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里的困兽》麦八月

45、求人第一步

　　“别这样兄弟，我们也是心疼你，林梦雨除了脑筋轴一点外还是挺仗义的一个人，你要是真不接受她，好好说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裘钟长叹一口气：“她这样下去，我都想再躲回空白剧场了。”
　　“别呀，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出来的。”
　　何处枝急了，她可不想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打水漂。
　　“可你忘记把她留在空白剧场了。”
　　“这……我可不做这缺德事儿，我也没能力做这事儿。”
　　“缺德事儿？你不喜欢空白剧场？那你每周准时准点的在剧场出现，为的是什么？昨天在酒吧你说在攒钱，是为了你妈妈？”
　　“嗯，车祸，腰椎骨折压迫到神经了，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现在就靠仪器续着……”
　　何处枝想起病床上的妈妈，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一个月过去了，她靠剧场演出只做到了维持妈妈的生命体征，可后续的治疗问题，还没有着落。

　　裘钟等了好久，终于递出了他准备好的橄榄枝。
　　“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尽管找我，不要有心理负担。毕竟，是你把我从空白剧场救出来的。”

　　像听到寂静中的钟声一样，何处枝的小猫耳朵当即竖了起来，她终于听到了裘钟说这句话了，这句她等了好久以为再无可能的话。
　　她救过他。
　　是的，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更重要的是，他欣然承认这一点。

　　“我有好多想让你帮忙的。”
　　何处枝毫不客气，她下垂的小狗眼巴巴地望着他，乞求他的垂帘。
　　“我需要钱，好多钱，我需要医生，优秀的医生，我需要我妈妈立刻醒过来，我需要她自己站起来，拔掉氧气管，大声责怪我怎么这么不听话，还自作主张跑到剧场里去抛头露面，我需要她再次带着我逃离这里，就像当初她把我从家里偷走，逃离那个背着高利贷的家……”
　　“这些，你能都给我吗……”

　　裘钟不自在地看了看门外，似乎在确认林梦雨的位置。她的热拿铁已然冷掉。
　　裘钟将闪着光的眼睛移回身旁的何处枝，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没法给你全部，”裘钟说，“我家里确实有点儿家底，这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但是资产一时半会儿变不了现……”
　　“啊这样子，那就不麻烦了……”
　　听到这话，何处枝迅速收回自己的莽撞，她后悔将自己的委屈一下子全部倾倒出来了。
　　“我没说完呢，现金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但是医生我可以帮你找。”
　　“真的吗？！”
　　裘钟随着她的笑脸一起开怀：“真的，我爸生前是医学院的教授，他有很多医生朋友，我爸走后他们也常关照我。”
　　“天呐！那真是太好了！”何处枝仿佛看见了她们母女俩再次回到平静生活的样子，“这样的话，你帮我找医生我就感激不尽了，钱我自己来攒，你就不用费心了，也不要动你家里的东西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何处枝全身的血液此时都冲向了大脑，仿佛全世界都在她的脑袋里放烟花。
　　“钱的那一份我也来帮你，你还记得我之前的提议吗？”
　　申有时给何处枝递了一个眼色，他还是想要进空白剧场，继续为他的大新闻做调研。
　　“什么提议？”裘钟问。
　　“他要借我钱，不要利息。”
　　何处枝随口一诌，将裘钟挡在她俩友谊城堡的外面。
　　“那他要啥？要追你？”

　　“你要追谁？”
　　“哗啦”一声大门拉开，林梦雨总是卡在重要的时机出现。
　　“你要追谁？”
　　她把披萨摔在裘钟面前，厉声质问道。

　　“林梦雨，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不好……”
　　“我都听到了，你要追谁？除了我你还有别人？”
　　“对，我要追她。”
　　裘钟抬眼看她，露出下三白冷峻逼人，手却握住了何处枝的手腕。
　　他直接破罐子破摔，将矛盾激化到最大。

　　“不是大哥，欠你的人情我自然有我还的办法，你别拉我下水啊……”
　　何处枝像要甩开脏东西一样忙不迭地推开他的手，她是见识过林梦雨的疯度的，她可不想引火上身。

　　林梦雨的视线黏着在裘钟握着的手腕上，如果视线是刀，何处枝的手腕已经被切割了无数次。
　　“申有时，你不说点什么吗？”何处枝咬牙切齿。
　　“那你答应我之前说的事情。”申有时狡黠一笑，趁机提条件。
　　“行行行……”何处枝闭眼认命。

　　得逞的申有时终于开口背下这个锅：“小梦……”
　　“小梦是你能叫的？”林梦雨一记眼刀飞过来。
　　“梦大姐，你们家裘钟想追处枝首先就过不了我这关。你先别急……”他迅速改口，眼疾手快地按下随时将要发作的小花豹，“为什么说他过不了我这关呢？首先，追我们家处枝的男人，必须没有女朋友，那裘钟这不已经有你了吗！最基本的都不满足……”
　　“申有时你大爷的你跟我有仇是不是？你还嫌局面不够混乱啊？”
　　裘钟拎起他的领子就要挥拳，被众人及时拦下。

　　“你放心你放心……”申有时将他拉到一旁悄声商议，“林梦雨那边我来劝她。”
　　“你能劝？”
　　“我是搞视频剪辑的，能把一句话剪出三个意思，颠倒黑白我最拿手。”
　　“你现在就劝。”
　　“现在太急了，显得不够有说服力，你听我的今天先顺着她，之后的事情我来……”

　　申有时搭着裘钟的肩嘀咕了多久，林梦雨就虎视眈眈地盯着何处枝看了多久。
　　在这漫长的几十秒里，何处枝端起咖啡的手都在发抖。
　　她倒不是怕林梦雨会抓着她的头发挠破她脸，何处枝怕的是她会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分青红皂白地掏出把刀来结果了她。
　　她还想活着，至少在妈妈醒过来之前，她要好好的活着。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星野剧院有演出安排，何处枝都泡在空白剧场里面。
　　请医生的事情她已不用费心，现在她的目标简单又明晰，那就是搞钱，将钱攒得多多的，钱包鼓鼓的，这样的话，在妈妈手术的时候她才可以不那么担忧，等妈妈醒了，她们也将会有足够的钱开始新的生活。
　　是的，何处枝已经在设想妈妈完全康复后，她们母女俩平凡幸福的小日子了。

　　这些天里，每一次何处枝从空白剧场醒来，除了话剧厅里热烈依旧的掌声之外，她总能在人群里一眼定位那一个身影。
　　他埋身于观众的海洋中，可他不说话时孤绝的气质又是那么的醒目，和何处枝第一次误入空白剧场时，所见到的电击男一模一样。
　　裘钟还是和空白剧场里的他没有什么两样。
　　他处在人群中，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剧场里。

　　“结束了？”那个有着孤绝气质的男人信步走来。
　　“嗯。”身边的万池白低声应答。
　　“裘钟你离万经理远一点，我怕他再使什么伎俩把你困在那里面。”
　　何处枝看一眼默不作声的万池白，拉起裘钟的手臂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