘说什么都不肯去学校给那个女生道歉。

　　没办法的张凤华只能再三跟学校保证，让凌语在家学习一直到中考，而今天是她高中报道的第一天，虽然这个时候高中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

　　据说还是张凤华托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让她进的北城的一所私立重高。

　　…

　　“喂，生哥，听说了没，咱班今天要转进一个新同学。”

　　被问到的男生不以为意，但却笑的吊儿郎当

　　阳光洒进窗户

　　少年单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老式的校服穿在他身上竟更显的少年气

　　领口的纽扣没扣上，露出了白皙的肌肤，眉眼漆黑，笑起来眼睛弯弯的，露出的虎牙竟显的可爱。

　　姜生随意道“怎么，你要给新同学办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吗？”

　　孟一夸坐在椅子上，“什么啊，我听说是个挺漂亮一姑娘，生哥你不好奇，难道真的跟传言一样你喜欢男的？”

　　姜生一脚踹在了孟一的板凳上，笑了笑，“去你的。”

　　“什么漂亮姑娘啊，孟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肤浅，看人只看外表呀。”

　　孟一看着刚刚还在跟前面女生说笑的宋杳，现在还要装作不在意的与他搭话。

　　抿了抿嘴，真是个缠人的主儿。

　　“行了宋杳大美女，你最美，内在也美，放心吧大美女，你姜生哥哥跑不了。”

　　毕竟他有可能喜欢男的，想到这孟一打了个寒颤，咦，看来以后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宋杳被戳中了心事，红了脸，不动声色的看了姜生一眼，“孟一你瞎说什么。”

　　“宋杳大美女，你花痴两字都写在脸上了，你说是不是啊生哥。”

　　姜生撑着脸，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看着他们笑而不语，好像事不关己。

　　宋杳见姜生不答话，有些失落。

　　“别说话了别说话了，老刘来了。”

　　原本吵闹的班级瞬间安静，孟一快速的转过身坐好，随便翻开书，手上拿着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熟练的让人心疼。

　　姜生的胳膊随意的搭在桌子上，修长的手指拿着笔漫不经心的转着

　　教室的门被打开

　　室外的热气涌进班级

　　“大家放下手上的作业，我宣布个事。”

　　“行了老刘，快让新同学进来吧，外面多热。”

　　“是啊，是啊。”

　　班级又闹腾起来

　　刘建才也不恼，“安静，让我们掌声欢迎新同学。”

　　凌语推门而入，教室里的冷气退去了身上的热，白净的脸因为热而显得格外的红。

　　“大..大家好..我叫..凌语…来自..南城..”

　　原本安静的教室轰然大笑了起来

　　凌语的指尖掐向了手心。

　　“新..新同学，你这是太紧张了吗，脸都红了。”
　　“哈哈哈哈…”

　　凌语哪里听不出这是调侃她的话，学着她的语调，让她窘迫不安。

　　姜生抬头就看到站在讲台上无措的少女

　　只看了一眼又很快移开

　　“行了，叶冰，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就你话最多，昨天布置的数学作业你写完了吗，下课来趟我办公室。”刘建才看着坐在最前面班里活跃分子之一的叶冰叹了叹气。

　　叶冰因为又被老班找去办公室灿灿的撇了撇嘴。

　　“得，我关心新同学也要挨批呗。”

　　“凌语，你坐到倒数第二排那个靠窗的位置，没问题吧。”

　　孟一听到这朝后面的姜生挑了挑眉

　　姜生抬眸，嗤笑了一声，把手上的笔扔了出去

　　精准打中

　　“哇靠，生哥你够狠啊。”
　　“别冲老子挑眉，看着怪恶心的。”
　　“….”

　　刘建才听到后面动静气的拍讲桌。
　　“姜生，孟一你们干什么呢，上课当着我的面就打打闹闹，下课都来趟我办公室！”

　　“收到，刘老师，流程我们都懂的。”姜生站起来看着一本正经，说的话却不正经。

　　特别是他的笑，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凌语看过去，对上了那双好看的眸子

　　接着他就听到那道清冷的声音，声音不大，“可..可以，刘老师。”

　　姜生闻言朝凌语挑了挑眉道，“以后多多关照啊，新同桌。”

　　刘建才看着这群学生，又气又无可奈何，拍了拍凌语的肩膀，“凌语，等月考结束会重新调座位，这个你放心。”

　　“好。”说完凌语便低头盯着地面不再看他。

　　姜生说完便又坐回位子上，漫不经心的转着笔

　　这个女生瘦瘦小小的，看着挺乖。

　　凌语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里只有姜生那双阳光的眼睛

　　…..

　　刘建华已经带着书回了办公桌，最后一节课本就是自习课

　　凌语穿过过道，走向班级的后排，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但也没有太在意。

　　“同学，麻烦让一下。”

　　姜生没动，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凌语，也不说话。

　　凌语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手捏紧了书，重复道“同学？麻烦你让一下。”

　　“我叫姜生。”男生修长的手撑着脸，依旧笑着。

　　凌语不解，似是感觉到了戏弄，精致的小脸的小脸快皱在了一起。

　　她真的觉得眼前这个男生

　　莫名其妙

　　“姜生同学，麻烦你让一下。”

　　姜生看着面前明明已经恼了的女生还要好声好气的说话，不由的心生烦躁，撇了撇嘴，站起了身

　　“谢谢。”

　　声音很小，像羽毛一样轻轻划在了姜生心头。

　　南方来的小姑娘真是娇气。

　　姜生是这样想的。

　　凌语坐在位子上，把书整理好，桌面整整齐齐，与旁边那位的书桌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生看着自从坐在位子上就一直忙着整理的小姑娘，摸了摸后脑勺，“凌同学，你们南方书桌都整理的这么整齐的吗？”

　　“这不分南方北方吧，只有你的书桌很乱而已。”凌语的语气不轻不重，姜生却听出了一种不耐烦的语气。

　　他舔了舔嘴唇，左腿搭在右腿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娇气的新同学并不是很想搭理自己。

　　前桌的孟一这会又转过头，看着姜生被新同学呛，心情舒畅，“没想到生哥也有被不想搭理的一天哟。”接着看向凌语，“新同学你真是这个！”

　　姜生无语…

　　凌语抬头就看到孟一对着自己竖起的大拇指，抿了抿嘴。

　　“谢谢。”
　　“新同学你可真有意思。”
　　…
　　“凌语，南方的蟑螂真的会飞吗？”
　　“嗯。”
　　“那你是不是很少见到雪。”
　　“嗯，很少下雪。”
　　“那…”

　　眼看着孟一快把头搭在凌语桌子上姜生一脚踹了孟一的板凳腿上，“孟一，把嘴闭上。”

　　叽叽喳喳吵的心烦

　　孟一转头就看见姜生那可怕的笑容，心里发毛，刚想说的话到嘴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了，生哥这是要生气了。

　　又看了凌语一眼，灿灿的回过头，生哥这是…什么情况？好好的生什么气

　　姜生看着坐在旁边的凌语，怎么对别人就能好好说话。

　　“哎，宋杳，你看姜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新来的同学？”坐在前面的女生看到后面的动静，转头就跟宋杳说。

　　毕竟这个大小姐喜欢姜生谁都能看的出来。

　　宋杳看着后面凌语那张好看的脸，手里的笔已经快要把书本戳出一个洞，但她却好像没发觉似的。

　　“可能从南方来的，想了解南方的特色吧。”语气僵硬又要故作轻松。

　　前面的女生又转头看看了，没再说话。……

　　凌语感觉旁边的人一直盯着自己，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笔，转过头便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

　　“姜同学，请你看书，不要一直盯着我。”

　　姜生不以为意，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修长的手指穿过头发，撑着头依旧盯着她，“凌语同学，有人说过你很白吗？”

　　下课铃很快就响了，几个踩点等着下课的同学早早背着书包走出了班级门。

　　没等凌语回答，姜生就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出教室，“下午见，新同学。”

　　凌语被刚刚的话问的浑身不自在，她从来没见过像姜生这样的人，阳光又给人疏离的感觉。

　　凌语没再多想，收拾了书包出了校门

　　….

　　刚到家就问到了很浓重的酒味，张凤华坐在沙发上，很明显喝醉了。

　　“回来了？饭在桌上自己热了吃，我去房间睡会。”
　　“嗯”

　　张凤华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进房间，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凌语看向桌子，又是一片狼籍。放下书包，在桌上找了几道能吃的菜热了热，坐在客厅，很快的吃完就回了房间。

　　自从来了这边，张凤华每天跟几个所谓的朋友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在家吃，但每次都会喝很多酒来麻痹自己。
　　她没有工作，花费和生活全靠这几年的积蓄和卖了南城两套房子的钱。

　　有时心情好会给凌语发红包，给她零花钱，告诉她，不缺钱花，在朋友面前装富有。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告诉凌语，她爸爸不要她，她的生活开销全是自己承担的，她又没有工作，钱花一分少一分。还有拖着她这个拖油瓶。

　　为了那点可笑的责任与义务不得不把她捆绑在身边。

　　叫她永远记得，她的不幸…全是她和她爸爸造成的…

　　全是酒后之言，说的人醒了以后就不记得了，但清醒的人却记得

　　凌语已经习惯了，反正也没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这个家早已是囚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