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37、第37章

　　赵芷柔话音一落，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只剩呼吸还在进行。

　　昔颜哪见过这种场面，脑袋里嗡一声，表情僵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意思。

　　以身相许？

　　太荒唐了！

　　昔颜非常想告诉赵芷柔，她也是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娶她。

　　但相对于眼前这事，明显女扮男装的秘密更重要。

　　昔颜闭紧嘴，脑子飞速想着别的办法。

　　赵芷柔紧盯着昔颜的眼睛，让她没有半分喘息。

　　昔颜现在不止膝盖痛，头也痛。为了躲开赵芷柔，昔颜眼神四下游移，漫无目的地扫视四周。

　　忽然，昔颜发现，门口似乎有个人的影子。

　　“谁在那？”

　　仿佛看见救星般，昔颜高声喊道。

　　赵芷柔的目光也随昔颜的声音，看了过来。

　　门旁，顾洵端着托盘的手过于用力，骨节有些泛白突出。

　　舌尖轻舔下发干的唇瓣，顾洵依旧难掩内心的慌乱。

　　“我过去看看。”

　　赵芷柔起身，向顾洵这边走来。

　　青石板上的人影越来越近，顾洵那在地上生了根的腿，终于动了。

　　“哐啷——”

　　一连串声清脆的跌落声，从门口传来。

　　吓得赵芷柔一怔，赶紧跑回昔颜身边，紧紧搂住了她。

　　石郎中刚刚吹灯入睡，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喊醒。

　　“别敲了，太晚了，不看病了。”

　　石郎中侧了个身，准备继续入睡。

　　忽然听得咣当一声，石郎中顿觉身上一凉，被人双脚离地架起来，冲出门去。

　　“我真是捅了县衙的窝了，这么晚了，还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有急事啊石郎中，非你不可！”

　　陈思仿佛没听到石郎中的唠叨，给他披了件衣服，挎起他的药箱紧跟上去。

　　借着月色，一行人百米冲刺进了县衙，又一口气跑到顾洵的卧房。

　　一路疾奔，石郎中终于有了双脚落地的踏实感。

　　正想继续抱怨几句，石郎中的眼神突然定在顾洵的手背上。

　　“哎哟，顾大人啊，这是进了热水锅吗，怎么烫成这样！”

　　凑近细看几眼，石郎中立刻招呼陈思。

　　“你赶紧的，把药箱里黑罐药膏给我拿过来，再点上几盏灯，亮一点。”

　　陈思应是，急忙打开药箱，将药膏递了过去。

　　“大人，第一次用这药膏，会有些疼，你忍一忍。”

　　烛光昏暗处，顾洵额头上已冒出一层细密汗珠。

　　但心中的不爽如一支镇静剂，顾洵仿若没有知觉，并未觉到多疼。

　　石郎中拿出小木片，从罐子里挑了些看不清颜色的药膏，一点一点轻轻涂在顾洵烫伤的手背上。

　　被烫处火辣辣地疼，遇上这冰冰凉凉的药膏，让顾洵瞬间回过神来。

　　“嘶——”

　　针扎似的痛，在手背密密麻麻地铺开，顾洵终于有了知觉，疼得忍不住嘶一声。

　　“大人！”

　　门口传来昔颜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顾洵抬起头，看向门口。

　　只见赵芷柔扶着昔颜手臂，二人正依偎着往顾洵这边走来。

　　“陈主簿，让她们出去，不要进来。”

　　顾洵收回目光，垂下眸子。

　　手背上的烫伤，十分丑陋狰狞，顾洵不想让昔颜看到。

　　“阿颜，你怎么来了，石郎中不是不让你下地吗？”

　　陈思一步上前，帮忙扶住昔颜另一只手臂。

　　昔颜夹在赵陈二人之间，单腿站立，显得有些滑稽。

　　“我想来看看能帮什么忙，毕竟大人是在我那……”

　　“出去！”

　　不等昔颜说完，顾洵低吼一声，吓得跟前涂药的石郎中差点摔下凳子。

　　昔颜也是一怔，赵芷柔更是眼泪都要吓飞出来。

　　陈思给昔颜使眼色，让她赶紧离开。

　　昔颜只能点点头，远远看了顾洵一眼，转过身去。

　　将昔颜送回屋，陈思又急忙要回顾洵那屋。

　　“陈主簿，等一下。”

　　昔颜开口，叫住了陈思。

　　“还有什么事？”

　　陈思语气急促，却停止脚步，等昔颜说完事，对她点点头，才匆匆离开。

　　夜色悄然褪去，晨霞照亮天边。

　　新的一日已经到来，昔颜却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悠扬的鸟鸣传来，小鸟在窗前欢快地唱着。

　　昔颜的心情，却不如小鸟那般愉悦，顶着两只乌黑的眼圈，坐在床边发呆。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院子，昔颜的脸上顿现光彩。

　　“阿颜，你要的，我找来了！”

　　陈思兴冲冲地进了门，将手上的东西，拿给昔颜看。

　　一根Y 字形的黄木色长拐杖，映入昔颜雀跃的眼中。

　　“要不要试试？”

　　陈思将拐杖放在地上，邀请昔颜。

　　“好！”

　　昔颜单手扶住床边，就要起身。

　　陈思见状立刻将拐杖递了过来。

　　昔颜右臂夹紧拐杖，手掌放在拐杖中间的横木上，用力一起，果然站了起来。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用上拐杖的昔颜，还有些新奇。

　　昔颜抬起左腿，向前迈了一小步，右拐跟上往前支住一个点，右腿也跟着上前。

　　简单一小步，昔颜却感觉两脚微颤，有些掌握不太好身体的平衡。

　　又试了几步，昔颜手中拐杖在青石砖上敲出轻响。

　　“已经很棒了。”

　　陈思鼓励昔颜道：“你在屋里再练练，不出一日，又可健步如飞。”

　　“多谢陈主簿帮忙找来拐杖，不知大人现在情况怎样？”

　　昔颜脸上带笑，眼神里却藏不住对顾洵的担心。

　　“大人原本要来给你送晚饭的，谁知却不小心烫了手，昨夜石郎中药膏管用，现在已经睡下，还没起呢。”

　　“那就好。”

　　昔颜垂头看着地上的青石砖，忽又问道：“陈主簿，我救得那名女子到底什么来历，我怎么感觉她与大人相识？”

　　顾洵并未交代陈思，保密他与赵芷柔的关系。

　　加上昔颜也不是外人，陈思便一五一十地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原来如此。”

　　听陈思说完，昔颜终于明白过来。

　　目送陈思离开，所有的事情，在昔颜这，也终于理清了脉络。

　　表哥表妹原本就亲近，更有甚者亲上加亲。

　　想必是顾洵暗中喜欢赵芷柔，但还没来得及表白。

　　恰好送饭时，在门外的顾洵，听到赵芷柔要对昔颜以身相许的话。

　　所以，顾洵一时惊惶失措，打翻了托盘，撒了热汤，烫了手。

　　对着天空打了个响指，昔颜心说，这就串起来了！

　　昔颜暗自庆幸她也是女人，不会答应赵芷柔。

　　否则，真的要被顾洵扫地出门了。

　　但是，目前情况也不容乐观。

　　昨晚顾洵那一吼，昔颜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不管了，先缓和与顾洵的关系再说。

　　昔颜心下拿定主意，拄着拐出了屋门。

　　途经顾洵门前时，昔颜脚步未停，径直向小食堂走去。

　　小食堂的方向，恰好与赵芷柔居住的客房相同。

　　此时，坐在窗前的顾洵，缓缓敛起看到昔颜的笑意，一丝失落划过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