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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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该起了。”帐子外传来轻唤。
“唔，还早着呢。”卫蕤拉起被子盖住脑袋。
“乖了。”身边的俊美男子摸了摸她的头发，柔声哄着。
卫蕤皱着眉，嘟起嘴，眼还紧紧闭着。
如蝴蝶轻轻落在一朵花瓣上，男子在卫蕤眼皮上印下一个吻。
“叫大臣们等久了可不好。”
“阿黎哥哥，免朝一日好不好？”卫蕤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段黎。
“我们陛下要做英明神武的女王，可不能偷懒呀。”段黎笑着哄她。
“有阿黎哥哥操心，朕日日不早朝也不会出乱子。”卫蕤企图耍赖。
眼珠子一转，才要想出些什么鬼点子来，忽然眼前掠过一道黑影——“啊！”
她忙不迭地一个鱼打挺从床上跳下，和那道黑影的主人——一只鸩鸟对峙起来。
其实鸩鸟长得也不算太吓人，看久了甚至有那么一点可爱，但这只是在她知道鸩鸟的食物来源之前——以毒蛇为生，怎么听着就让人直起鸡皮疙瘩呢？
“松子糖，快赶走它！”
一名身着黑色劲装，手戴麑皮手套的青年男子拂帘入内，一双剑眉下星眸不经意间便湛出点点寒光，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女王不起来，小心鸩儿啄上一口。”唐紫松微微一笑。
这一招百试百灵，卫蕤至今不敢让鸩鸟靠近半分，更遑论“亲密接触”一下了，想想都冒冷汗。
于是这一天卫蕤女王细胳膊拗不过粗大腿，又只得乖乖地早起上朝——这只是无数个日子中极平凡普通的一天。
在太监“无事退朝——”的尖细嗓音中，卫蕤打着呵欠走向御书房——早朝无事，可书房里还有一堆的奏章要批阅呢。
“陛下，郑公子求见。”太监通传。
“见。”卫蕤阖上奏章，挑了块蜜橙糕吃——刚刚起得晚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可把她饿坏了。
一名俊秀少年进得书房便伏跪在地，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卫蕤跑下去，牵起郑泽的手，问：“出什么事了？”
郑泽不肯起，跪在地上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原委讲来。
按照南郡国律法，双方争执以箭术定是非。公子郑泽之兄与温侯唐紫松表亲较量之下输了一局，郑泽之兄不服，混乱中双方械斗起来，对方将其打死。依律法，温侯表亲无须入罪，至多赔银了事，但郑家怎咽得下这口气？四处打点未果之后，郑泽便把主意打到了女王身上。
“唔，这事你得找刑部。”卫蕤熟知律法，知道这事不能如郑泽的意，却又心软不肯把话说得太死。
“臣知律法如山，不容更改，只是怀疑那温侯表亲暗地里使诈才射赢了箭，臣之亡兄箭术可谓百步穿杨，怎会输？陛下若不信，可以一观臣之箭术，较之兄长臣还远不如。”郑泽道。
要看箭法当然要走出御书房了，卫蕤正巴不得偷个懒，便高高兴兴地吩咐贴身太监八宝饭前去命人准备。
“郡王待会儿还要来讲课，陛下还是不要出去了吧？”八宝饭鼓起勇气劝阻。
“朕就出去玩一会儿，郡王不会知道的啦。”卫蕤拉起郑泽就跑出去。
贴身太监八宝饭、豌豆糕两个忙提心吊胆地追上前去。
南郡国最重箭法，且讲究的是骑射，即在纵马奔驰中射箭，这样比起立定来难了何止数倍。
既然是骑射，当然离不开马了。王家马场里御马正悠闲地晒着太阳，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好像是小主人？御马没有多加理会，任她揪着缰绳坐到鞍上，懒洋洋地继续享受阳光的温暖，虽然缰绳勒得太紧有点儿疼。
“我们比比，看谁先跑到那边的山坡上。”卫蕤的脸刚刚因为跑得太急，就像抹了胭脂一般娇艳。
还没等郑泽回答，她就已经策马奔去了，郑泽只得拍拍马跟上。
山坡上已经停了一匹红马，骑在马背上的不是唐紫松却是谁？而他正望着远方的天空。
“松子糖，你也来骑马？”卫蕤胸脯起伏，微微喘着气，停下与他打招呼。
唐紫松闻言微笑，笑容极淡，好像随时会被吹散在风中。
他抬起头极目远望着，道：“我只是来找一种鸟儿。”
“嘻，什么样的鸟？长得好不好看，唱歌好不好听？”这下子卫蕤的好奇心又被大大地勾起了。
但很快她又垂头丧气了：“千万不要又是像鸩鸟一样的。”
然而唐紫松乃用毒高手，他养的动物大抵都含有剧毒，这世上有毒的鸟长得大概都和鸩鸟差不多罢！
“不，它很漂亮，羽毛是五彩的。”
于是卫蕤紧握着缰绳，也仰起头来把目光投向天空中。
“陛下，臣家中养了几只鹦鹉，最是漂亮不过，还会讲人话，改日臣让家人送进宫来，好不好？”郑泽忙上前讨好。
卫蕤嘟着嘴道：“才不要呢，鹦鹉好讨厌的。”
她以前也养过鹦鹉，那鹦鹉小时候漂亮乖巧，后来却每每和她作对，惹得“龙颜大怒”，索性将它送人了事。
马屁拍到马腿上，郑泽不由得面色讪讪。
郑泽虽位分低于唐紫松，心里却从来没有服气过，他唐紫松能位列四侯，不就是仗着唐门高第？
不一会儿卫蕤脖子酸痛，跳下马，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唐紫松和郑泽也都下了马，连同御马一起系在树旁。
“松子糖，你可知朕到马场来所为何事？”
“难道不是陛下贪玩？”唐紫松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天际。
“朕岂是不学无术之辈！”卫蕤嘟起嘴来，表示不满，“朕呀，是要来断一桩人命官司。”
当下便把郑泽所言之事说了一遍。
“不如就由松子糖你来和小泽比试一番，朕也好开开眼。”
“臣并不擅箭术，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唐紫松淡淡道。
唐紫松出身唐门，用毒是一等一的，可说到箭术，并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厉害之处。郑泽听唐紫松所言，只道是他畏战退缩，忙在卫蕤耳边添油加火起来。
又道是：“陛下金口玉言尚且推辞，温侯未免架子太大了些。”
最终还是比试了一场，唐紫松轻轻巧巧就赢了郑泽。
“郑公子难道不知，箭术在唐门只是孩童玩的把戏么？我从八岁起就没再摸过弓箭了。”
如此狂傲之语，倘若从别人口中说出，定要被治个藐视国策之罪，然而唐门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武林大派，再狂傲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卫蕤听得心动，缠着唐紫松要学唐门绝技。
“陛下要学也没什么不可以——唐门绝技虽不外传，陛下却也不算外人——只是从此要早起练功，陛下受得住么？”
这句话就把卫蕤给难住了，当下闭上了嘴，只有那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时辰不早，陛下还不回去？耽误了早课，可没人敢在郡王面前求情。”
卫蕤“呀”了一声，忙三步并作两步往回赶，马儿也忘了牵。
一踏入御书房，那道熟悉的身影就叫卫蕤忐忑起来。
“阿黎哥哥，朕刚刚更衣去了！”卫蕤随口道，全然不顾这个谎话说了有几百遍，还企图让八宝饭给她作证。
段黎叹了口气，上前抚着她的头温柔道：“你本就是个小女孩儿，是我逼得太紧了。”
“那以后多给朕一点玩的时间好不好？”卫蕤抬起头来，趁机讨价还价。
段黎哭笑不得，只好道：“陛下即国家，不可轻忽贪玩。”
过了片刻，又道：“我刚刚收到中原王朝的国书，中原皇帝想要和我国联姻。”
中原乃是男子做皇帝，自古以来都视女主掌国的南郡为邪魔外道，老死不相往来，这回怎么想起联姻来了？
中原王朝与边疆各国的联姻往往被称为“和亲”，把和亲公主嫁去以维持几十年的和睦，那么和女主掌国的南郡如何联姻？难道还要送来一位“和亲皇子”？
卫蕤七想八想，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转向段黎道：“联姻之事阿黎哥哥看着办就好了，后宫里多一双筷子少一双筷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和亲皇子”没有来，来的是一位和亲亲王。然而南郡国只不过是个小小郡国，王夫也仅仅是郡王爵位，凭空降下个亲王来倒叫人为难了。
送亲的队伍由一队精兵护卫着，大张旗鼓地终于到了南郡城。
场面上的功夫卫蕤自然是少不得要似模似样地做上一番，当下走到送亲队伍里，依照段黎的叮嘱牵起辇车中人的手来。
卫蕤将那人拉出辇车来，笑吟吟道：“卿一路辛苦，先至宫中稍事休息，待晚上朕再设宴为卿洗尘。”
只见一名极美貌却也极柔弱的男子缓缓而出，在卫蕤身旁立定。
如果说段黎是倾国牡丹，唐紫松是月下幽昙，那么他就是弱不胜风的一朵水莲花，单单这么一站就能教人生出无限怜爱来。
“谢女王陛下。”陆素玄淡淡作礼。
陡然间从山巅跌落是什么滋味，于他早已是麻木，之所以还能留得此身苟延残喘，不过是因为对方想要将更大的屈辱加诸他身。
在中原他身为亲王，按礼制可一次纳妾十人，更遑论美婢歌伎之流，莺莺燕燕珠翠环绕。而今他来到南郡国，从此便只能深居简出，做南郡女王后宫无数男人中的一个。
陆素玄走在蒸腾着热气的南国土地上，感慨何止万千。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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