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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六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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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将便送各位到这里了,里面我们不便入内。”将我们引到了花厅珠室,黑蛟便告辞了,鱼贯而入的水族少女围住我们,她们走路没有声音,不知真身是什么,分别引了我们去各自的房间,初畔想要挣扎,已然被热情似火的少女们托走了,“云长使!云长使!”离远了还能听见她难以置信的叫声。
一转眼,发现兰亭正等着,他笑容可掬地向我解释刚刚喧宾夺主,实非他所愿,我看着他不说话,他自觉没趣,也不再说了,与水族少女离去。
此次来南海,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祝贺水君新添一子。带来的诸多贺礼也是为了自圆其说,所以我们换好水族服饰后便先去拜见了水君的夫人——琼华神女,一位美貌的熟女,颇有些母仪天下的气质,她名叫芳慈,是西南水域的王姬。
她和水君的结合也有点政治意味,但两个人成亲后,琴瑟和鸣,感情好到已经成为一段佳话,也就没人再用政治婚姻来看待他们了。
是这样,水域有许许多多的族落,这和不同水生物的习性有点关系,南海则统御所有水域,那些大大小小的王,于水君而言就相当于各路诸侯,所以平日里平衡各方势力也是一个头疼的事,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琼华神女这番诉苦,也是变相转达水君“爱莫能助”的意思,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她与我们说了半晌,才叫人把孩子抱出来,水君的长子已经成年,如今不在南海,新添的这个小娃娃是水君的次子,还没有起名。
粉雕玉琢,可爱得不要不要的,初畔想抱又不敢,眼巴巴瞧我,还是夫人善解人意,叫侍女将小世子送到初畔怀中。
初畔宝贝疙瘩一样哄着小世子,隐隐能看到小世子身上的龙鳞,据说水君的真身就是条应龙,长身有翼,善兴云作雨,不知道这孩子长得更像爸还是妈,长大了必定是个漂亮的少年。
初畔非要让我也抱一抱孩子,我正想着怎么婉拒,就有人传令说水君过来了。
宽袍大袖,玉冠束发,自是为君者的气魄,论其长相,水君倒貌不惊人,但胜在儒雅亲善,叫人生出好感。他和夫人秀了一会儿恩爱虐狗,才忽然看到我们一样,说:“你们稍等,我那个弟弟马上就到,等急了吧?”
弟弟?等急了?我和初畔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我们才明白过来这是怎样一个大乌龙——他们把我当成了天宫送来相亲的适龄女仙!
而那个“弟弟”一声不响地立在一旁,在水君再三逼问下,才眼睛瞟向别处,面皮微红地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见相亲一次性成功,水君当即做主,接下来就是挑选良辰吉日,初畔捅了捅我,我才如梦初醒,拱手说:“敢问君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难怪黑蛟只跟兰亭商量事,原来不是职场性别歧视,而是他当我是来相亲配对的!
水君眉间蹙起,显然已是被我先前那99条搞得有些烦了,天宫女仙是身娇肉贵,但凡事都要有个度,他说:“使君如果对我弟弟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出来,本君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那个弟弟病怏怏的,我怀疑新娘是用来给他冲喜的。
也许和修为有关,也可能是水族的审美有别于天宫,男子以高大强健为美。但不管怎么样,为了与国际接轨,水君和弟弟的化形更接近正常的人类成年男子。
眼前的男人只比我高不到一头,周围人称他“孟翊君”,他长得眉清目秀,人隐在宽大的华服里,不堪重负似的站着,和小世子有几分像,这里面别是有什么猛料吧,在我思绪发散时,水君说:“使君见了,觉得我这个弟弟如何?”
我拱手,交出满分答卷:“自是一表人才。”
“我这个弟弟原本和丹穴山订了亲,眼看着就要迎娶碧神女,可那个慕耀却背信弃义,撕毁婚约,”说到这里,任脾气再好,水君也忍不住拍了桌子:“阿怜便成了笑柄,那个碧神女有六界第一美人的美称,能娶到她,多少人在背后笑话阿怜是想吃天鹅肉,笑话我南海攀高枝,对这些浑话,我不过是一笑了之,可没想到,丹穴山不过是戏耍我们!欺辱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我心说我早知道了,还知道这背后的原因是凤主想要打消妹妹的念想,才随便挑了个人把她嫁出去,而绵绵又为了气文渊帝君,赌气地答应下来,到头来就是把人家南海给涮了一顿,俩目的一个没达成。
要不是知道你们和丹穴山不对付,我还不用来这一趟,战神就是想利用你们的旧怨,让你们同意出兵拖住丹穴山。
再看这位孟翊君时,眼中有了些同情,想他也是个包办婚姻的受害者,我踟蹰道:“只不过,孟翊君还是心仪碧神女的吧?小仙也不想强迫孟翊君娶我……”
孟翊君看向自己兄长,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意思,一切听从兄长安排。兄弟之间的默契让水君立刻懂了那个眼神,水君脸上恢复笑容,但故意不语,袖手旁观。
孟翊君见兄长不管他,只得自己张口。
“你……”他似乎不善言辞,不会云山雾绕那一套,想了半天,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最后直接问我说:“你可愿嫁予我?”
初畔为这个直球倒吸冷气,“云长使……”
居然玩真的,我不免一惊,随即笑道:“求之不得,能嫁给孟翊君……是我三生有幸,要不是水君与夫人也在,有人为我们做见证,我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直到此刻,他才不再目光躲闪,愕然看向我,以他的身份和模样,实在不该是这副“终于脱单了”的反应,看来绵绵临了悔婚,重创了这位孟翊君的自信,让他自我怀疑,一蹶不振。
我拱手对水君说:“只是此事还需问过我师傅同意,请君上放心,师傅他一向愿意成人之美,想来不会反对,只是云筱不能不禀报他老人家。”
一番话无懈可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从哪层身份看,婚姻大事都应该问过长辈的意思,但我也说明了这只是走个形式,不是想要拒婚的托词。
只等那边战神点头,婚事基本上可以说板上钉钉了,在回房的路上,初畔还问我是不是和战神有默契,料定战神一定会反对,才出此下策。
我想了一下银练的为人,告诉她说:“不,师傅如果知道此等大喜之事,替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呢?我们只要等着就好了。”
“云长使。”兰亭拦了我一下,我叫初畔先回去,他打开天窗说亮话,问我意欲何为。
我一脸莫名:“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嫁给孟翊君,再请他们襄助我师傅出兵丹穴山,便更顺理成章了,都是一家人了,自然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丹穴山没给他们的新娘,天宫给了,谁是真朋友一目了然吧。”
“确实。”见我还不愿说实话,口口声声倒都是为大局着想,他放开手,问我说:“白玉真呢?”他大概是怕我之后突然反悔,再涮南海一次。我给了他一个“关你什么事”的眼神,走过他回了房间。
白玉真在赶赴青丘的途中,如何能知晓此事?
没几天,派去的人带回了消息,说是战神闭门谢客,没能见到,但传话的人隔着殿门告诉他,战神已然应允了这桩婚事。
接下来就是订婚期了。
孟翊君约我见面,他背对着我坐在石桌旁,头微微扬起,痴望着梧桐细叶,不知是不是因为凤栖梧桐,睹物思人。我唤了他一声,他听见了,没有转身,只是让我坐下,他为今天的话题起了个头:“陶染……”
“………………”
我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们派去天宫的人不光带回了战神的允诺,还打听到了一些别的事,有关我的。
他静了几秒,像是他也需时间消化这些内容,再开口,却是陈年往事:“陶染神君先前来过南海,寻秘鳞石,锻他的剑,但他却一剑斩断了堑桥,你知道堑桥吗?就是凡间说鱼跃龙门的那个门,兄长自然大怒,他缄默其口,认了行径,却断不肯认错,答应日后会帮南海做一件事,便扬长而去,那件事他到今日尚未兑现。”
说罢,孟翊君终于将视线移到我脸上。
我装糊涂,接过他的话说:“没想到陶染师兄与南海还有这样的渊源,不知孟翊君想要师兄做什么?”
他不理我这些,直截了当地问我说:“你与陶染神君是何关系?”
我又将陶染从魔君手里救下我的事儿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总是一声长叹,眸泛泪光,孟翊君不知该相信谁了,听我说得伤心,也只好安慰起我。
这时有人在我身后说:“还想做戏?”
琼华神女气势汹汹地杀到我身前,她跟孟翊君说:“阿怜,你可别被这个女人给骗了!”没想到准新郎官还没摊牌,长嫂就率先发难了。
琼华神女已不似先前的和善,她把我那些烂事悉数抖落出来,勾引陶染,又诬陷陶染强x我,害死了他,还勾引战神,现在是得知战神要娶亲了,着急找人接盘呢,“一个小姑娘怎能如此不要脸?”
“你以为你那些事藏得住吗?我们已经不嫌你凡人出身,你却要害我们阿怜!”
“阿怜你别傻了,听说她还和一个神君不清不楚,两个人已经住在了一起,说不定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谁知道那是谁的孩子……”我气急,一下子站了起来,“你想要做什么?”她厉声道,身后已经有护卫冲了上来,我无可奈何,只得看向孟翊君,泫然欲泣地辩解说:“不是的,真的不是,你不要听那些话,陶染是我的师兄,我们没有男女间的关系,我……”
翻来覆去只会这么一句话,孟翊君听厌了,两个女人吵得他心烦意乱,他叫嫂嫂别再说了,只问我说:“你现在可还是……”他不愿当众给一个姑娘难堪,没有说完。
一个人说也许是冤枉,可是所有人都那么说,众口铄金,事实就摆在他眼前,琼华神女没想到孟翊君还在自欺,对这样的女人还抱有一丝希望,接过来问完:“阿怜问你还是不是完璧之身。”将这个女人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撕扯下来,推她到烈日之下示众。
见我沉默不语,他也就明白了,“阿怜……”孟翊君扶桌起身,抬手示意嫂嫂不必再说,“我想一想。”留下一句话,便身形颓唐地离开了。
“云长使。”
等孟翊君走远,琼华神女叫住我,又遣走随从,庭院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她没有甩我脸上五百万让我离开她家阿怜,而是忽然语重心长起来,说有嫁入豪门的梦没什么,她也是从小女孩过来的,“刚刚的屈辱如果已令你难受,那今后还会有更多,你当如何?”
“悬崖勒马吧,你再声名狼藉,也只是一个人受着,无牵无绊,自己不在意便如清风拂过,一旦成亲,便不是能随心而为的了,这些事情,不管你自己如何看得开,它们都成了你丈夫手里捏着的把柄,高兴时相安无事,但人无百日好,到那时,他叫你如何你便要如何,逃也逃不掉,那一纸婚书,便成了你卖身为奴的契约……”
她还说了许多,有些我能听懂,有些我听不懂。
刚刚入夜,就听到外面热闹起来,划破寂静,仿佛哪里着了火一般,人影憧憧,我手心攥着战神给的黑珍珠,开门溜了出去,先找到初畔,她正忐忑不安地守在门口张望,也没有睡,“云长使!外面怎么了?”我嘱咐她说在屋里待好了,千万别出去,“他们应该是冲我来的。”
见我说完就要走,她拽住我,小手冰凉,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
这几天已经把地图摸得差不多了,我一路猥琐躲避,到了兰亭房间门口,特地站稳了,先将气息调匀,才推门而入。发现兰亭对门而坐,似是等待良久。
我满面春风,拱手迎上去:“兰亭仙君,住得可还习惯吗?”
不知道我俩谁是主谁是宾。
他没接话,说:“云长使深夜来找小仙,不请自入,可有什么要紧事?”
门外适时地响起喊打喊杀的声音,似乎短兵相接,我往桌边一坐,脸上有嗔怪之色,怪他见外:“兵荒马乱,本神君当然是来保护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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