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马扔进坟墓》吟之

43、平和

　　到了附近的泰餐店，周烨霖让两个女生点菜。

　　海灵点了面包咖喱鸡，菠萝炒饭，谢嫣点了一个冬阴功汤。周烨霖嫌她们点的少，又点了一份奶油虾和青柠酱牛肉。

　　不知道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后厨人手不够，等了快五十分钟，他们才吃上热乎的饭。

　　等待的间隙，周烨霖怕她们饿了，掏出两块巧克力分给她们垫肚子。

　　菜陆陆续续端上桌，看着花花绿绿摆盘精美的食物，本就吃了巧克力不是很饿的海灵一下子就感觉饥肠辘辘。

　　谢嫣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砸吧下嘴，问周烨霖：“忘了问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生物。”

　　“哇，”谢嫣感叹，“这个专业很好就业啊。”

　　周烨霖想了想，说：“嗯，其实还行，在理工类专业里应该是属于中等吧。”

　　海灵问：“那理工类社会需求很大的专业是什么？”

　　“就比如像计算机，或者是物理，自动化这些，”周烨霖无奈地说，“我也是被调剂到的这个专业。”

　　谢嫣说：“已经很好了，我日语专业毕业都不知道干什么。”

　　海灵附和：“我也是。”

　　“你英语专业至少还能去当老师。”

　　“你知道自从双减过后英语编制有多卷吗？”

　　“那也比日语好啊。”

　　“这倒也是。”

　　周烨霖看着海灵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问：“英语专业也很难就业吗？我一直以为需求挺大的。”

　　“那是以前，”海灵嘴里塞了一口沾满咖喱酱的面包，“英语专业考公考编都没有优势，国企央企也不要，外企看中的是技术，翻译现在正在慢慢被智能取代，总而言之，现在学英语跟1949加入国民dang一样，寸步难行。”

　　谢嫣点点头，“我觉得还有可能和国际形势有关，现在中国强大了，好多国家开始学中文，英文反而地位降低了。”

　　“但是好好学英文还是很有必要的，”海灵补充，“现在运用最广泛的还是英语呢，而且很多企业都很看中英语能力。”

　　周烨霖点点头，“是的。”

　　“哎，”谢嫣长叹一口气，“有没有就业率百分之百的工作啊，一毕业就抢着要你的那种。”

　　“有啊。”海灵和周烨霖异口同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一起说一起说，看看我们想的是不是一个。”海灵对周烨霖道，“来，一，二，三，”

　　“殡葬行业！”

　　说完三人都笑了起来。

　　谢嫣不可置信，“真的吗？”

　　“对啊，”海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看网上有人说这个专业入学就有人抢着要你，有编制，还没有脑残同事。”

　　周烨霖在一旁附和，连声说对。

　　“哈哈哈哈哈哈，”谢嫣大笑，“顾客还不会找不痛快。”

　　“对啊哈哈哈。”

　　周烨霖把手握拳抵在嘴边咯咯笑，估计是被呛到了，一边笑一边咳嗽。

　　“你悠着些，喝点水，”海灵把餐厅自带的水壶拎给他，转过头对谢嫣说，“怎么了我嫣，要转专业吗？”

　　“你转吗？一起啊。”

　　海灵开玩笑地说，“想啊，你知道吗，这个专业还有一个分支叫做市场营销。”

　　“哈哈哈哈，那么全面吗？”

　　“是啊，中国老龄化社会严重，这个专业前途很好啊。”

　　…

　　说着说着，海灵手机弹出一条信息，她拿起一看，是秦朗的。

　　秦朗：昨天不是说请我喝咖啡吗？

　　海灵：你大晚上喝咖啡？

　　秦朗：我喝拿铁，睡得着。

　　海灵觉得他纯纯有病：我睡不着。

　　秦朗：好吧，那你在干嘛？

　　海灵：吃饭怎么了？

　　秦朗：和谢嫣？

　　海灵：还有周烨霖。

　　对面不说话了。

　　海灵放下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半个小时后，三人互相道别，转身朝着三个不同的地方回家去。

　　海灵家大概有两个站的距离，她不打算坐公交车了，走着回去，顺便消食。

　　可走了两步她就受不了了。一月份是最冷的时候，寒气呼啸着涌来，不停寻找机会，顺着衣缝趁虚而入，所到之处都是鸡皮疙瘩，海灵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正好有一辆公交车停站，海灵没有一丝犹豫，迈着小碎步跑过去。

　　下了车，离巷口还有大概两三百米的路程。海灵贴着路边的花圃走，不多时，花溪巷映入眼帘。

　　比花溪巷更显眼的是站在巷口的黑影。

　　海灵又走了几步，眯着眼睛看，黑影身姿挺拔，穿得不多，腿很长，侧着身朝着她。陆陆续续有人经过，黑影头都不转，就这么伫立着，像极了穿得厚实的雕塑，还是那种守在各家门口镇灾的雕塑。

　　俗称守门神。

　　海灵又往前走了两步，“守门神”终于动了，他微微侧头，然后朝海灵走了过来。海灵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是我。”秦朗沉沉的声音传来，步子迈的更大了。

　　海灵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秦朗像是站了许久，鼻头处微微有些红，整个人就像一块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冰块，走近的同时带着一股寒气。

　　“你大冷天站巷口干嘛？”

　　秦朗没回答，说了一句“走吧”大步流星往前走。

　　海灵跟上，说：“哎，问你话呢，你大半夜在巷门口干嘛呢？”

　　秦朗不理她，手插口袋一副老大爷的样子。

　　海灵意识到什么，绕道他前面，问：“你在等谁吗？”

　　秦朗把头偏过一旁，摸了摸鼻子，“不是。”

　　“那你大冷天不在家待着，站在巷门口干嘛？总不会是吃多了出来散步吧。”

　　“我就是出来散步。”

　　“屁，”海灵戳穿他，“你什么时候大晚上散过步啊，一般这个时候都带着耳机打游戏。”

　　秦朗睨她，“我心血来潮行不行？”说完笑了起来，“这么了解我？”

　　海灵退到他侧后方，戒备地看着他，“我就算是个缺根筋的，在这巷子里住了十几年，也该知道巷里拐角的张大爷散步的时候喜欢带着音响，边走边听歌；卖饺子的黄大妈和卖肠粉的徐大妈不和，两人经常吵架；住在78号的陈姨喜欢养猫，上周又捡了一只流浪猫，她家猫不说有几十只，也有十几只…”

　　海灵滔滔不绝地细数巷里趣事，秦朗打量她一眼，说：“你哪来这么多消息，78号离你家那么远都能打听到。”

　　海灵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害，要是你周末随便找个树墩子坐着，别说最近发生的事，十年前的事都能知道。”

　　秦朗眼前瞬间浮现出海灵大夏天捧个西瓜坐在树荫下满眼放光地听着一帮长辈互相扯皮的场景。他扯着嘴角，实在想不出如果换成是他坐在一帮阿姨大婶大娘中间是个什么景象。

　　他的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的烟火气——这是他和海灵非常不一样的点。换句话说，比起周围的环境，他更关注自我成长，以及内心世界，对外界的关心少之甚少，以至于给人一种疏离感。

　　海灵以前也经常和他说市井八卦，秦朗看似听着，实则根本没往心里去。海灵分享欲强，见他不认真，上去揪他耳朵，秦朗只得嬉皮笑脸，然后笑海灵还没到年纪呢，就开始八婆了。

　　海灵气急，知道他性子冷淡，也就渐渐和他说的少。

　　秦朗如今听她说巷长里短，仿佛又回到了中学时期。

　　“所以…你是发展出什么新的癖好了吗？”

　　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比如现在喜欢装鬼吓人什么的。”

　　秦朗终于明白她说什么了，“我是吃饱撑了吗？”

　　“唉，”海灵叹气，“那太可惜了。”

　　“你这脑里一天天到底想些什么…”

　　“我在想如果是真的，那周末该我说书了。惊！外表正经的少男不为人知的一面。”

　　秦朗：“……”

　　海灵：“怎么样？”

　　“不怎么样，快回去睡觉，明天我七点半到你家门口等你。”

　　“七点半？！八点！”

　　“六点半。”

　　“行，行，七点半就七点半，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说你能六点半起来，她能唠叨死我。”

　　海灵抽出钥匙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骂秦朗是个杀千刀的。

　　她原本以为强行早起后，秦朗也许就会因为生物钟调过来让她多睡一个小时，放放水什么的，可现在不仅没有，还跟湿手沾了面粉似的，甩都甩不掉。

　　关于男女主一些行为，我想做些解释。

　　1. 女主怎么还和男主联系斗嘴，她应该离得远远的。

　　首先，海和秦的生活重合度太高。两人是邻居不说，家里父辈关系非常好。从初中到高中，两人同班，大学依旧在一个学校，有非常多共同的朋友。所以除了海秦两人中间其中一个搬家，换城市，脱离当前的交往圈才能实现离得“远远的”，不然今天朋友聚餐，后天同学聚会，亦或是两家相互串门，出门买个酱油，总会产生交集。这个道理海灵自己也非常清楚。

　　所以现在问题就来到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和模式去相处。海灵心理疾病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对秦朗的态度是“撂脸子，爱理不理”。可随着主动去治疗，在室友、谢嫣的关爱和帮助下，她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转，大家看文的时候其实也能感受到。海灵也从这个过程中学到积极乐观的心态以及生活并不是常常如人所愿，换句话说，在很多事情上看开了很多。

　　人在不同阶段，因为经历事情的不同，心境也会发生改变。这个阶段的海灵，与其说是在自愈，不如说是在自洽，接受自己曾经有过非常难堪的时刻，也接受自己爱而不得的现实。

　　所以她现在和秦朗相处，是一种“看开”之后的坦然，“既然躲不掉那就以舒服的状态相处”的心理。这种舒服的相处状态就有点像两人没闹掰之前，偶尔分享一些趣事，看不惯就骂的相处模式，虽然说不可能完全回到以前，但对于海灵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前面的有说到，海灵因为高三事件，根本不敢接触新的感情。如今和秦朗和睦相处其实也意味着她渐渐从阴暗里走了出来，人总要往前走的。

　　最后，现在的篇章依旧属于“回忆”，离开篇林坤的生日会还有两三章左右的距离，毫无疑问的，419之后海灵的心境会再次发生改变，变成什么样到时候再细说。

　　2. 男主真的好渣啊，又渣又贱。

　　我不否认小秦是有些渣在身上的，他确实不完美。

　　可能因为年龄和经验的不一样，我觉得“太渣”有些夸张了，用“拎不清”形容更恰当。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过宁静关于她前夫保罗的采访。就算是大大咧咧，敢说敢做的宁静也有从“我以为我很喜欢他”到结婚时的“我确信我不喜欢他”的心里转变。

　　年少时的情感虽然单纯但也浅薄，即使是有老师教授的数学英语，考试也未必能拿到满分，何况是没人教，也教不了的感情。

　　这需要人自己去经历和试错才能发现真正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