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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只狐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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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我收拾好东西马不停蹄地赶往超自然研究社,活动室的门被我推出吱嘎的一声。
“前辈们下午好。”
我说完这句话后就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地呼吸着,酒井研也和武藤勋面面相觑,放下手里的军棋棋子,给我拉了一张凳子坐下,武藤前辈还体贴地给我接了一杯温水。
“看着可爱的后辈这么积极,我好感动。”武藤勋捂着胸口道。
等到呼吸平复下来,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在大腿上摊平,“关于昨天我说的话,我很认真地思考了超自然研究社拯救计划。”
两人凑上来看到我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武藤勋表情惊讶,“哇唔!好热血!”
“龙野,我并非想打击你的积极性,现在的超自然研究社比你想的还要艰难。”酒井研也叹了口气,他比武藤勋显得要冷静许多,“稻荷崎的运动类社团成绩出众,所以大部分的经费都流向了它们,剩下的吹奏部又占了大头,除此之外还有文化类社团,我们社团已经是踩在悬崖边上的社团了。”
酒井研也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社团人数如你所见,加上你也才三个人,我和武藤都是高三生,很快就要毕业了,你还有时间,没必要浪费精力在这样一个社团上。”
他的话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超自然研究社的困境,语气听起来很是消极,原本还算乐观的武藤勋听后也不由得耷拉着头,扶额叹息。
酒井研也话语温和,但眼神尖锐如一柄利刃,似乎是完全洞悉了驱使我行动的动力,“仅仅靠心血来潮是没办法坚持下去的。”
“前辈,我不是什么热血的人,从小都是随大流的其中一个,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出色的能力,行动的动力也很简单。”我把背挺直,尽可能地让自己的态度看起来诚恳,“但我偶尔也会想要倾尽全力去做一件事,如你所说,仅仅靠心血来潮是无法坚持的,然而心血来潮却是一个突破口,我会希望着能在超自然研究社找到其他让我可以坚持的答案。”
我想起北信介给我说过排球部的信条——无需追忆昨天。
他认真的面孔在我脑海中逐渐浮现,成型,变得生动,北家老宅的后院开满如瀑的紫色花朵,我和他盘腿坐在檐廊上,中间是一盘切好的西瓜,灌满水的竹筒受到重力作用,在石头上敲出清脆的声音,混着蝉鸣组成了一个夏天。
北信介替我捻走黏在腮边的一粒西瓜籽后,又递给我新的一块,在午后浮动的金色灿阳中,他缓缓开口。
“其实我并不太认可我们排球部的口号。”
“因为过去是存在于记忆里的东西,是不容更改的定数,它是不可舍弃的,会变成身上的肌肉,会变成大脑里的知识,会变成珍贵的回忆,就是那些无数堆叠起来的过去,会成就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未来,所以怎么会不重要呢?”话音落地,北信介对着天空张开五指,然后轻轻合拢,“小爱,比起不去追忆更重要的是无悔,你也要抓住属于自己的未来,所以就算是平时,也不要放过一点一滴的积累。”
我歪着脑袋,吐出一颗西瓜籽,“那你呢信介,你有抓住吗?”
北信介怔了怔,随即浮起笑容,他将我滑落下来的鬓发掖到耳后,眸光落于自己的指尖,“嗯,我想应该是抓住了。”
回忆戛然而止,我很快回到现实之中。
“明明前辈们都没有放弃吧,还染了违反校规的红发,你们都是在努力坚持的人,我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一直以来的努力不会背叛我们,它一定能够让我们走到一个期待的结果去。”
武藤勋吸吸鼻子,眼睛都变成了蛋花的形状,“呜呜呜可恶啊,明明是后辈,却说出这么帅气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用剩下的一年来做一件让自己无悔的事吧。”酒井研也眉眼舒展开,嘴角上扬着,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已经失去退路,那么能够选择的就只剩下前进了。”
“怎么回事!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帅气,我要燃起来了哦。”武藤勋走到中间,双手勾着我和酒井研也的肩膀往他的方向拉近。
对于异性突然的触碰,我的胳膊不由得往内收了收,但偏头看见两位前辈脸上的笑容时,那点紧张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
“噢噢,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听起来很不错。”
“说不定会取得比预想中还好的效果。”
我一口气将自己的计划说出,酒井研也和武藤勋都对此表示肯定。
“但我很快就要开学小测了,在那之后开始执行吧。”我说道。
两人听完,转头对视一眼,嘴角双双勾起一个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酒井:“你们新生应该不会知道,其实这个开学小测往往都会沿用上一届的题型,像国文和世界史这类课程,甚至会有百分之七十的重复内容。”
武藤:“而我们碰巧都留着当时的试题,啊…总算是感觉自己有前辈的样子了。”
我正色道:“两位前辈的意思是——”
酒井:“考试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我摇摇头,“说我自己不想钻漏洞,那纯粹是在逞强,但并不是每场考试都会给我这样的机会,我不想依赖于此,感觉会变得软弱。”
武藤:“嗯嗯,这句话要放进我的「高中生涯想说的帅气台词」第二名。”
酒井:“没人想知道那种排名啦。”
酒井研也用拳头锤了一下武藤勋的脑袋,随后看向我,“那龙野的意思是不需要试题了吗?”
我面露笑容,“不,我非常需要。”
*
我想要这套试题的原因很简单,虽然我不需要,但不代表别人不需要,狐狸本就是狡猾的代名词,身为侍奉稻荷神的巫女,这一点我也会好好学习的。
而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要想人们对超自然研究社感兴趣,就必须造势才行。
*
周四的体育课,课程内容可以自行选择足球、篮球和排球等。
我选择了网球,令我惊讶的是作为排球社球员的宫治和角名伦太郎也选择了网球。
“你们不选排球吗?”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角名伦太郎甩了甩自己手里的球拍,回答道:“排球跳来跳去的很累,我不想等会还一身臭汗地去上课,而且排球馆里晒不到太阳,在室内待久了偶尔也会想念阳光。”
“阿侑肯定会选择排球,他一定以为我也会选排球,要是我没去的话,就能看他憋闷的样子了,算是报复他在风纪委员那里报我的名字。”宫治做了两下热身活动后,从筐里拿出一颗网球,“要来打两局吗?还是说你要自闭地对着墙打球。”
这家伙,性格也没比宫侑好到哪里去。
“来啊,我叫上有为子一起。”我爽快地答应下来,小跑着去问了有为子,她点点头跟着我们来到网球场里。
角名把网球拍放在肩窝,细长的眼睛扫过场内,最终落在了我身上,“我和龙野一队。”
虽然我不知道角名为什么会提出和我一队,但总归要组队,于是我就顺势点头答应了。
“我没意见。”宫治耸耸肩,拎着球拍打算去场地的另一边。
“呜呜,人家想和小爱一队的。”有为子可怜巴巴地看向我,手也拽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我也很想和有为子一起,但对上两个男生我们会没有优势的。”
有为子摇摇头,左手握成拳,“没关系,第二局我们再混着来吧,我会努力打败他们的。”
“既然有为子都这样说了,你们的意见呢?”我转头看向两个男生。
宫治:“我没意见。”
角名:“没问题。”
事实证明,和有为子组队简直是最正确的选择,她扎起马尾,拿着球拍走上网球场之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不再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眼神凛冽得吓人,
虽然宫治和角名的力道都很大,但她却好像深谙以柔克刚之道,挥拍接球的时候,球拍正中宛如陡生出一个漩涡,硬生生地吞噬掉网球上被施加的力,再次打回去时,力道虽不如对面二人,但落点却很刁钻,宫治和角名都接得很勉强。
一局终了,我不仅感慨这就是网球女王吗?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有为子好厉害,刚才帅气得我的心脏都开始砰砰加速了。”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夸奖,有为子嘿嘿笑了两声,脸颊变得红润起来。
“因为我妈妈就是网球运动员啦。”有为子握紧球拍柄,“对上同龄人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那——”我正要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有为子不加入网球社,但话至嘴边,又被我给咽了回去,她明显很擅长网球,所以选择吹奏部而不是网球社应该是有她不想说的原因。
思及此,我及时改口道:“那我们换队友吧。”
第二局是和我宫治一队,在和有为子那样的高手组队后,再看看我旁边的宫治,只觉得对方像笨手笨脚的懒狸猫。
有为子就像是胜利女神,她在哪边,胜利就会青睐哪一边。
体育课进行得非常顺利,直到——
在和角名一队时,宫治一记扣杀直接扣在了我的鼻梁上。
啊…原来杀人网球是真实存在的,在鼻孔流下一股带着铁锈气的暖流时,我如此想道。
“你还好吧?”旁边的角名皱着眉扶住了我的胳膊。
“姑且死不了。”我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挡住鼻血。
宫治和有为子也跑了过来。
角名:“藤堂你带龙野去保健室吧,我去给老师说一声。”
有为子嗯了一声,从角名的手里接过我的胳膊,带着我前往保健室。
在校医老师简单的处理后鼻血总算止住了,老师让我在医务室休息一会,有为子确定我无虞后回到了操场。
老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我两句,然后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于是保健室里就剩下我一个人,静悄悄的,将所有声音都隔绝在外。
我坐在靠窗的病床上,脑袋还因为失血有些眩晕,这时我突然听到好像窗外有响动,抬头看去,有一只手正在敲着保健室的玻璃窗。
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谁没事会来敲保健室的窗户。
我闭上眼睛,试图将幻觉从脑袋里晃出去。
再次睁眼时,手倒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张牢牢盯着我的脸。
宫治怎么来了?
我拉开窗户,由于室内的地面要更高,我甚至可以微微低头与宫治对视,他抿着嘴唇,右手在自己的颧骨和后脑之间来回动着。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这是赔礼。”宫治似乎有些拘束,他将一盒草莓牛奶放在窗台上,偏头避开我的眼神。
“没关系,体育运动难免会负伤。”我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道歉。
宫治:“还有这也是给你的,补充点糖分吧,你刚才的时候脸色就有点苍白。”
宫治就跟机器猫一样,又从口袋里拿出几颗水果硬糖,放在草莓牛奶旁边。
“原来宫同学挺会照顾人的。”我剥开一颗糖果放进嘴里,紫色的果然是葡萄味,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嗯,毕竟我有一个智商低下的兄弟,不得不成熟起来。”宫治颇为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比起那位宫同学来说,的确是成熟许多。”
大概是我的笑声把氛围变得轻松了起来,宫治也不像刚才那么拘谨了,他双手交叠趴在窗台上,仰头看向我。
和煦的春风将他的声音飘忽忽地送入耳里,“你可以叫我治,因为那家伙和我一个姓,这样能够更有指向性,不会出现尴尬的局面…”
宫治似乎是在解释着什么,语速逐渐加快,而我全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内容,我低垂着头,看向他眼睛。
果然被我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除去刘海走向外,宫治的虹膜颜色要偏向冷色调,像鼠灰色的和服,即将陷入黑暗的天空,一团会让猫咪伸爪去玩的毛线球。
“喂——龙野,你有听我说话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感觉有点恶寒。”
“抱歉。”我回过神来,眨眨眼睛,“治君,这样可以吗?”
“嗯,既然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上课了。”宫治点点头,嘴角翘起一个看起来有些得意的弧度。
见对方要离开,我连忙出声叫住他,“宫…治君,可以帮我一个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