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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而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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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特克斯开庭时慷慨陈词，向司法界的人士承诺：今天一定会毫无保留地探究真相。
“希望控辩双方都要有这个觉悟。”
这场审理一旦开始就回不了头，它甚至不能有中断或是歇息的时间。
第一个传唤的证人是慈狱政士郎，成步堂龙之介上来便出示关键证物，昨天在福尔摩斯家谈论的交换杀人在开场就被他证实了。
中间慈狱政士郎一度想将罪名安到亚双义一真的身上，最终却让成步堂龙之介完美立证，不存在其他人犯案的可能性。
我近距离观赏了检察官和辩护律师的双打，不由得被他们的气氛感染而觉得心潮澎湃。
可惜好景不长。兜兜转转，亚双义一真又把问题绕回了死神的真身上——
“控方现在正式告发被告巴洛克·班吉克斯就是中央刑事法院的死神！并且，控方将对此事进行立证。”
我就知道他要来这么一出。
我抬眼看向班吉克斯，他也在注意检控席的动静，毕竟他本人可是频繁受到了亚双义一真三句话不离死神的指控攻击。
不过……对面的成步堂龙之介似乎和我一样，也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看上去亚双义一真对班吉克斯的攻击性拉满，但我站在他身边明显能感觉到，检察官的针对只停留在表层，并非是一时昏了头脑意气用事。
沃尔特克斯沉思片刻，佯装大度地同意了进一步的审理。
在成步堂龙之介对班吉克斯的证言进行询问时，我趁机和亚双义一真说悄悄话。
“你终于想通了？”
亚双义一真微微颔首，“昨天你向我坦诚后，我想了许多。于是我去了班吉克斯卿的办公室翻出当年他经手的案件记录，在上面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然后……我就明白了一切。”
“但那个名字不能由我们来说。”我理解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和教授案完全没有关系的成步堂是最合适的。”
“只有告发班吉克斯卿为死神，我们才有继续审理的可能。”
亚双义一真总算是清醒了。
我欣慰道：“真是太好了。”
之后，成步堂龙之介也不负众望，指出了真正的死神。
“……哈特·沃尔特克斯。就是您！”
现场一片哗然。
班吉克斯倒是很轻易就接受了这个答案。
“还是太年轻了啊，亚双义检察官。”我忍不住抱怨，“你看班吉克斯卿的接受速度，不仅比你冷静，还没有丢掉逻辑。”
亚双义一真却很坦然地承认：“班吉克斯卿是伦敦百里挑一的优秀检察官。”
“你认错倒是很快……”
“跟你学的。”
我无话可说。
面对辩方律师和证人席被告的推理与告发，沃尔特克斯不动如山，拒绝没有证物的事实。
亚双义一真反驳：“但是，我听到了。格雷格森刑警那天亲口承认了！”
“那么，你有证据证明吗？”沃尔特克斯摇头，“格雷格森刑警已经死了。亚双义检察官，你是想让幽灵来作证吗？”
这句话一出，检控席和辩护席霎时弥漫着可疑又诡异的氛围，大家都沉默了。
就在我以为需要灵媒出场时，成步堂龙之介提出要传唤新的证人——唯一能证明十年前旧案且活着的人选。
御琴羽悠仁作为华生博士的第一助手参与了当年的解剖，除了已死的华生博士和格雷格森刑警、关在牢里的西斯医生，他确实是仅存的证人。
沃尔特克斯自然不能允许我们在公平的法庭上揭开真相危及他的地位，他将矛盾转移至亚双义一真的告发上，要求完全证明班吉克斯就是死神，并斩钉截铁地拒绝认同死神与教授案的关系。
我觉得这时候总该轮到自己出场了，福尔摩斯忽然帅气地出现，三言两句带起了节奏，英国司法界的声音盖过了沃尔特克斯想要隐瞒的意图。
“我不会逃避。”我看不出这位首席法官是不是在心虚，“警卫！马上准备传唤书，等证人到庭后——”
福尔摩斯看穿了他的想法，直言道：“没有这个必要。御琴羽是我的朋友，他现在就可以上庭。”
我想沃尔特克斯肯定被福尔摩斯气到七窍生烟了。
证人席上站着三个人，据说格罗伊奈是执意要和御琴羽悠仁一起上庭作证。而班吉克斯和两位证人隔着相当空旷的距离。
“亚双义，为什么其他人要离班吉克斯卿那么远呢？”
“或许是为了避开他的钢铁脚后跟。”
我的脑海里浮现了那天班吉克斯带着还未恢复记忆的亚双义一真上庭的画面，亚双义一真尽职尽责地为他递卷轴、开瓶塞，还流畅地躲开了班吉克斯扔到烛台上的酒杯。……也许吧。
随着庭审的推进，新的事实浮现出了水面。所谓从克里姆特身体里被取出的、指证教授的决定性证物，是捏造的。
在福尔摩斯的全力支援下，来自巴克利监狱和拘留所的证人也在休息室等候传唤。
通过这次讯问，十年前的真相被缓缓揭开。
克里姆特·班吉克斯无法忍受伦敦的腐败，于是决定化身为教授与黑暗抗争，以妻子家族饲养的猎犬作为武器杀害了四人。亚双义玄真发现了他的秘密，并用了同样的手段永远阻止了教授的犯罪。
沃尔特克斯承认自己将罪名嫁祸给亚双义玄真，也承认是自己创造了死神。他的话术极端高明，撇清私欲，立出为了英国司法而不择手段的大义人设……
现在的疑点只剩下克里姆特消失的遗书。
这回该轮到我了吧！
很遗憾，没有。
成步堂龙之介又一次指出了沃尔特克斯话中的矛盾，要求将亚双义玄真的第三张文书呈堂。
我和亚双义一真一齐震惊：“居、居然还有第三张！”
怪不得我看到那两张文书有股说不出的怪异感。
在公示了第三张文书的内容后，沃尔特克斯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达判决：“看来这次的审理真的到此为止了。”
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次，一定要——
“異議あり！”
终于……终于被我说出来了！一直以来都想尝试的动作和台词。
“法官阁下，我记得您在这个法庭上曾这么说过……「格雷格森刑警已经死了。亚双义检察官，你是想让幽灵来作证吗？」”我做出指认罪状的经典动作，掷地有声，“是这样没错吧！”
沃尔特克斯的脸色变了，“我……确实说过。”
“控方在此接受您的挑战——要求传唤真正的、最后的证人。”
“荒谬！”沃尔特克斯即刻否决，“这种事情，本庭怎么可能允许！这是对司法科学的挑衅！”
我平静地开口：“是您自己说过的。法官阁下，我们可不能无视您在法庭上说过的话啊。”
成步堂龙之介反应极快：“辩方对控方传唤的证人没有意见！”
御琴羽悠仁也学到了福尔摩斯的拱火精髓，“沃尔特克斯卿，你为什么那么……急着想结案呢？”
“………………”
“……………………”
沃尔特克斯的心理素质十分强大，也许他刚刚想到了扭转局势的办法。
“既然如此，本庭只允许一次。”高坐在天秤前的沃尔特克斯说，“一位证人，和一个证物。克莱因助手，能做到吗？”
“没问题。”
“……果然。今天在见到你时，我就有一点非常在意，直至现在。”亚双义一真阖上眼，“你的打扮和往常没有什么差别，但有的细节令我感到违和。简直就像是……你要特地穿给别人看一样。”
“抱歉啦，我稍微偷跑了一下。”
我离开检控席，证人席上的几人很自觉地给我让出了中间的位置。
“在传唤证人前，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个自我介绍。莉法·梅尔维尔·克莱因，是来自克莱因王国的司法留学生。总而言之，我能到大英帝国学习，是因为我们的女王与政府做了交易——通过一种被我们称之为「灵媒」的超自然力量。”
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我身上。
我将双手抬起，迅速咏唱：“沉睡在冥界的克里姆特·班吉克斯的御魂啊……”
……合起交叉，摆出特定的手势召唤。
“宿于吾体，苏醒吧！”
……
……
……
……
克里姆特睁开眼时，法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那个人我认识！”
“怎么可能？！”
“确实是他……”
“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
“世界上还存在这么神奇的力量吗……”
“太不可思议了！”
“那个法术是什么？这就是灵媒吗！”
用自己的手杖充当法槌的沃尔特克斯连敲数次：“肃静！肃静！肃静！”
成步堂龙之介：“真的活过来了！”
御琴羽寿沙都：“好神奇！”
但克里姆特第一时间听到的是弟弟的声音：“哥、哥哥！”
“巴洛克……真是好久不见了。”克里姆特怀念道，“我很高兴能看到你成为了优秀的检察官。毕竟你是我的弟弟，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班吉克斯表情复杂，“不，哥哥才是最优秀的检察官。我……一直以来都被某个人所欺骗，配不上你的称赞。”
“怎么会呢。克莱因小姐都跟我说了，你可是伦敦的「守护神」。”
“那家伙说的……？她……”
“很抱歉打断你们兄弟二人叙旧。”亚双义一真提醒道，“法庭还在审理中，请证人报上姓名和职业。”
克里姆特露出歉意的笑容，“克里姆特·班吉克斯，职业是……死者。”
法庭再次骚动了起来。
沃尔特克斯：“肃静！肃静！”
“……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沃尔特克斯卿。”看到法官的那一刻，克里姆特收敛了笑意。
“我想不到如今的法庭还会发生这么荒谬的事情，死者竟然真的复生了……本庭在此承认克莱因助手的主张。”沃尔特克斯先是认可，而后却惋惜道，“只是，她有这等本事却隐瞒至今，我不得不质疑你证言的「真实性」了。克莱因助手有没有和你串供……本庭必须考虑这种可能。”
亚双义一真立即出声：“不可能！你也看见了，灵媒状态他们是无法沟通的！”
沃尔特克斯嗤笑道：“不可能？亚双义检察官，你太急躁了。只要在纸上写字，反复灵媒，灵媒师与亡魂怎么就不能沟通了？”
“——证据。”
检辩双方异口同声。
亚双义一真与成步堂龙之介对视一眼，决定将主动权交给对方。
成步堂龙之介指出：“「一位证人，和一个证物。」法庭是靠证物说话的，法官阁下——控方还未出示证物，还请您不要忘记这点。”
“事到如今，还要我们从其他地方搜查证物吗？谁知道是不是伪证……”
克里姆特插话道：“沃尔特克斯卿，那我便如你所愿。”
沃尔特克斯强装镇定：“法庭里已经没有新的证据了！那种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但，既然你这么坚持……好啊，我倒是想见识一下，那个所谓的证物。”
“亚双义检察官，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请说。”
“玄真留给你的狩魔，能暂时交给我吗？”
众目睽睽之下，克里姆特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旁观者的心弦。
克里姆特不紧不慢地握住刀柄，然后用另一只手旋转——
“这就是……我的遗书。克里姆特·班吉克斯在生命的最后写下的遗书，也是亚双义玄真最后的武器。”
“住、住手！我全面禁止那封遗书的公布！”
“真是奇怪，明明是沃尔特克斯卿您自己要求控方出示「一位证人」和「一个证物」的。”亚双义一真充分发挥了他的长处，“您这是要拒收合法证物吗？”
克里姆特平淡地补充：“如果沃尔特克斯卿想让格雷格森刑警、亚双义玄真来读这封遗书，克莱因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多灵媒几次。”
“…………”
也许因为克里姆特是死者，他对法庭中发生的一切没有太深的感受，只是遵守着与莉法·克莱因的约定在证人席上作证，用平静的语气读完了自己的遗书。
克里姆特自白道：“这么一看……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给你造成了阻碍。巴洛克……我大概不是一位称职的兄长。”
班吉克斯只是轻轻摇头：“不……你能在我眼前「活过来」，这件事就已经胜过一切了。”
“是吗……巴洛克，你果然……还是这么温柔。”克里姆特说，“我该把身体还给克莱因小姐了，希望你们不会再有麻烦她的时候。”
“那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喜欢给自己找麻烦。”
班吉克斯注视着他的兄长离开，直到眼前之人恢复成真实的模样。
……
……
……
……
“胁迫者沃尔特克斯卿，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从无尽的黑暗中苏醒，灵媒师在灵媒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但看样子克里姆特的出现已经将这场庭审彻底推到了尾声。
“克莱因，你要去休息吗？”
班吉克斯难得主动关心我一回。
“不了。”我说，“我答应过亚双义，所以我得回去了。”
“……精彩的证明。欢迎回来，莉法。”
“看见了吧，我也是很可靠的。”
然而，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顺利。
分明把沃尔特克斯逼到了绝境，他却还能振振有词地陈述自己维护英国司法的苦衷。倘若伦敦市民知道了这些真相……
亚双义一真语气沉重：“毫无疑问，苏格兰场和检察局将失去所有的公信度。”
班吉克斯脸色凝重：“大帝都将失去法律的秩序，倒退回那个无法无天的时代吗……”
英国司法的声音倒向了沃尔特克斯。
“连这一幕也预料到了吗……”
福尔摩斯先生……
亚双义一真不明所以，“莉法？”
“昨天晚上我去拜访了福尔摩斯先生。”我提炼出重点，“现在，成步堂那里还有一件证物。”
刚刚还在狂热地呼喊着沃尔特克斯姓氏的司法界人士，因成步堂龙之介那响亮的拍桌声而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亲眼目睹了辩护席的成步堂龙之介用力地拉了一下兔子玩偶的耳朵，随后法庭里传来了福尔摩斯的声音，以及……福尔摩斯本人的影像。
我震撼到不假思索地出言：“这东西比我的灵媒还超前吧！”
亚双义一真也被吓到了，“我、我同意！”
法庭里没有人能制裁沃尔特克斯。
但居住在白金汉宫的英国女王可以。
通过福尔摩斯和爱丽丝共同研发的影像直播装置，女王旁听旁观了整场审判——从头到尾。
这场由格雷格森之死引发的审理，把所有人的命运串连在一起，扫清了缠绕在伦敦十年之久的黑暗，最终，以王室颁发的谕旨宣告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