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28、第28章

　　“阿颜……”

　　顾洵没有转身，声音顿了顿，下定决心道：“你尽快再寻个厨子吧。”

　　“啊？”

　　陈思声音调高，一脸惊讶。

　　“大人，阿颜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看着脸色低沉的顾洵摇头，陈思明白昔颜无事。

　　“那她怎么不一起回来？”

　　陈思的话，像是一粒投入湖中的石子，在顾洵本就不平静的心底，又激起一阵波澜。

　　看顾洵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陈思飞快地绕到顾洵面前，又焦急地说个不停。

　　“大家都在等昔颜回来做好吃的，现在别说另找个厨子，就是大酒楼的饭菜，大家也提不起兴趣。还有之前阿颜做的饭，不也治好了大人的胃痛么，大人你就舍得……”

　　陈思丝毫没注意已紧蹙眉头的顾洵，还在专注地叨叨说个不停。

　　“让你找就找，哪来这么多话。”

　　撂下一句，顾洵就绕过陈思，疾步走向县衙大门。

　　“坏了，忘了问问工钱的事了。”

　　顾洵背影远去，陈思才发觉刚才光顾着说昔颜了，最重要的工钱，竟被他忘了。

　　回到知县宅，顾洵直接推门进了卧房。

　　借着月光，换下随他奔波了一日的衣衫时，顾洵在袖口的口袋里，又发现了那半颗瓜子皮。

　　愣着发了一会儿的呆，浑身疲惫的顾洵，掌心攥着那颗瓜子皮，径直倒在床上。

　　待陈思追到知县宅，发现里面漆黑一片。

　　当当敲了几下门，屋内顾洵并无回应。

　　陈思轻声道：“大人，您还未吃晚饭吧，我给您端点来？”。

　　“不用了，你去歇吧。”

　　顾洵声音疲惫无力，这几个字像是用尽全部力气挤出来的。

　　听到顾洵这样安排，陈思在门口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次日清晨，一缕阳光照在知县宅卧房的窗棂上。

　　几只花粉的蝴蝶，扑闪着翅膀飞过，搅动初夏的空气，轻拂站在门口一身新衣的顾洵鼻尖。

　　嗅着暗暗花香，顾洵轻步走出院门，去往处理公务的思政堂。

　　若是不看脸上的神情，顾洵穿越晨曦的身姿，处处带着潇洒。

　　“大人早！”

　　作为知县的得力助手，身为主簿的陈思，非常称职地已把公务按顺序摆在了书案上。

　　“早。”

　　顺着冷清的声音望去，陈思发现顾洵神情有些不对。

　　微蹙眉心，紧抿薄唇，常挂在嘴角的笑也没了，眼圈也有点发乌。

　　顾洵一副神情不悦、生人勿扰的姿态站在书案前。

　　“大人，早饭是去小食堂吃，还是我给您端过来？”

　　陈思察觉顾洵不悦，心道今日可要小心侍奉知县大人了。

　　不说这句还好，顾洵一听陈思提到“小食堂”，脸色阴得更沉了。

　　而陈思却不知自己哪里出了错，怎么好好地问个饭，又惹知县大人不快了呢？

　　“不必了。”

　　顾洵虚抬左臂，向陈思挥了挥手。

　　“不必是什么意思？”

　　陈思汗珠都要落下来了，小声紧张问道：“是不给您端过来，您去小食堂吃吗？”

　　又来！

　　“不必，是不必吃早饭了。”

　　顾洵感觉头要炸了，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快回一句。

　　陈思还想再说什么，就见顾洵一个跨步坐到椅子上，低头开始处理公务。

　　“不吃早饭怎么行，大人您昨晚就没吃……”

　　不等陈思说完，顾洵抬头瞪眼道：“别叨叨了，出去吧，我想静静。”

　　直到走出思政堂，陈思还是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顾洵了。

　　但连着两顿饭不吃怎么行！

　　周成今日正好不用当值，陈思决定让他去附近酒楼转转，给顾洵寻点新菜回来。

　　除了陈思送了两趟热水，思政堂这边一上午平安无事。

　　顾洵好似不知疲倦，原来两日处理完的公务，他竟半日就结束了。

　　伸了个懒腰，顾洵打起了哈欠。

　　外面鸟儿吱吱喳喳，引得顾洵站到窗前，眺望清澈湛蓝的天空。

　　揉揉疲惫的眼睛，外面阳光灿烂，顾洵迈步出了思政堂，在县衙后院溜达起来。

　　不知不觉，几声猫叫，吸引了顾洵的脚步。

　　是前几日，他与昔颜一起救的小猫，顾洵掌心轻抚猫猫头，小猫也开心地蹭来蹭去。

　　“昨日阿颜没回来，是不是没人给你添水加饭？”

　　顾洵侧头看向旁边，水盆里满满的水，干净清澈，饭盆里满满的粮，新鲜足量。

　　“陈主簿有心了，连小猫也照顾到了。”

　　顾洵自言自语，嘴角终于泛起笑容。

　　看过小猫，没走几步，就到了小食堂的门口。

　　小食堂院墙内的石榴树，树枝婀娜多姿，枝头石榴花如剪碎的胭脂般，开的红红火火。

　　踟蹰半天，顾洵终于说服自己，进去折一枝吐蕊怒放的石榴花。

　　站到石榴书前，顾洵回望院子四周。

　　小院不大，只栽了这一棵石榴。

　　花虽鲜艳，却未免形单影只了些。

　　顾洵心中感慨，想着得跟陈思说一声，再移棵石榴过来。

　　成双成对才好。

　　日上三竿，顾洵折了一支满簇的火红石榴花，准备出了小院，回思政堂。

　　“叮叮当当——”

　　顾洵脚步一滞，这声音，是小厨房的方向传来的！

　　即使明知绝无可能是昔颜，顾洵还是不自觉加快了步子，握紧刚折的石榴花，疾步向小厨房走去。

　　越是靠近小厨房，那叮叮当当的声音越是清晰。

　　到了小厨房的门口，顾洵忽然停下脚步。

　　估计是有衙役在自己做饭吧。

　　顾洵望了望门里，脚下步子又折返了回去。

　　没走出几步，顾洵越听那声音，越是熟悉。

　　衙役们都五大三粗的，要是有能在小厨房做饭的，还用外请厨子？

　　顾洵闭了闭眼，决定还是回去看个真切，也打消心头的疑虑。

　　以及那一丝丝绝无可能的可能。

　　再度折返，顾洵路过屋门，直接停在了小厨房的窗子外。

　　正午的阳光过于明媚耀眼，乍一看，顾洵只觉窗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垂眸瞥见掌中握着的石榴花，顾洵想到了办法。

　　抬起右掌，大簇的石榴花遮住顾洵眉角。

　　没了夺目的阳光，小厨房的背景也看的真切起来。

　　顺着叮叮当当的声音，顾洵看到一个人正背对着窗子，在灶台的砧板上用刀密密地切着。

　　半夜未眠，加上刚才阳光耀眼，这时，顾洵眼前金星乱飞。

　　用左手捂目休息片刻，顾洵再次睁开眼睛，乱飞的金星不见了，一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背影，顿时映入眼帘。

　　灶台前那人，竟是昔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