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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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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紫宸宫,战神让我先去见夷林,这时候我有一种战神是他们老父亲的错觉。他为他们操碎了心,明明看中了一个漂亮姑娘,但得知其中一个儿子喜欢她,马上就拱手相让了,现在另一个好大儿又开始青春期……
可能因为是他把我带来天宫的,夷林现在深陷心魔,他有着推脱不掉的责任。别说他了,我都对自身产生了怀疑,我真的带着某种“毒”吗?陶染和夷林都是被这种“毒”侵蚀,才行为有异的吗?那为什么同样与我接触的阮灵瑜和战神都没事呢?“毒”还会挑对象吗?
“如果不是灵瑜也心仪于你……我曾考虑过把你嫁给夷林,其实夷林也不比灵瑜差,至今我还未见他对谁如此心动过,想来是会对你好的……”
“我记得起初你是和夷林交好的,你们还曾一起来找我询问真相。那不像你的性格,倒像是夷林的主意,你虽无奈被他裹挟,但也遂了他的心愿,可见你对他也不是全无情谊,如果我把你许配给他,你可愿意?”
“…………”
这个人怎么能把“送”说得这样体面?夷林可曾说过要娶?他这么说就是想将错就错,把云筱洗干净了送到夷林面前,至于夷林想怎么样她,那都是售后的事,他就不关心了。而且在明知阮灵瑜也“喜欢”云筱的情况下,他仍要把她送给夷林,可见阮灵瑜在他心里远不如夷林重要。
好在现阶段还只是商量的语气。
“师傅,我先去看望夷林师兄了。”
“……好吧。”
去意深竹林见了夷林,战神不让我刺激他,所以我没有再提营救阮灵瑜的事,他问我人间如何,我挑挑拣拣地给他讲述了一番。
虽然在凡间待了一个多月,但天宫才过了三天不到,夷林在家里宅了三天,修身养性,整个人状态好了不少,刚见到我时还关心地问起战神的情况。
这些天战神要去说服其他仙家关于“升仙考试”的事,我为了给他解闷,给他讲了“凡间”的ppt话术,比如不要一味地输出自己的观点,要在对话中适当引导,让你的观点最后从对方的嘴里说出来,这样他们就会把观点当成是自己的,在各个场合跳出来捍卫它……
如果他们不上套,玩沉默是金,那就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提意见,意见多了就有感情了,就像黑粉之于偶像。
战神心不在焉地听着,把我当背景音,但我停下来,他又会叫我继续说。
月尘和夷林两位师兄都强烈反对他的想法,说那样违逆天道,怕战神会遭反噬。
他们的心意是好的,但却不是战神想听的话。
没和他们说两句,茶水都还没奉上来,战神就让他们离开了。
整个天宫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支持他,这便成为了我的机会,我的支持虽没有力量,却能化为一种陪伴,在他烦闷的时候慰藉他,再加上在凡间时的相处,我感觉他对我亲近了许多,甚至一度盖过了他对夷林的宠爱。
有一次,在我要去看望夷林的时候,他竟冷冷地说:“连自己师兄都不顾的孽障,不必理会他。”如同冰霜一般,凛冽而冷漠,语气透出厌恶。
他不是不知道夷林的过错,平时只字不提只因偏爱这个徒弟。
但宠爱也有限度,不然就算是夷林也是说凉就凉。我一点也没有趁机踩夷林一脚的绿茶想法,反而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说错话。
夷林惹恼他尚且如此,我的话,现在已经过头七了。
没想到反对得最强烈的不是那些老古董,而是同为凡人飞升的凡仙们。
他们苦心经营,意在摆脱自己二等公民的标签,与天宫众仙融为一体,可战神偏要从凡人中选材,再次强调他们的出身,将他们置于尴尬的境地。
战神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天仙,对此有些不解,我试图安慰他说:“虽然凡人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说法,但我们也有自己上了车就往下踹人的说法……但这也不能怪他们,师傅,如今身居高位、制定规则的仙家里面,可有凡仙?如果有,又有几位?”
我继续解释道:“这些凡仙们苦耗多年,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勉强立住脚跟,融入高贵的天仙,赢得一点话语权,你却要在这时候广纳凡仙,无异于是告诉他们,他们与新的凡仙并无二致,甚至凡仙的升仙权也掌握在你手里,只要你愿意,就能创造出更多的凡仙。这不单提醒了他们的出身,更是将他们打回原形。因此,他们自然不乐意接受。”
“别心急,师傅,慢慢来,他们会明白的。”
人生的智慧是时间赋予的,活了上万岁的战神不需要我为他担心,他用自身的威信顶住了这些压力,虽然没有人表示支持,但也没有人再跳出来反对了。
他故意将文渊帝君放到最后,有点倒逼帝君就范的意味,文渊帝君隐忍不发,将我叫过去扣押,因为我的“升仙”本身就是不合天道的违规操作,文渊帝君是在警告战神,如果他一意孤行,就即刻将我贬为凡人。
在外面,隆隆的雷声响起,气氛登时变得紧张。
我结结巴巴地问文渊帝君说:“天、天雷要来了吗?”
他哼笑一声,说:“看来他不在意你,明知道我说得出做得到,却仍不愿收手。你看到了吧,这就是你所选的人,为什么当时不选我呢?我要怜香惜玉得多。”
“…………”
“你随他去凡间一趟,回来他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把凡间那套东西带到天上来,这里面有没有你的作用?是你给他出的主意吗?”
如果刚刚他还是在说笑,现在就是真的显露出杀机了。
我极尽卑微,磕巴地回答道:“帝君明鉴,正如您所言,他不在意我啊,我能给他出什么主意!”
文渊帝君都明着说要抽我仙骨,贬我为凡人,战神却全然不吃胁迫,依然按照自己既定计划去执行,这种冷酷、信念坚定的男人,谁能影响得了他?
别说我这个充话费送的不行,我觉得他亲儿子夷林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文渊帝君冷冷一笑,指了指窥天镜,我立马闭上嘴巴。显然,想糊弄这位大佬是不可能的,我只好说:“战神在下凡前已经深思熟虑,我是他的徒弟……师傅的想法我理当支持……”
他心中有数,懒得理我。
一挥长袖,殿门应势大开。
外面,千万匹银闪在云中川流,将天空炸裂成白昼,如数把利剑,迅疾而锐利地划破天际,撕裂云层。
现在阻止,已经为时晚矣。
“天宫要衰落了……”男人幽幽地说道。
什么?
我不禁将眼睛从天边壮观的景象挪开,去看那个背手而立的男人,怎么会衰落?将陈腐的规矩变一变,我反倒觉得天宫要迎来新气象了。
他凝视着银龙穿梭云间,当白闪投射进眼睛,刹那间的亮光在他瞳孔中闪耀跳跃,仿佛点燃了璀璨的白日烟火。男人俊雅精致的面容上却露出几分凄凉笑意。
“成仙是求什么?”他似在询问我,又似自问。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我小声地回答了一句。
“求超脱,”他说道,声音轻灵而深邃:“超脱世俗之困,精神纯然于天地。”
“帝君……”我再三犹豫,觉得自己不该多嘴,但还是忍不住解释说:“战神真的是为了天宫着想,之前的大战对天宫耗损严重,而等天道法则下的自然升仙又不知要等多久,如此一来,如何补充天宫欠缺的战力?”
“况且战神并未要求他人,而是自己以身相抗,去替那些修仙者阻挡天雷之威,足以证明他敢于担当,思虑周全,内心坦荡无私……”
听有人为战神辩解,文渊帝君发出了一声冷笑。
“……帝君可知科举制度?”那是稳定封建社会上千年的发明创造,我把先前与姚肃锦探讨过的话对着帝君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魔界策动青丘、丹穴山的叛乱,与我们在凡间加强统治,本质并无区别,都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力量支持。”
“凡间是天宫的主阵地,众仙家依赖凡人的信仰,战神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对升仙产生兴趣,让凡人能够更虔诚地信仰天宫……”
“那些凡间流传的神仙显灵的故事……不也同样是一种加强信仰的宣传吗?真不想让凡人发现自己,做完善事藏好了不行吗?露神迹干什么呢?可见再超脱,也离不开宣传,凡人不会去信仰虚无缥缈的东西,正如财神庙总是香火最盛的所在。战神没有离经叛道,他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把宣传又往前推进了一步……”
在博学之君的面前口沫横飞,难免有卖弄的嫌疑。
而且男人的心性变幻不定,让人难以揣摩。
我试探着说:“帝君兴许误会战神了……”
他斜了下眼睛,眼中尽是怜悯,轻蔑一笑。
“当仙去效仿凡人的时候,就是仙堕落的时候。”
“………”
一句话将我噎住了,他是在说战神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眼中的新气象,却是他眼中的回头路。
大殿之外,天空逐渐趋于平静。
“结束了吗?”
景物变换,我再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殿外。
帝君将我扔出来了?
“你走吧。”
男人的声音隔着大殿的门传出来。
***
我回到紫宸宫,本打算先去看望战神的伤势,他替三位修仙者抗住了部分天雷,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却在宫门口见到有人剑指紫宸宫。
“在下白玉真,问剑九天战神。”
那个叫嚣的男子声音年轻,一袭青衫,二十出头的样子,只看侧面就让人觉得耳目一新,他眉眼如画,脸庞线条柔和而清秀,皮肤白皙如玉,洁净无瑕,长身玉立。那青衫与他的身姿完美贴合,将他衬得清俊飘逸。
他的存在让周围的气息变得凝重而庄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注视下安静下来,微风吹拂过来,我不禁呼吸加促,那种熟悉的感觉越发强烈,似乎我在某个遥远的时刻与他有过交集,但又无法具体回忆起来。
“你是何人?”
紫衣的夷林一步一步从紫宸宫的阴影下走了出来。
边走边说:“鳞蛇。”
一柄碧色的灵剑出现在他手中。
那个青衫男子问他:“你就是九天战神?”
“我是他的弟子,你要问剑,问我便是。”
“弟子?那你可知陶染神君?叫他出来。”
“……你认识陶染?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言语简洁地说:“玉虚山,白玉真,我今日飞升只问九天战神一件事,问完悉听尊便。”
夷林:“………”
他继续说道:“为何天启明示,命我玉虚山找到一个命理之中无前世因果的女孩,加以看管,说她将来会成为神魔之战的关键,恐被魔界找到,故此只能将人藏在人间,可不过区区三年的光景,你们便出尔反尔,派出天宫使者前来抢人,便是这位陶染神君,他不由分说,打伤打死我派众数人,我一介凡人,不敌金仙,败于他手,他便将那个女孩掳走……”
“住口!什么掳走,难道人是你的吗?”夷林喝止他,沉声道:“天启说的很清楚是看管,即是看管,那便是暂时之法,发现人间不再稳妥,天宫自需派遣使者将人接回,定是你们无理抵抗,不愿将人交出,陶染神君不得已只能动武!”
对方精准踩雷,提起已故的陶染,夷林瞬间沉下脸。
“既如此,出剑吧!”
那男子发现天宫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再次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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