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里的困兽》麦八月

56、加热后降温

　　她俩呆了这么久也没正式做个自我介绍，小葱刚露面，小云就眼巴巴地跟过去了，这算什么队友啊？
　　“跟我一起抵制她们俩啊！小云，多一个人就上升十度，把她们两个送回楼下，说不定还能回到三十度，那个时候我们才有救！”

　　小云像是被鬼魅了心窍一样，头也不回的挤在了小葱的身边。
　　“多一个人，加十度？”小葱挑眉哂笑，眼波流转甚是勾人，“就算你猜的是对的，你确定是因为人吗？最开始的时候是二十度你又怎么解释？按你说的最开始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吗？”
　　看来小葱听到了何处枝和小云的对话。
　　“对啊！”小云此时已经完全顺着小葱的思路走了，“她说的对，最开始为什么是二十度，说明你猜的不对，温度上升和小曾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何处枝气急，她艰难的大口呼吸，可这热浪一旦挤进了她的喉咙里，就像一口浓痰一般卡住了她的嗓子，令她恶心又奈何不得。
　　“不是的人导致的升温的话，有没有可能是生命体呢？”
　　小葱纤指一抬，将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何处枝怀里的小黑狗身上。

　　何处枝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抱紧了狗狗，伸手遮住它的眼睛，像是保护一个小孩一样护着它。
　　“不可能！”她大声反驳。
　　“怎么不可能！”令何处枝意外的是，此时跳出来指责她的，正是自己最初的队友，“密室逃脱本来就不让宠物进，是你违反规定才导致温度升高的，肯定是这样的。”
　　昔日的高挑女孩、此时的小云面色可憎，她站在小葱的前面，完全一副护花使者的样子，尽管她的脸上身上已被汗水浸透，狼狈不堪。

　　“不是狗狗的原因……”
　　何处枝无力地反驳，可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只能脸气得通红。
　　可谁也说不准，大家通红的脸，到底是因为争执，还是因为这五十度的天气。

　　“算了算了，”小葱此时倒出来打圆场了，“先找线索逃出去吧，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小葱表现得大度的样子，径直朝着房间内走去，经过何处枝的时候，还假意绅士地微微颔首示意。
　　而小云那个狗腿子，则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目不斜视地望着她，眼睛亮晶晶地闪烁着，好似望着自己深爱多年的心上人。
　　圆脸女孩则慢悠悠地闲逛着，似乎毫不介意这酷热。

　　唯独何处枝抱着小狗守在一边生闷气，明明她才是那个发现温度计秘密的人，明明她才是小云最初的队友，甚至拉圆脸女孩上来也有自己出的一份力，怎么到头来，自己却成了那个被众人嫌弃的存在了。
　　她想不通。

　　空气在蒸腾，何处枝甚至看见自己身上的汗滴变成热气，翻涌着向上升腾，热气裹挟着空气中的尘埃，在她的眼前跳着不知名的舞蹈，仿佛盛赞着这蒸笼一般的世界。
　　何处枝的心狂跳，不是因为激动，也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这气温的炙烤，使得她像一个刚做完五十分钟有氧的人一样，身体里被抽干了水分，只剩下火炉一般的胸膛和一颗在炙热里躁动不安的心。
　　不能这么下去了，何处枝心想，这个温度她们没人能坚持得了多久。
　　她慢腾腾地挪动着步子，尽可能得减少身体水分的蒸发，朝着房间内走去。

　　房间的尽头，小葱几人围拢在一起，搬起微波炉左右的翻看。
　　何处枝不愿靠近，于是她靠在墙边，掀起温度计把玩。
　　小狗还在她的怀里，发出呜咽声。
　　只有何处枝能分辨得出，它的声音早已不像最开始那样有活力，她在这个空间里唯一的朋友——小狗狗，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这里！”
　　小葱突然叫到。
　　“是有线索了吗？”
　　为了自己，为了她们，也是为了小狗，何处枝撇下心里的不快，加入她们研究的队伍。

　　“小狗可以给我抱抱吗？”
　　可还没等何处枝走进，小葱就背过身来面对着她，将微波炉藏在身后。
　　说话的是小云，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对小狗狗热情起来。
　　何处枝猜不透她们的用意，只觉得她突然将话题引到小狗身上极为不自然。
　　于是她推脱道：“不了吧，这个温度抱着它也挺难受的，就不让你们沾手了……”
　　“我抱一下它又不费什么事，你干嘛这么小气！”小云再次伸手上来就要抢。
　　“我们都要死了，最后时刻的愿望都不能满足吗？”圆脸女孩站在一边，手插着腰添油加醋。

　　“可是……”何处枝抱紧小狗，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刚刚不是说找到线索了吗？”
　　“没有你听错了……”
　　“小葱刚刚喊了，我听到了。”何处枝斩钉截铁不听小云的鬼话。

　　“确实。”
　　何处枝没想到小葱此时会这么快承认。
　　“我确实找到办法了。需要借你的狗一用。”
　　她嘴上说着借狗，双臂却抱着，一副等着旁人主动送过来的样子。
　　“你要用它干什么。”
　　“加热降温。”

　　“什么？”
　　小葱不多废话，甩过来一张说明书，上面写着：
　　于微波炉中加热活体，消暑降温。

　　“不可能！你们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不可能？连微波炉的大小都是为你的狗量身定做的。”
　　“你想清楚，现在我们只是要狗而已，说明书上写的是‘活体’，这里的活体，不单单是你的狗，也可以是你，但我们可以仁慈一点，只把你的头放进去……”
　　小葱幽幽开口，何处枝觉得她的声音像来自冰窖一般，在这五十度的环境里都显得渗人。
　　“来吧！接受它该有的命运。”小葱向她伸手。

　　“你们别想动我的狗！除非我死了！”
　　何处枝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情绪，竟然对这只相处不过一小时的小狗产生了怜惜之情。
　　绝不可能，她想，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小狗的安全，就算代价是她们几个人一起热死在这个空间里，她也决不允许她们拿自己的小狗做祭品。

　　何处枝后退两步，朝着房外跑去。
　　可她又能跑到哪里去呢，除了放温度计的房间，另外就是地板被掏了一个洞的房间。
　　至于楼下，那个圆脸女孩嘴里不到三平米的空间，何处枝从没有将它列入考虑。
　　因为她清楚，一旦掉下去，那就不是躲藏、也不是逃脱，而是走向一个既定的结果，那就是被活捉。

　　何处枝在两个房间里逃窜，小云和圆脸女孩在她周围围追堵截。
　　而小葱呢，她像一个君王一样，站在微波炉前，等待着小狗——或是何处枝的头——被送过来，她静待着一切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