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La vie en rose》千葬樱

19、气到呕血也无话可说

　　躺在陌生的床上一时无法入眠。

　　不知道是换了新环境还是心中过于郁结所致。
　　艾斯蒂尔盯着黑洞洞的天花板许久，终是忍不住翻了个身。
　　她扳了扳手指头，算算离请柬上的日期只剩下了不到三周。之后是圣诞节，再然后是新年。算上申请的年假，十二月的假期多得几乎到了满棚的地步，但她却没有一丁点儿放假的闲情逸致。
　　该死的，都被这莫名其妙的婚礼搅黄了。

　　认真地思考之后，艾斯蒂尔对自己也有了深刻地反省。毕竟这件事也有自己冲动的责任。
　　设好了闹钟，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只有充足的精力才能应付明天的见面。
　　她是得好好考虑一下如何向父亲说明这件事了。

　　<<<<<<

　　睡眠质量低下的结果就是黑眼圈浓重，眼眶的粉底和遮瑕不知盖了几层才勉强遮住。
　　几年来第一次回【家】，她必须用最好的状态去见那些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当然，为了结婚这件事不露出破绽，她还得做出一副十分幸福的样子。不管是出于让他人信服还是使父亲放心的目的。
　　艾斯蒂尔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脸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磨磨蹭蹭地下楼吃早餐已经是九点的事了。
　　听女佣们说，云雀恭弥一早便去了基地，她也乐得自在。不用一大早就面对一张扑克脸，这比什么都令人高兴。

　　费怡安排了车接送她来回，也就是说，她完全没机会在自己家住上几天。似乎是看穿了她想借此机会逃避现实逍遥几天的小心思，费怡安排得妥当又滴水不漏，艾斯蒂尔只有扼腕叹息的份。
　　当她真正踏上家门前的土地时，那种多年未见的心酸还是不由自主地浮上心头。没有人是不恋家的，即使她嘴上一直死撑着不承认。说到底也只是怕再次回家之时的激动彻底击溃自己的心防。

　　“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小姐！！！”第一时间奔出来迎接她的老管家语无伦次，眼眶里甚至都有泪水在打转。
　　“好久不见，弗朗叔叔。”

　　与此同时，彭格列云守地下基地的过道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

　　云雀与战略顾问在办公室密谈，为了工作以外的私事。再说昨天内部才刚刚爆出了云守的婚讯，叫人不好奇也难。闻讯赶来打听的各方人马不管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好，为了给自家老大传递消息也好，这样的忙里偷闲自然是相当愉快的。
　　当然，这些平日里与艾斯蒂尔相处甚欢并且以云雀和艾斯蒂尔的八卦为乐的同事们终于得到了报应。即使他们本身对于此事也非常好奇，但这口水轰炸简直就像地图炮一样波及范围巨大，实在令人无法承受。一个个都顶着几乎肿成两个大的脑袋被围在人群里，真是有苦难言。

　　而同样是视线的中心，云雀办公室的附近却静悄悄一片，倒是令人怀疑起那些前来打探的人的专业程度了。不过事实上，混迹彭格列那么多年，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老虎的胡须碰不得，即使惹恼十代目也不能在云守头上动土。打听情况自然也只能在身边人身上下功夫，这倒是苦了同样一知半解的同事们。

　　办公室内安静得仿佛没有人存在，虽然对两位当事人而言，这样的气氛并不奇怪。
　　茉伊拉愉悦地打量了云雀半晌，这才开口说道：“简而言之，需要我什么时候上岗，新婚甜蜜的云守大人？”
　　听到语尾，云雀不置可否地皱了皱眉，却没对她的用词多作计较，只是神色平常地瞟了眼放在桌上的日历：“尽快吧，你抽空。”
　　微仰起头，茉伊拉想了想，“那后天开始吧，明天我要去巴利安把小家伙接回来。”
　　眸子一抬，他似乎有点兴趣，“名字定了吗？”
　　“恩，时也。”她微笑着回答，好像对于这个名字相当满意，“山本时也，听着很顺口不是嘛。”
　　云雀点了点头，这名字确实很像他们两人的作风，单纯而显浅易懂。
　　她的眼角蓦地瞥到堆在桌角的一摞CD，不禁细看了一眼，满满都是肖邦莫扎特之类的音乐集。
　　“你什么时候听起了古典乐？”茉伊拉好奇地顺口一说，不过见他那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样子也着实没有办法，于是耸了耸肩就当自己没问。
　　“……今天找你还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他突然换了话题，表情却仍是那么波澜不惊，“结盟的事需要你亲自去跑一趟了。”
　　茉伊拉眼珠一转，语气中尽是志在必得，“文森特家族？”她还记得，一年前文森特家族曾经婉拒过彭格列的结盟邀请，那时正逢与杰索家族对抗，文森特始终站在第三方作壁上观。
　　“恩。”她的疑问这回得到了肯首。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既然双方都结为了姻亲，那结盟是必然的。文森特家族由此多了个坚实的后盾，彭格列家族也不会吃亏。

　　“我知道了。”茉伊拉近来的工作不多，周围的人硬是以产后虚弱为由为她揽去了很多负担，导致她总会产生些无所事事的错觉。现在有了事情可做自然心情不错，临走前还不忘调侃几句，“诶，今天就已经有不少人来向我打听你们的事，看来今后可有我受的了。”

　　<<<<<<

　　艾斯蒂尔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已经一个小时了，并且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
　　费怡从她面前走过了五遍，也没能吸引她一丁点儿的注意力。
　　她的眼神凝重，曲臂抱着双腿，完完全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别以为她在思考什么人生的重大问题，她只是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她英明神武的父亲变得如此之八。

　　向父亲坦白之后，她原本预计的【沉默ver】、【暴怒ver】、【忧愁ver】之流统统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在她考虑之外的……

　　【狂喜ver】。

　　就这一点，她觉得有必要自我检讨一下，是否自己已经糟糕到能嫁出去就应该谢天谢地的地步。
　　安德鲁似乎对于女儿嫁给云雀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他唯一在乎的只是云雀对她好不好，尊不尊重她。于是他煞费苦心地想从艾斯蒂尔嘴里诱骗出任何关于疑似【求婚】的桥段以作为自己的参考，可惜女儿总是一副吃苍蝇的表情让他无能为力。到底是什么样的【求婚】才能使艾斯蒂尔同意，这让他非常好奇。
　　好在安德鲁首领不知道内情，要是明白那不过是【契约结婚】，一定会当下吐血身亡的吧。艾斯蒂尔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并没有和父亲一起居住，不然早就穿帮了。不不不，要是没有离家，干脆就没这档子破事了。

　　费怡端了杯茉莉花茶，第六次从艾斯蒂尔面前经过，不过这回她停下了脚步。
　　“夫人，喝花茶缓解一下神经吧？”她轻声轻语地说道，并对着艾斯蒂尔蓦然抬起的脸笑了笑。
　　“哦……哦。”艾斯蒂尔木木然地接过，“谢谢。”
　　这时，大厅的正门开阖。
　　天色未暗，云雀早早地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抱着一叠书信模样东西的草壁。
　　艾斯蒂尔侧了侧头，把花茶往茶几上一放，跳了起来，“恭先生你回来啦。”见他点了点头，她又把目光投向草壁，虽说以云雀夫人的身份再见面实在有些尴尬但以后还是得常见面不是嘛。
　　“你好啊，草壁。”
　　“……艾斯蒂尔小……”被云雀眼锋一扫，草壁浑身一阵战栗，立马改口，“夫人！”
　　艾斯蒂尔哀怨地瞪了瞪云雀，后者权当她是空气，悠悠然走到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草壁同时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艾斯蒂尔接收到了，只恨不能冲上去抱头痛哭。
　　“回过家了吗？”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恩，回来不久。”艾斯蒂尔抿了抿唇，瞥了眼草壁后也坐了下来，“爸爸没说什么。”
　　开玩笑，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让云雀知道自己老爸那丢死人的【狂喜ver】的！
　　“彭格列内部的名单我已经给沢田纲吉了。”云雀挥了挥手，草壁便把手里一摞东西放到茶几上，“这是同盟家族和其他非同盟家族的邀请函，你家分支的一些也已经送了过去，剩下的这些你看一看，如果有缺漏再提。”
　　她抽了抽嘴角的同时，心里嘟哝着，她哪会知道那么多人。手中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翻了起来。
　　好吧，上司最大。

　　基本上都是粗粗浏览一下名字，心中留个印象，差不多看完的时候时间才没过去几分钟。
　　一旁的草壁倒是与云雀恭弥交谈了起来，她一心两用又心不在焉，只大概听懂似乎在报告日本什么地方的日常情况。
　　原本一封封邀请函过目的速度极快，停顿的时间相当有限，但她在翻开其中某一张时却突然卡住了动作。
　　像是正等着这一刻一般，云雀侧头，声音不带温度，“怎么了？”
　　她抬了抬眸，深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盯着邀请函上的名字。
　　“没什么。”两手一折，她把它扔进了已经阅览过的一堆里，然后一封接着一封重叠，再次将它埋葬。
　　草壁非常识相地及时闭了嘴，这种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尊雕塑，一具摆设。
　　云雀沉默地看着她许久，忽地挪开了目光，语气虽冷淡却不冷漠。
　　“茉伊拉后天开始来这里，有什么问题问她就好。”她点头，云雀便继续道，“这些天准许你休假，忙完了婚礼再回基地。”
　　“……听你的。”其实她想说的是，配合你演戏还不能自我放假么ohshit！
　　“不要总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我尽量。”其实她想说的是，尼玛不可能好么！你见过被剥削的奴隶每天喜出望外地盼奴隶主么？！
　　虽说如此，艾斯蒂尔还是十分配合地提了提嘴角的弧度，尽管她仍旧看着手中的一封封邀请函。
　　“……妆太浓了。”
　　她终于抬起头，双目瞪得老大。
　　“……”这只有卧槽可以形容了好么！再说那还不是失眠害的！归根到底是谁的错！！！

　　当然……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云雀却是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接着扭头瞥了眼草壁，“你想杵到什么时候，哲？”
　　“……对不起我立刻消失！”草壁一个激灵，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他不识眼色啊，早该默默消失掉了……内心真是无比伤感。
　　艾斯蒂尔倒是被草壁的反应逗乐了，笑着摇了摇头。

　　她自己也没意识到，适才沉闷的心情已悄悄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