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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话.白雪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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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陵坐在殿前的石阶上发着呆。
那日在枫叶林,玄同小皇子跟她说了一个秘密。
小皇子觉得自己的父王在看向他的时候,总是让他心生寒意。
听到这句话的疏陵愣了愣,而后下意识拍拍小皇子的肩膀以表安慰,但自己却留了个心眼。
有人说过,小孩子的直觉很可怕,所以玄同这番话自然不可能是凭空杜撰,毕竟争权路上弑父杀兄的情况不少,更何况他是皇室成员。不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阎王对一个年幼的孩子生出这种杀意?
这可是个好问题。但这个问题也在提醒疏陵,若踏进去,那就是万劫不复。
唉,进退两难,苦恼。
*
因黑海森狱新王后之故,疏陵来往陀罗迷殿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此时的繁雪逸冬青还是那个繁雪逸冬青,并非后来的蜕变黑后。这些日子里,疏陵经常看到这位王后坐在宫殿里,望着院里那棵白梅花树黯然神伤。
听闻这是王后非常喜欢的花,为了讨他欢心,阎王也不知从哪弄来了这白梅花树,并在黑海森狱这种恶劣环境下,竟然能开得绚烂。
王后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里,疏陵只忙着自己的事情。
怎么说呢,她不是那种喜欢猜人心思打开话匣子的人,她知道深宫高墙里,少管闲事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女司。”
就在疏陵准备要离开的时候,王后突然开口叫住她。疏陵转身,猛然瞪大双眼。
那张清丽的脸上,曼陀罗花纹飞速蔓延。
那是孕育森狱皇胎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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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有了跟自己血脉相承的孩子,王后的脸上逐渐多了些笑容。
也许初为人母,繁雪逸冬清开始跟疏陵说话,有时候甚至问出一些让疏陵招架不住的问题。
“女司,你说这孩儿会不会像吾?”
“女司,若有机会,吾想带孩儿一起回苦境。”
“女司也是外境之人?若有机会,女司可会离开?”
“听闻森狱皇嗣出生其母必死,吾是不是亦会如此?”
更多的时候,王后的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是傻子,黑海森狱是什么样的,她在皇室众臣那里风评如何,她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实她不信任任何一个人,即便是眼前这位看似并非黑海之人的女司。
很多时候,她却留着一些希望,但也存有心眼。
然而正是这种心态,导致发生了很多事情以后,愈发癫狂。
*
王后诞下阎王第十九子那日,黑月秘殿两位先知突临珈罗殿,并带来一则预言。
阎王第十九子将逢九食兄,不该存在的第十九子,将会逐一吞噬其余十八子,直至王脉完全消失。
当先知预言传遍全城之时,黑海森狱开始变得腥风血雨。
从司陵居望去,可以看到阴沉的珈罗殿,以及那十八层登天阶。
阎王十八子,一阶为一子,所以不存在第十九子。
阎王的第十九子也不在她的司掌范围,而是交付国相千玉屑。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个孩子,就不是阎王之子,而是阎王取自身精、血塑造而成的婴儿。
因为繁雪逸冬清产下的死婴,正是交由她处置,在她掌中化为灰烬。
如今在她的梦境里,多出了那孩子躺在自己手心,鲜血淋漓的画面。
她还记得当时自己颤抖的双手,回过神时,千玉屑朝她轻轻摇头,似在告诫。
甚至在后来疏陵想提起此事时,千玉屑直接打断了她。
“疏陵,有些事情,无需太过问。”
*
自此之后,所有的一切皆如先知预言那般发生。
那名被阎王赐名“天罗子”的第十九子,在九个月大的时候,十八皇子大病一场,就连请来御医非非想也无济于事,直到阎王赐予转命锡杯才逃过此劫。
在十九皇子九岁的时候,黑海狩猎会上猎林突降天火延烧千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七皇子全丧生在天火之下,同组的玄嚣皇子因为锡杯无故破裂心生不祥拒绝参加,从而再次逃过一劫。
经此一故,黑海森狱上下对繁雪逸冬青母子的讨伐愈演愈烈,直至阎王现出恶相才得以平息。
作为代价,天罗子必须离开黑海森狱,而繁雪逸冬青,则自愿囚禁永寒树。
森狱,变天了。
万里枯树,飘零的雪花纷纷扬扬,越前进一步,越是冷得彻骨。
脚踏过枯枝发出声响,寂静的永寒树迎来未曾踏足的客人。
“为何要作出如此选择?明明你可以回苦境。”
“你不懂。”繁雪逸冬青睁眼,定定看向来人。她是森狱女司,她是黑海王后,虽有多受照拂,但终究还是道不同。最后的一点相惜,大抵是因在这黑海森狱里,同为女子的命运多舛。“吾既已选择,便再无回头之路。”
闻言,撑伞的人沉默良久。
繁雪逸冬清闭上眼,忽闻得一声叹息落入耳中,直至多年后再次忆起时,脸上满是怅然。
若当初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也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