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里的困兽》麦八月

33、柜子里的餍

　　何处枝突然想起，自己和申有时第一次进入空白剧场时，就聊到过“幸运观众”这个话题，只不过现阶段的心情已经陡然变化，谁能想到，当时认为是不幸的事情，现在竟成了他们主动去搜寻的事情。
　　“这样的话，完全来不及。”
　　“怎么来不及，上周你不是还给申有时发短信了吗？上次能行，这次就不行？糊弄谁呢？”林梦雨一听她这么说就急了，她不想再错失见到裘钟的机会了。
　　“上次是我找借口出去透气偶然看到的，你觉得我还能每次都溜出去吗？”
　　何处枝不想和她胡搅蛮缠，转身就往电梯那边走，半途中碰到了刚从话剧厅晃悠回来的申有时。

　　“走不走？”
　　“这么快就回吗？”申有时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不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何处枝不搭话，闷闷的按着电梯按钮，等着不远处的林梦雨。

　　她心里是有些不悦的。
　　这两人，嘴上明明说的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目标一致”、“全力配合”一类的词，可林梦雨不由分说地置疑她所有的决定，完全没有合作伙伴之间的配合，申有时这人呢，一边说着“保护你”，一边又自顾自地到处乱晃，总是心不在焉的，关键时候他只起到了一个劝架的作用。
　　而吵架又不是何处枝的本意，她只是想把事情做好而已。
　　她甚至想过算了，不和这两人合作了，自己单枪匹马地救出裘钟好了。
　　可单凭之前几次空白剧场的剧情，每次何处枝见到裘钟不超过三十秒，不是自己晕过去就是他挡在自己和危险面前，甚至没有留给她一点说话的余地。
　　所以何处枝需要有人帮她，或许只是帮她挡住空白剧场里的致命危险，让她有机会告诉裘钟不要垂死挣扎，安心接受自己的命运，在空白剧场里倒下去，然后在现实世界里醒过来。

　　她实在是不忍心看见裘钟的躯壳继续在便利店里毫无灵魂地游走了。

　　“真是服了，来了一趟，一无所获，我还得熬夜把撬开的门锁修好。”林梦雨嘴里念叨着，不满的情绪已经感染了身边的两个人。
　　“一无所获的是你，等了你两天，你就给出一个上观众席一个座位一个座位搜电磁帽的馊主意，浪费人力物力。”申有时恰如其分的还嘴。
　　“浪费人力？那你别来啊！是谁死乞白赖的求我叫上你的？”林梦雨抢先一步走出电梯，站在外面对着空气朝他挥拳。

　　“可以安静一点吗。”
　　何处枝心烦，她同样对这趟一无所获的“探险”非常不满，更何况如果被发现，他们俩不过是空白剧场的无关人员，大不了丢工作，而何处枝自己，一旦失去了这份演员的工作，妈妈的病情只会每况日下。

　　为了妈妈的医药费能够得到稳定的资金来源，她没有退缩的余地。

　　“这里……”她看着长长的走廊愣神。
　　“这里怎么了？不对劲吗？”
　　申有时挤到她前面，将她揽在身后护着，镜片在手机屏幕光微弱的反射下，如激光扫射一般检查着周围。
　　“我来过这里，当时那个接待员小卓带我去见万池白的时候走的就是这条长走廊！”
　　何处枝语气激动起来，她看到了希望。剧场里找不到的东西，也许万池白那里有。

　　“赶快带路！”林梦雨的手扶上何处枝的腰，推她催她。
　　申有时终于找准了机会怼她：“你们大老板的办公室，你没打听到在哪？你没去过？”
　　“经理的办公室，哪里是我这种级别的人敢去的。”

　　一路上，何处枝不远不近地走在前面带路，林申两人跟在后面止不住地斗嘴吵架。
　　因着这些欢脱的声音，在这狭长的黑暗里，终于也显得不那么阴森了。

　　何处枝带着他们穿过狭长的走廊，走下曲折的楼梯，又爬上平缓的斜坡。
　　终于来到万池白的办公室门口。
　　灰白色的大门紧闭着，需要刷卡才能打开。
　　何处枝望向身后的两人，皱了眉。

　　“让开，我来。”
　　林梦雨大手一挥，推开两人，接着从衣服内衬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万能卡，“滴”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牛啊梦姐！”申有时拍着空掌逗她。
　　“闭嘴，老东西。”

　　房门大开，室内唯一的一张办公桌上，台灯却孤独的亮着，在这方浓黑的大幕里，撑起一方昏黄的小天地。
　　房内空无一人。
　　“你们这老板，真不知道节约用电。”
　　申有时适时的吐槽扫去了何处枝心里最后一点不安。
　　林梦雨和申有时像两只大蝗虫一样，直冲着办公桌冲去。
　　桌上立着的、躺着的文件夹，打开的、合上的笔记本，抽屉里的各类纸张，都被他们拿出来翻了个遍。
　　“慢点慢点！注意复原，放回原位！”
　　可他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如何进入空白剧场”或是“剧场幸运观众”的任何资料。

　　“电脑。”林梦雨指着黑屏幕说，“谁会开。”
　　“我来。”
　　申有时推了推眼镜，开始敲击键盘。
　　他本身的工作虽只是做视频的，但好在他本身也对电脑感兴趣，在无密码的情况下打开电脑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

　　林梦雨见申有时一人在忙碌，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办公桌也早已翻遍，于是转身加入何处枝的搜寻工作。
　　何处枝还没进门的时候，就被申有时和林梦雨两人的势头吓了一跳，仿佛他们有着比自己更为迫切的理由。
　　于是她先将沙发里外摸了一遍，无所获之后，又转向办公桌旁边的几个文件柜。
　　此时她还在翻阅第一个文件柜里面的资料。

　　“有收获吗？”林梦雨瞥一眼旁边的她，紧盯着她的进度。
　　“目前为止，一无所获。”何处枝将手中的文件放回，语气疲惫。
　　“那我搜旁边这个文件柜吧！”
　　林梦雨手上拉着柜门，眼睛却盯着何处枝的动作，像是防贼一样怕她将自己找到的信息私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