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小食堂》乐乐大王

19、第19章

　　“顾大人，这米，得换一换。”

　　小吏找到顾洵，提出异议。

　　“为什么要换米？这都是我从一个米缸里舀出来的新米。”

　　没等顾洵回应，陈思先上前反驳。

　　“正因为是你分的米，才需要换。”

　　小吏语气肯定地道，“你说是从一个米缸里舀出来的，但大家都没有看到，若是你故意分了陈米给我这边，那与新米做出来的美食，可就天渊之别了。”

　　陈思一听，更来气了，握紧拳头，上前一步，想要继续理论。

　　“陈主簿，把米换过来。”

　　顾洵出声，拦住了冲动的陈思。

　　“大人！”

　　陈思回头，眼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既然你放的都是新米，问心无愧，换了就是。”

　　“好的，大人。”

　　陈思压住怒气，愤愤地上前从灶台下提起米桶，作了交换。

　　米桶归位，小吏与厨子装作无意般对视一眼，却全落在顾洵的眼中。

　　顾洵坐在厨房角落的小桌旁，望着两位厨子忙活，手指在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

　　最初陈思把米桶掂来，放在昔颜与京城厨子各自的灶台后面。

　　他二人只是在准备其他食材，除了京城厨子先是烧了灶台，其他并无异态。

　　顾洵回忆着，觉得就算换米，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隔着帘布，昔颜也能感觉到隔壁忙活的热闹，一会儿叮咣叮咣，一会儿又稀里哗啦。

　　再看看自己，昔颜感觉似乎有些过于平静。

　　选了茄子、豆角、土豆和西红柿，还有一些鲜肉和花生米，昔颜准备蒸一锅香米饭，再配上一些下饭菜。

　　做给衙役们的饭菜，必须好吃又下饭，更接地气些才有胜算。

　　想到这，昔颜不禁撇撇嘴，刀下的茄子，切得更用力了。

　　两炷香的时间过去，昔颜面前的食材全部切好，接下来，她就要蒸米饭了。

　　香米饭不宜蒸得过早，否则闷得太久，米粒绵软，吃不出粒粒有嚼劲的口感。

　　舀了一大盆清水，昔颜准备淘米。打开桶盖，下入葫芦瓢，昔颜发现今日的瓢舀米怎么如此吃力。

　　好不容易舀起的米，却比平时这个量的米要重很多。

　　这是什么情况？

　　昔颜赶紧用手去摸了摸米粒，糟糕，这米怎么是湿的！

　　难怪如此重，昔颜又捏起几粒米，稍微用力一捻，指尖的米粒，瞬间就碎了黏糊的米糊。

　　放下葫芦瓢，昔颜看向米桶内，伸手进去掏了掏，发现整桶米都是湿的，但桶壁却很干燥，只被湿米沾湿了薄薄的表层。

　　这样看来，昔颜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米被换过了！

　　昔颜望着米桶，一时间不知所措，只觉到自己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出了什么问题？”

　　昔颜有些发蒙的脑子，被熟悉的声音唤回。

　　顾洵发现昔颜在米桶旁停留的时间过久，神情也不同往常，便起身过来，轻声询问。

　　昔颜抬头，正迎上顾洵似深潭般的眼眸。

　　给顾洵递了把桶里的湿米，昔颜凑近他耳边低声道：“这米被换了。”

　　顾洵掌中轻轻一揉搓，这米新不新看不出来，但肯定是泡过水的，而且泡水的时间还不短，稍微用力就成了米浆了。

　　兴许距离太近，昔颜没来得及撤回附耳低语的姿势，顾洵就脸颊擦着昔颜的唇角，站起了身。

　　她亲了顾洵！？

　　昔颜傻傻地保持着原有姿势，一道绯红瞬间从她的侧脸直入耳尖。

　　顾洵装作无事发生，提起水桶，就要去隔壁理论。

　　“等等！”

　　昔颜看到顾洵动作，立刻清醒过来，赶忙起身拉住他的手臂。

　　这米从换过来，在昔颜这边已经放了两炷香的时间，就算顾洵去找对方，对方也完全以不知情为由，指责顾洵诬陷。

　　顾洵回身看到昔颜冲他直摇头，心下也反应过来。

　　“我有办法，大人瞧好吧。”昔颜上前，低声说道。

　　顾洵手指一松，米桶被昔颜拿回，从他站的角度，恰好看到昔颜红了的耳尖，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这一折腾，比试时间已经过去四分之一，这米已经被泡得透透的，香米饭是蒸不成了。

　　昔颜只能另起炉灶，重新来过。

　　提回米桶，昔颜的心反而沉静下来。重新检查这桶米，昔颜仔细看着米的成色，嗅了嗅米的气味。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毫无装饰的银簪，插入米堆中试探。

　　这米和小食堂的米不是一种，但成色还算不错。

　　深层的米粒自带一种冰凉感，看样子是用井水至少泡了一夜。

　　检查后，昔颜观察银簪并无变化，看来这米质量尚可。

　　重整思绪，一道美食出现在昔颜心中。

　　在顾洵与小吏注视的目光中，昔颜提起这桶米，走到石磨旁。

　　昔颜边推石磨，便将米粒被一点点顺着石磨上方的孔隙，放了进去。

　　石磨没推几圈，黏糊的米浆便从石磨缝隙溢出。

　　昔颜挑出一点，指尖轻捻，点点头，米浆很是细腻，是她想要的状态。

　　一桶米粒变成一桶米浆，昔颜这边炉火还没烧起，隔壁厨子那边已有爆炒的香味飘出。

　　小吏给昔颜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昔颜则轻蔑回敬一个眼刀。

　　提回米浆，昔颜没有急着烧火，而且找了些新鲜的豆芽，还有黄瓜，胡萝卜，以及一个圆圆的平底铁锅。

　　材料齐了，昔颜算了算时间，只剩半个时辰了，手下的动作也跟着快了起来。

　　灶上铁锅注水，点燃炉火，为了让水快点烧开，昔颜又拉起了炉膛旁边的风箱。

　　有了风箱的助力，炉火果然旺了起来。

　　昔颜起身净手，将干净的平底铁锅，放在热水上烫热后拿出。

　　右手端着平底锅，昔颜左手从木桶里舀了一勺米浆倒入锅内，快速让米浆在平整的锅底转了一圈，又将多余的米浆倒回木桶。

　　平底锅放回热水上，很快锅里的米浆就凝固住了，米浆皮底还鼓起了大小不一的气泡。

　　昔颜用小木铲在米浆皮底轻轻一铲，一张光滑圆润的米皮，就从锅底脱落，掉进事先准备好的砧板上。

　　时间过去一半，一桶米浆已经消耗殆尽，一张张米皮在砧板上摞得如小山高。

　　隔壁厨子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小，似乎已经进入收尾的状态。

　　昔颜这边还不紧不慢地换了一锅新水，将豆芽、胡萝卜丝依次烫熟，又拿出法宝小铁剑，切了细细的黄瓜丝。

　　舀出烫过菜的热水，昔颜拉起风箱，丝毫不受时间只剩下一炷香提醒的影响。铁锅内残留的水很快被旺火烘干，昔颜取出前日炸好的葱油，心中暗自庆幸。

　　幸亏那日提前炸好了葱油，不然今日比试定是要超时了。

　　趁着葱油在锅里烧热的时候，昔颜取出准备好的辣椒粉，又加进去椒盐和芝麻，搅拌均匀。

　　葱油的香气随着油温的升高，愈加浓郁。

　　小吏与隔壁厨子都被这香气吸引，不禁看向昔颜这边。

　　只可惜厨子隔着帘布，什么也看不到，小吏倒是看到昔颜在烧油，却不知要做何用。

　　火候到了，昔颜将滚烫的葱油舀起，冲入辣椒粉中。

　　热油与辣椒粉滋啦碰撞，一股热辣的香味腾然而起，直冲在场每个人的鼻尖。

　　“好香啊！”

　　陈思不禁喊出声来。

　　“更香的在后面呢！”

　　昔颜搅匀辣椒油，往里面倒了些白酒。

　　锅内葱油已热得冒烟，昔颜又拿起勺子，舀出热油泼在辣椒油上。

　　瞬间，更加浓郁的香辣味，带着酒香，直冲周围所有人的灵魂。

　　“别做这些没用的手段蛊惑人心，你到现在一道菜都没做出来呢。”

　　看了眼那燃得只剩半烛的线香，小吏阴阳怪气地对昔颜冷哼。

　　“谁说我一道菜也没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