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宫反乌托邦》奇牙牙

15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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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台的主塔坐落在一片幽深肃穆的殿宇之中，天地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与肃杀之气。高耸的殿堂被苍灰色的云雾缭绕，通往正殿的长长台阶笔直而坚固，正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四方对称的布局简洁而端正，四周的墙壁由黑玉般的玄铁构筑，透出寒气。

　　一入此地，便有无形之力压迫，身躯不自觉谦卑几分，每一级台阶蕴藏着沉重的威压。

　　下了台阶，四周的温度才渐渐回暖。

　　已经离开了云台正殿，按耐着心中急躁，往前又走出了十几步，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我捏捏绵绵手，随后负心汉附体，扬手把她往后一掀，绵绵无师自通，嘴上叫着：“啊啊啊我拖不住的吧！”

　　扑腾中精准扯住了身后之人的衣袖，兰亭动作一僵，只得权衡利弊地接住神女，绵绵问他说：“云筱刚刚说什么你听见了吗？要怎么拖住人？”浑然天成，好像帮了我，但又没帮。

　　兰亭竭力同神女保持距离，压根不敢动，“追。”在我消失的一瞬间，男人下达了命令。

　　不等殿前侍卫反应过来，缩地术，瞬身术，不管落到什么地方，都立马发足狂奔，绝对不能停下来，此时才是今日之中最危险的时刻！

　　既然不能叫我死在云台，那便顺了兰亭的意，先放我出来，再找人来补刀，黑夜中猎杀一个不学无术的神君，对于兆和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现在我已然脱离了兰亭的保护，简直是自己找死。

　　杀机四伏，后面还有追兵，心脏跳动得又急又快。不是要对兰亭保密，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我还没捋清思路，兰亭的立场不明，哪句话涉及天宫隐秘，触碰到了雷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人可以相信！

　　“师傅！！！师傅！！云筱求见！！！求师傅让我进殿！！”

　　好凄凉啊，像雨中的瓜妃！

　　这么一想就更入戏了，“师傅！弟子云筱求见九天战神！”啪啪啪啪，拍门。

　　到紫宸宫过了明路，我就彻底安全了，不管我和战神汇报了什么，他们都会视战神是知情者。

　　该死的是我做人失败，银练还是懒得见我，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我真的经常无理取闹？任性矫情？

　　“呜呜呜呜…师傅…见一见我吧…”

　　紫宸宫内有战神的神识笼罩，但外面……瞭望四周，夜已深，纵使月白如霜，也觉阴森可怖。

　　兆和在同兰亭私聊之后，没有马上放对方进来领人，他要先处理一下我“乱说话”的问题，略微犹豫，给我下了一个禁言咒：今日在云台发生的所有事皆不可对人言。

　　只是禁言，而非立陨身誓，倒不是执法上仙仁慈，誓言要破了才会死，但人死前还是会泄露秘密。

　　而且立誓需要我配合，而那时兰亭已经找过来了，我有恃无恐，不会理他的要求，所以强制执行的禁言咒是当时无奈之下最为妥帖的处理。

　　“师傅……呜呜呜……”

　　再等下去，不就是等死吗？

　　催动体内的神力，随着禁言咒的破碎，一口血喷在宫门上，顿感本元内变得一片荒芜，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气息不再流转，曾经像奔涌江河般的力量消失殆尽，那种空虚感好似黑洞般沉重，绵延不断地拉扯着全身。

　　只是破了一位上仙的咒术，战神赠予的神力便消耗得七七八八，我也没有想到消除buff这么费电，觉得好浪费，心疼之下，更加丧心病狂地拍着门，吐着血叫门：“师傅……你快看看我啊！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能不能让弟子在死前，再见师傅一面，最后一面……”

　　纵使暗杀者只是我杯弓蛇影，兰亭的人也差不多该找过来了。算一算，我能去的地方不多，以兰亭那个脑子，追捕者根本走不了弯路！

　　“师傅……师傅！！”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再拖下去了，紫宸宫没戏的话，只能先逃去意深竹林，仰赖夷林上仙的庇护，先躲过今晚！

　　显而易见，战神对卖惨这招已经彻底脱敏了。

　　“师傅……弟子好疼……”骗子！不是你说我想通了就能来找你吗！虽说大晚上来不合适，但你那么大一个神，用睡觉吗？开门！给我开门！

　　再拍一次，不开果断逃去意深竹林避难，“呜呜呜……弟子以后不能再在师傅膝下尽孝了……还望师傅保重……”

　　“……身……体——呃！？”

　　面前陡然一空，手臂挥舞的惯性带动身体，失去了阻挡物，突地向前扑去，窜了几步才摇晃着站住，没有摔成平面脸。强光刺激视力，好半晌眼球才适应环境，刺眼的白光逐渐回归舒适。

　　十米外坐着好几位脸熟的星君，再后面不认识，应该是这些人的小弟们？

　　——战神把“瓜妃”直接从宫门外平移过来！毫无预兆，全然不顾及场合，犹如挪入一具人型雕像！

　　自尊心羞耻心等优秀的品质随着安全感的蔓延，陆续回归身体，我意识到，自己像小丑一样出现在众目睽睽的正殿之中！！！

　　但社死还不是最要命的！

　　呆滞转头，“师傅……”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脸部肌肉抽搐着作出一个极其不协调的表情。

　　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一看就知道人家在开重要会议。

　　好在此时喉头涌上来一口顽皮的甜腥之气，“哇！”

　　见我吐血，凝滞的气氛后知后觉地流动起来，再怎么恼怒，也不好苛责一个在吐血的熊孩子。

　　“云筱神君？你没事吧？”

　　听着稀落的几声问候，我努力找地缝钻，却被走过来的战神扶着胳膊扶起来，“可还站得住？”他语气关切又严厉，俨然明师风范，问我说：“怎么伤成这样？”

　　“我……”正经会议半夜三更开？战神召集他们，八成是秘密，选在夜间是避人耳目。如果不是我又又又受伤了，现在铁定已经被扔出殿了。

　　莽撞的逆徒闯入会议，哪还敢劳他大驾，我蜷缩着躲避推拒。

　　“……！！！”虚扶在我手臂上的手忽地扣紧，战神擒住我的手腕。我猛然抬头，似笑非笑，这个表情我太熟悉了，男人眼中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马上明白过来，我得将功补过，在众将领面前上演师徒情深。

　　殿内全是爱戴战神的部下，他们既是战神信赖的战友，对他忠心耿耿、奋勇无惧，亦是战神的并肩而行的兄弟。

　　在他们面前，爱兵如子的九天战神怎么可能对吐血的徒弟视而不见呢！

　　“你似乎是被自己体内的神力伤到的……”所以你最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男人的言下之意伴随着温柔的语气，一并送入我耳中。

　　“………”呜呜呜，模拟考完是大考，这一天天的。

　　“可是练剑时遇到了什么困难？”竟然透题给我！他不嫌脏，神情和蔼可亲到我后脊梁骨发凉，抬起袖口，帮我擦去唇角和下巴上的血，如此体贴的动作，我心跳都要停跳了，吓得连忙泪眼婆娑地答他：“是、是弟子学艺不精，练剑行岔了气，本元被体内神力搅乱……师傅慧眼！刚刚服下了凝神丹药，已经没有大碍了，让师傅为我担心，是弟子不孝！”

　　知道我漏夜赶来，只为请教战神剑法，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这个说法，呵呵而不失礼貌地称赞我勤勉好学。

　　会议暂停，殿内洋溢着过年般的喜气，“来……”鼻尖扑进一阵清新如晨露的淡香，一片衣角从视野里滑走。战神引着我，慈祥地对我笑，用“快来见过你叔叔伯伯”的口吻说：“他们你还记得吗？不要紧，为师为你介绍一下，莫要拘谨，挺直胸膛，本尊收徒一个不如一个吗？”

　　他现在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他是在为一会儿收拾我而积蓄力量。

　　“认识，认识，师傅经常提到的人云筱都会牢牢记在心里！”乖巧伶俐的小辈整顿面容，一眨眼，已经是个合格的社会小孩了，朝气蓬勃正如初生之日，圆圆好奇的小鹿眼睛里满是对大佬们的好奇与崇拜。

　　配合战神的强势认亲，我“大哥大嫂过年好”地一一见礼：“朱雀星君、贪狼星君、廉贞星君……”每一声的尾音都微微上扬，清脆短促却不失俏皮可爱。

　　这天王那天王的，好多我都不认识，一律称呼哥哥和姐姐，朱雀星君算是里面最熟的，他瞧出我认生，“尊上，我来吧……”他领着我继续拜年。

　　刚刚泪如泉涌，此刻欲哭无泪。

　　我发现尴尬的不止是我，见别人家孩子毫无征兆地表演起节目，这也太突然了！可在战神无比自然的语气之下，这些昨日还是陌生人的人，好像成了不但看着我长大，说不定小时候还抱过我的亲亲长辈！

　　有的人比我还社恐，不擅长应对此等局面，硬是掏出几件临时凑数的法宝当见面礼，好躲避与我的互相吹捧。

　　回头看战神，战神含笑点头，我内心万分复杂。战神带我见世面，虽然是演戏演全套，但是不是……说明我以后需要同这些人打交道？所以提前为我铺好路？这……算不算是器重我？我还有希望？

　　面前的人举着手，神色尴尬，已经等僵了。

　　我猛然回过神，上线营业：“多谢勾陈哥哥！可我不能……真的不能……师傅同意了也不……那好吧，谢谢勾陈洞主，云筱很喜欢，请受云筱大礼。”

　　呜呜……好丢脸，好想死。

　　器重是这样的吗？

　　这该不会是什么新颖的惩罚方式吧？！

　　“好了云筱，你先进去休息吧，往后不可如此急功近利。”等把殿内的“大哥大嫂”们都认过一遍，战神叫我去偏殿等他。练剑走火入魔当然是胡扯的，可受伤却是真的，他好歹是我师傅，多少要关心一下子。

　　我怀抱着一堆莫名其妙的礼物，仔细分辨语气中是否隐含怒意，踟蹰了一下，他说：“那留下听吧。”

　　“…………”炸毛！

　　不、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快些找个位置，坐下来。”

　　完蛋，战神误会我了！

　　什么事我都喜欢往前凑，真的挺让人反感的，虽然他的语气听不出厌恶，但耐心值在下降。都请我离开了，还赖着不走，前不久他才点评我：“总想在人前证明自己”，如今一语成谶了！

　　而且我不但想在人前露脸，还处心积虑设计他！

　　不知谁将今晚的会议安排泄密给我，照刚刚态度来看，可能是对我热情的朱雀星君，难怪战神扫了他几眼。

　　我闻讯赶来，十分豁得出去，居然用他赏的神力，把自己搞成伤残，让他不得不收容我进入紫宸宫。

　　当着部下的面，他还得给我好脸色。

　　刚进来时，除了脚趾抠地，我还在殿内迅速搜寻一圈，没有看到夷林和月尘师兄，他们都没有被邀请，而我不但能入内，甚至可以旁听。

　　说明战神宠爱这个女徒弟，宠爱到即便她的空降会令所有人感到不适，战神依然放她入内，好像她的安危高于一切，更色令智昏的是，他还留她在身边！

　　“师傅……”虽然我能反推出来你为啥不想搭理我，但却设计不出这样的神仙局！真的！没那脑子！

　　拉拢朱雀，施展苦肉计，造势，利用特定场合逼他就范……环环相扣，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真的就是无数个巧合堆在一起发生了化学反应……

　　如果我今天能活着走出紫宸宫，那从今往后，在武将圈子里，我大概是战神最宠爱的弟子了，没有之一。

　　受益者往往很难阐明自己！！

　　追着解释，只会显得又当又立！！

　　“我真没有……不是得了便宜卖乖……不然你当众罚我……”我蚊蝇般的声音被瞬间严肃下来的氛围吓退。

　　贪狼星君也察觉到战神心情不好，他接着断掉的地方，继续说洛水之滨的情况。

　　“………”此时再插嘴显得没教养又不懂事。

　　只好闭嘴。

　　正好，他也不想听，省得我这样的急功近利又肤浅的人还得现编谎话。银练没有给我一个眼神，他闭目养神，左手肘斜支着，乌黑的发丝从肩头滑落，像流动的墨汁般披泄下来。

　　刚刚我还妄想能轻易解释清楚，所以就坐到了他边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坐这种伴君如伴虎的位子可真是煎熬。见他形容慵乱，可能是闲得慌，也有试探他是否生气的意思，我伸手过去，帮他低低地把头发系好，忍了半天，没敢打蝴蝶结。

　　绑完用手指理了理，指缝间的发丝凉凉的，质感很好，如同绸缎面料柔软顺滑，那便是有活力的表现吧？可是人怎么看着恹恹的呢？

　　“……！！！”刚系好的绳结被他撸开，吓我一跳。

　　似乎嫌弃服侍者的手艺粗糙，他左手绕后，搂了一把及腰的乌发，一口气拨到同侧肩膀上，手欠的人便碰不到了，但……脖子全部露出来了，喉结，还有优美的下颚线，一览无余，这些你不管管吗？

　　常识告诉我们，铁骨铮铮的战神不该是这样的，但眼前这位就是如此反常识，任性地长着细腻的肌肤，柔和的线条，仿佛水珠滴落，也不会留下半分痕迹，颈上隐隐穿过的血管透出青色……他还挺白！

　　弧线自然流畅，直到领口，一派风流入骨的好风光，肩头微露……有点涩……冷！我是说冷！“大哥大嫂”们似乎习以为常，没人拿“战神”应有的样子套他。

　　张飞横矛当阳桥，吼退曹兵追击，多少也是靠点颜值加成……师傅，你真得魁梧点！

　　至少公共场合注意点男德，把领口往上拉拉？心念一起，手便蠢蠢欲动，伸到一半，察觉到某种压力，蹭地缩回来，假装无事发生，反而被凉飕飕地瞪了一眼。

　　“………”不是悬崖勒马了吗？

　　昏昏欲睡，比学校的大课还催眠，可能我不是个合格的“间谍”，原以为战神也心不在焉，却时不时听他提出疑问，言之有物，看汇报者的神情，甚至还有些一针见血。

　　部下们能从战神的提问中找出侧重，也愈发知道该如何汇报，渐渐战神的参与度高起来，他坐起身，身姿轻盈，脊背挺直，将头发束了起来。

　　该不会是我抢走了他的发簪，导致他没得用吧？在我乱想的时候，一头乌发已经绑成了风流的马尾……高马尾？！居然是高马尾！新鲜，第一次见，这，是不是有点太好看了？仿佛叫人看到了少年版的战神，不禁想要换个位置，看一看正面的效果。

　　朱雀和贪狼星君留下，其他人陆续步出了正殿，然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果然是秘密会议。

　　心中略感悲凉，我可真会挑日子。

　　“何事？”

　　会议结束，轮到我了。如果我说不出一个正经原因，今天我可能要失去这根大腿了！万幸我是真的有事！

　　“师傅！”马上跪到他面前，嗯…看到正面了，你知道人在看到满足预期的东西时，不是欣喜，而会产生一种莫名的安心，战神留朱雀和贪狼两位星君，那就是自己人，无需保留的意思，所以我没有顾虑，简单说：“红鸾星君百年来陆续将原本用于修建云台的赤英石偷运出来，很可能是走私给了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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