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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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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台离开,先后去了火神的祝融殿和老君的乙太宫,出访南海的使团里除了朱雀星君是自己人,可以晚点再去感谢,其他的都得做足功夫,登门拜谢。
虽说都是给天宫办事,但队伍里有红花有绿叶,你敢一个人领功吗?
火神是司礼星君的领导,几位意形官都是跟着司礼星君上的船,阳澄湖的洗澡蟹,人家上船时就说明是来刷经验的,没想抢功劳,就喝口汤,话说到这份上,我肯定不能说他们一直在岛上呆着,混了大半个月,全程零参与。
“上神,是师傅叫我来的。”先代表战神表示感谢,再递上为司礼星君表功的述职报告,并强调已经递交给帝君阅览了。但火神没亲自见我,只赏了点东西,将报告留下了。
而老君还在云游,人不在,依旧是鹤童接待的我。
兆和本来在云台就告辞了,但恰好接下来他也要找火神,就顺路与我一道去了祝融殿,取了广陵君要的东西,他还不走,似乎见我四处碰壁,还锲而不舍,伸完左脸伸右脸给人打,甚是有趣,让他心血来潮了,从祝融殿出来,又随我一道去了乙太宫。
“真是银练战神让你去的吗?”
连兆和都看出来这不是银练的一贯风格,他何时这么谦逊有礼团结友爱?这些词放那位战神身上透着各种诡异,而我自作主张的话,一旦暴露,少不了被战神责罚,所以他也不确定到底是战神转了心性,还是我胆大包天。
他还真当回事,这不就是常见的公关吗?
维系客户的售后回访而已,前面最困难的都做完了,后面这点面子上的事不做,不是傻吗?更何况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有时候坏事变好事,就差那么一句话。
再说这些人要是真的有怨气,也不敢冲战神,多半还是记恨我,我当然要为自己今后的小日子多想想。
鹤童说老君算到云筱神君会来,提前准备了乙太宫的伴手礼善果,说:“小仙替精灵们谢过神君,当初帝君开口,老君便点了几位懂得医术的精灵随神君同去,只望襄助神君平安归来,现下功成圆满,自是神君与兰亭仙君的功劳,老君也一向不看重这些,神君不必为此费心。”说完,将我手里的报告接了过去。
兆和看他们身体还是挺诚实的,笑了一声,引来鹤童的不满,兆和问道:“老君何时归来说了吗?不会又要百十来年后吧?”鹤童回他说不知,又拿出一个精巧的褐色匣子交给兆和,说:“上仙来了,小仙便省得去了,请上仙转交广陵君。”
听他们说话,我绕到正殿后面找人,没找到,只看到几位和初畔一样娇憨可爱的花草精,想也是,她现在大概不用再守着炼丹炉扇扇子了,“云筱神君。”她们与我见礼,我对她们笑笑,想一想,还是算了,就没向她们打听初畔,和我关系好,说不定还要受我连累。
在后面转了一圈,发现别有洞天,没个一两天逛不完,我就寻着路回到了正殿,听兆和问起丹药的效果,鹤童正好叫来一位花草精,要她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滴进去,好试验药效,“初畔?”我看清了那个花草精的样貌,便三步并两步过去,她的血是靛青色的,流进了几滴后,一旁的鹤童忙说:“够了!”显然是她笨手笨脚,滴多了险些破坏药性,女孩捂着手腕上还在汩汩冒血的伤口,怯怯地看着训斥她的人,疼不怕,只怕自己没有做好。
一颗丹药自然是千锤百炼,费了不少功夫,如果因为花草精一滴多余的血而损毁,那就太罪过了,现在也不知还能不能补救,兆和嘴上说:“无碍。”叫鹤童不要迁怒花草精,但同时又说:“污了的话再炼制一颗就是。”
再做一份?真是狮子大张口,鹤童自是不肯,我把匣子拿过来看,“污了吗?”擦了擦丹药上的血,放回盒中,说:“只是血迹而已,这不是没了吗?一会儿小仙正要去见广陵君,不如由小仙转交吧?”鹤童抬了抬袖口,对我施了礼。
乙太宫的人事没办好,我却要替他们兜着,兆和不明所以,看向我,其实没什么,我只是不想初畔挨骂。
“血还流吗?”我问一旁等着受罚的女孩,忽然发现,她似乎不认识我了,眸光盈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兆和这才看明白,出了乙太宫之后与我说:“她知道了不该她知道的事,被人洗去了记忆,自是不认得你了。”
“洗去……记忆?”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我忙问他:“那她还能当鹤使吗?”花草精里只有她被消除记忆,是因为只有她与我一同进了海宸宫,见了真正的水君……
“鹤使?老君宫中最高级别的侍者?”那个笑,让人心凉半截,兆和说必然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了,也许是水君怕身份暴露,所以提前知会了这边,大佬们心有灵犀,如此小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能卖水君人情,何乐而不为?
“可我已经和她说了让她不要乱说!”
情急之下,连我们曾经串供的事都吐露了出来。
兆和左右看看,提醒我慎言:“如果你再这样口无遮拦,轻易就说与人听,不确保你的记忆是不是还能完好。”
他以为我原本就该清楚,没想到我如此大惊小怪,好整以暇道:“知道秘密的人可不止她一个,你还有心思替别人担心?之所以没那么对你,是因为……”说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想我不说你也知道,而她就不同了,处置无关紧要的人,不需要考虑什么,直接有效便好。”
是……因为我幸运,没人动我,是因为我有战神做靠山。之前承认幸运只不过是调侃,殊不知,原来我是真的很幸运,一来天宫就有人罩着,如果没有战神,可能我就和实验耗材一样,用过就丢掉了,工具是没有功劳可言的。
“你竟不知吗?乙太宫那些花草精的真身原本就是珍贵药材,集天地灵气,在天宫化了人形,才脱离了入药的命运,刚刚花草精的真身便是前胡,一种小白花,汁液可使丹药溢出杂质……”
耳边是兆和的声音,脑中想起的却是初畔说的话——等我回去就能升鹤使,下次蟠桃会我一定进得去。
几天前她说过的话,现在再听,难免有些诙谐讽刺。
她不知,自己的努力,轻而易举就能被抹掉,如同爬到墙沿的蜗牛,被人轻轻一碰,便摔了下去。就在刚刚,那个指责我没有使团长使气势的女孩,唯唯诺诺的,讨好地看着我,手腕的血被人称作“汁液”,她小心地用另一只手捂着,怕流在地上脏了地面。
我不禁想,我被战神取走记忆,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
鹤童见我们去而复返,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恭敬,料定我们来找茬。我将腰间的“千机令”解下来递过去,“奉广陵君与战神之命,从乙太宫调派人手增援云台,就……刚刚试药的那个精灵吧。”
鹤童翻来覆去看“千机令”,满脸质疑,兆和上仙说:“令牌的确是师傅所赐。”大弟子发话,鹤童才不再有疑,只是建议我们换个人选,我将“千机令”要回,不耐烦地说:“找她自有找她的道理,还望童子遵广陵君法旨,我为童子去送丹药,童子也别让小仙难做才是。”
如此明目张胆的假公济私,兆和出来之后便警告了我:“人你也带出来了,接下来意欲何为?”他刚刚明明帮我说了话,现在才敲打我,是想捏着我的把柄。
无论他说什么,我都说这是“计划的一部分”,这块“千机令”现在是我的尚方宝剑,虽然最后它可能让我吃不了兜着走。但一天案子不了结,我就享受一天的特权。
初畔现在只记得自己刚刚化了人形,还从未出过生养她的乙太宫,像跟着两个人贩子一样惴惴不安,一路上就像只小鹿,眼睛打量四周,懵懂地重新认识陌生的景物。
“我才不和你一起进去。”广陵君什么脾气,他这位大弟子最清楚了,擅作主张在战神那里可能是“有主见”,给你点个赞,在广陵君这里就是“要造反”,赏一顿鞭子。
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啥也没做却说得像是拯救了世界——这不是打工人基本功吗?尽管一无所获,但我一上来就先报了喜,说今天取得了“重大项目进展”,掌握“问灵”要义,深度接触堕仙过往,把云台上上下下的人盘问了一遍,发现线索三,疑点七,还不忘称赞了广陵君赏罚分明,处置玄音仙子与鸿岭仙君方法得当……
初畔“你好了不起哦”地看着我,眼中满是崇拜敬佩,没想到全天宫的活儿都被我一个人干了,这天宫没了谁都行,可不能没了我云筱神君。
广陵君当然不好忽悠,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全是水分,没有一点干货,于是问我初畔的来历,我忙把药匣子递上去,将来龙去脉告诉他,说:“上神,乙太宫的丹药炼成,却在析分时出了点小疏忽,兆和上仙让他们重置一颗,他们推三阻四,小仙特将此精灵要来,析分杂质时用的便是她的血,我们可以留作证据,未免丹药日后出现问题,他们不认账,双方扯皮。”
“再来,因那位堕仙为女子,小仙恰好也需一名女子配合,女子更容易与她共鸣,原本是想问玄音仙子的,但精灵更好些,顾忌少,也省得青莲君找上神的麻烦。”
“战神真是找了个好徒弟。”
不知广陵君为何冒出这样一句话,他说:“本尊会差人给她安排住处,就……”
我忙谢道:“就左翼峰的鸣鼓阁吧,那里偏僻不会吵了上神清净,也远离其他仙家住所,上山下山不会引起注意。”
话都让我说了,他笑道:“你对我这里很熟悉?”
“不瞒上神,天光一阁是我师兄月尘神君最满意的杰作,他一直说自己可能今生都难以超越自己,落成时广陵君的神力化为满天金光,归拢于一束,自主峰阁顶直射而出,俯照世间,何等恢弘,光是听师兄说起,我都要落泪了,只可惜没能亲眼目睹,所以回去之后,小仙便翻阅典籍找出天光一阁的图纸欣赏了一番。”
他笑了一声,叫人进来带走了初畔,“就依你所言,让她住鸣鼓阁。”等人走了,他让我给他好好讲一讲天光一阁的构造——是拍马屁还是真用了心,一测便知。
等我讲完最后的灵宝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让我住下,为他整理典籍,“不知上神习惯以什么方式排序?是时间还是人名还是事件性质?”
我有种被留堂的感觉,干的还是最枯燥最需要耐心的档案整理,实在太过无聊,为了打发时间,苦中作乐地开始看起了那些过往的案件,没想到一下子就看了进去!
有的案件比小说还精彩……也更离谱,看到恶人受到应有的惩处,我不禁在心里叫好,但执法过严时,也摇头指责广陵君没人性。
越看越觉得,人心如水,好人不是永远是好人,坏人也一样,未免先入为主,罪人的名字起初都是被遮挡的,“有何感想?”身后传来声音,吓了我一跳,“上神!”我慌忙从地上站起来,他见我手里握着一卷书,说:“本尊以为你早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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