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竹马扔进坟墓》吟之

15、林心瑜

　　林心瑜转学来那天，是高三下学期开学的第二天，在班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其一是因为，很少有人会在下学期才转学，更何况是高三；其二，这个转校生长得实在是出众。

　　海灵犹记得那天的情形。当时是一节自习课，全班同学埋头认真学习，笔划纸的声音在寂静的班级里尤为突出。

　　“同学们，我打扰一下。”班主任的声音响起，海灵被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见班主任身后跟了一个人。

　　随着那人踏进教室，惊叹声也随之而起。

　　“哇~好好看！”

　　“天啊，那么好看的人我们学校有吗？”

　　海灵也惊住了。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觉呢？就好像你灰头土脸的呆在一个黑箱子里，突然照射进一束光，这道光刺眼又夺目，让你想多看几眼的同时又忍不住自卑的躲起来。

　　“这位是我们班的转校生，这个学期将和我们一起学习。”班主任适时的打断了学生们的七嘴八舌，对旁边的女孩说，“介绍一下你自己。”

　　女孩扎着马尾辫，有些不知所措，她紧紧握住双手，“大家好，我叫林心瑜。”

　　声音也好听，像铃铛，清脆悦耳。

　　“我们班人数正好是单数，”班主任叫了一个男生名字，“那个，孙圣民，把你的书捡一下。”然后指着孙圣民旁边的空位对林心瑜说道：“你就坐那。”

　　孙圣民是班上不多的男生之一，性子活泼调皮，平时总能和老师怼上几句，此刻跟猫似的，安静得不同寻常。

　　林心瑜转班时机不对，所以即便她有一副好相貌，也很难融进班集体。

　　一来经过两年的相处，大家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交际圈子，二来高三下学期是冲刺和逆风翻盘的好机会，书都背不完，何况交朋友。

　　所以，惊叹过后，大家继续埋头苦干。和原来一样，走路带风，上厕所左手是纸，右手是书。

　　新同学也安安静静的，平时除了上厕所吃饭，就是呆在位置上，独来独往，充满了神秘感。

　　当然，也有些别班的男生在得知文科班有一位美貌转校生之后，忍不住好奇故意从窗边走过的，或是来海灵班上找认识的人讲着话眼睛却往同一个地方瞟。

　　新同学表示习以为常，站如松坐如钟，眼睛从来目不斜视。

　　海灵第一次和林心瑜说话是在一个下午。

　　她在教室后面的黑板张贴成绩单，正好就站在林心瑜座位旁边。海灵注意力全放在成绩单上，开始并没有注意到林心瑜。

　　余光中看到一个咬着笔头发呆的陌生侧脸，海灵下意识转头，看到清晰的轮廓后，才想起班上有个转学生。

　　她眼睛顺着林心瑜的目光看去，注意到了英语试卷上满篇醒目的红叉叉。

　　海灵看了片刻，学习委员的责任感涌上心头。她轻轻开口，“这道题考的是独立主格结构，表主动或是正在进行用ing形式。”

　　林心瑜抬起头，海灵对上她的眼睛。盈盈水波，楚楚动人。

　　远距离看的时候，只觉得漂亮；近距离观察，海灵发觉她的五官很精致小巧，比远看更有冲击感。

　　“谢谢你。”林心瑜轻启朱唇，淡淡吐出三个字。

　　虽然淡淡的，但海灵从她微翘的嘴角中感受到她的欣喜。瞬间成就感爆棚，笑着说了句不客气，就开心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同桌陈诗琪看到有人影走过来，连忙收起桌上的言情杂志，看到是海灵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海灵：“做贼？”

　　“差不太多。”说着把言情杂志塞进书包里，“你笑什么？”

　　“刚刚给新同学讲解了一道题，好有成就感。”海灵笑眯眯地说。

　　“哦，”陈诗琪瘪瘪嘴，压低声音道，“你还是不要和她有太多接触比较好。”

　　“为什么呀？”海灵问。

　　“就...她有些不太好的风评。”

　　“什么风评？”

　　“我听其他班的人说，”陈诗琪把一只手捂在嘴边，“林心瑜是因为打胎才转的学。”

　　“这什么跟什么，你听谁说的呀？”也太离谱了。

　　“其他班的人啊，你没听见刚刚沈韶敏还和她同桌讨论这事吗？好多人都知道。”

　　沈韶敏和她分在一个文科班，现在就坐她后面。

　　海灵回过头，没看见沈韶敏，不知道去哪了。

　　她蹙起眉头，“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好啦你快点学习吧，学霸不值得为这种事分神。”

　　本来以为这事和海灵被传谣言那次一样，没过多久就不攻自破了，可林心瑜显然没有海灵幸运。

　　课间，隔壁班的赵莹带着一大帮女生来到海灵班门口，叉着腰大喊：“孙圣民呢？给我出来！”

　　赵莹是孙圣民女朋友，俩人从高二开始谈恋爱。
　　知启高中明文禁止早恋，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严的校令也挡不住蠢蠢欲动的青春期少男少女，很多人偷偷谈，只要不影响成绩，老师也睁只眼闭只眼。

　　赵莹的声音吸引了过路学生的注意力，很多坐在教室里的人抬头张望，不明所以。

　　孙圣民急忙走出教室，说：“你来我班上干什么？有什么事放学...”

　　“孙圣民！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为林心瑜！”赵莹打断他，质问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同学露出八卦又震惊的表情。

　　本来以为是小情侣的打打闹闹，没想到出现了第三个人。

　　“你先回去好不好？”孙圣民白了脸，好声好气对赵莹说。

　　赵莹见他好似默认的表情，急了，指着孙圣民的手微微带颤，“我就知道...我们谈了一年多，本来好好的，她一来你就甩了我！”然后探头朝一脸懵的林心瑜吼道：“你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吗？！”

　　孙圣民拽着赵莹的手臂想把她拉到一旁，“不关人家的事！”

　　“还不关她的事！孙圣民！你就摸着自己的良心，当着那么多人面回答我，真的不关她的事吗？”

　　孙圣民的脸由白变青，“我们单独说行吗？你闹这出是给谁看？”

　　“你就回答我我是不是？！”赵莹声音里带了哭腔。

　　人越聚越多，吃瓜的大有人在，想帮忙的不知如何开口。

　　如果是普通打架还好，一人抱住一个拉开就完事了。前任吵架，还是遗留的情感问题，说多一句都是多管闲事。

　　孙圣民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嘴抿成一条线。

　　“默认了吧，孙圣民，你不知道林心瑜是个打过胎的婊子吗？”

　　气急攻心，口不择言。一时间，全场的静默了。

　　本来就是私底下的八卦闲话，为枯燥繁忙的高三生活增添一些趣味，说完了就过了，谁也不会跑去当事人面前问：“听说你打过胎？”

　　如今被大剌剌的搬到台面上讲，性质又不一样了。

　　林心瑜面如土色，她一下子站了起来，凳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响声。

　　“我没有，你不要乱说话。”

　　“你们干什么？要吵去我办公室吵！”吵架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老师，在情势一发不可收拾之际，班主任赶来。

　　三位当事人全部被“请”到了办公室。

　　围观的人随着老师的到来三三两两的散去，一场闹剧落了幕。

　　下节课原本是班主任的政治课，可老师处理刚刚的闹剧去了，所以暂时改成自习。

　　陈诗琪小声喃喃：“想不到啊想不到，果然生活比电视剧更狗血。”

　　海灵心情复杂得很，她低头看着书，可一个字也看不进。

　　谢嫣课间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班主任领着三人往办公室走，林心瑜眼睛红了，赵莹更像是大哭过。

　　她不明所以，一脸懵逼。写了张纸条揉成一团，往斜前方扔。

　　海灵发着呆，一团纸飞到她桌上，也不觉得奇怪，轻车熟路地拿起展开。

　　“灵灵，刚刚发生了什么？”后面画了一个西瓜。

　　海灵拿起笔回：孙圣民他女朋友来找孙圣民大闹了一通，觉得他劈腿林心瑜。

　　揉成一团，又扔回去。

　　纸团抛出手的那一刻，班主任正好进来了。

　　海灵连忙低下头。

　　班主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在灯光下反射光芒，更加衬出双目凌厉。

　　“高三，还有人给我谈恋爱，分了手要死不活跑到班上闹，你们以为演电视剧吗？！”她环视班级一圈，“再被我发现谁敢谈恋爱的，我就把你前任全部调查出来告诉你现任，再送你一份记过大礼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