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轮回》百红

4、断联

　　回到宿舍，放着刚才演唱会的live版原声大碟，洗澡。

　　感觉还行啊，感情和技巧都比较到位，子丹满意地欣赏着音乐。

　　洗完澡，换了一身旧衣服当睡衣。

　　打开休闲卡牌游戏，炉石传说，玩一套新卡组。网易和暴雪公司即将闹崩，游戏还有半年就关闭国服。同时也意味着子丹的一部分青春将要结束。

　　-

　　不多时，两个出去吃饭的舍友回来了。

　　一宿舍人打游戏，一片平和景象。

　　突然，一个女声撕开了平静：“你们宿舍有人在吗，我们进来一下。”

　　上半身裸着的彬少慌忙说：“等下，我没穿衣服。”

　　子丹突然像触电一样起身冲到门口，开门，身子堵在门口。

　　是玉鸾和大哥，大哥手里提着正是子丹送所送，装着礼盒的手提袋。

　　没等子丹开口，玉鸾就发飙了：“你不要再发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瞧不上你！”说着就把手里的信，连同信封撕成几份，摔在地上，恶狠狠的瞪着子丹。

　　邻近的宿舍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出来吃瓜。

　　子丹对这脾气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平静的说：“把杯子还给我，这款再不买就停产了。”

　　玉鸾从大哥手上拿过礼盒袋，刚想递给子丹，忽然警觉，把袋子放在地上。

　　子丹弯腰捡起，平静而不失素养地说道：“你也滚吧。”接着就关上了门。

　　彬少穿上衣服出门去了，转头又回来了，手里攥着撕碎的信，交给子丹，说了句：“我没看上面的内容。”然后又出去了，郭亮也跟着出去了。

　　子丹把碎牛皮纸信件放入礼盒袋，随手放在了脚边地上。又开启了下一把炉石游戏，匹配旗鼓相当的对手……

　　一套自己设计的卡组，需要比较严谨的计算才能胜利。太适合此刻需要转移注意力的子丹。

　　片刻的平静过后，宿舍门又被轰开了，是玉鸾和红姐两人，紧接着便是玉鸾的破口大骂：“混蛋！”

　　刚还以为风波过去的宅男舍友峰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不敢久留。

　　见玉鸾堵在门口中央，一脸杀意，峰哥虽壮，却不敢让她让开，一脸吓破胆的，侧过身子，贴着门边，挪出门外，逃之夭夭。

　　子丹见有贵客，马上把没打完的游戏点了投降。

　　红姐先开的口，嘲笑道：“你是不是对玉鸾有妄想症啊？”

　　“可能只是想象力比较丰富吧，作家是多少需要有点想象力的啊，真的，等我有时间了，会把这些故事写下来的。”子丹轻描淡写而又不失真诚地回答道。

　　玉鸾看了一眼红姐，忽的大笑起来，前仰后合来形容也不为过，问题是子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加了笑点，怀疑她俩是不是来吵架的。

　　玉鸾才意识到有点失态，严肃起来，走近指着子丹，又是一顿痛骂：“知不知道我刚才想在楼下喊楼骂你的，给你脸了。”

　　这暴脾气，子丹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驾轻就熟。“你不用强调你的感受，你也从来没有管我的感受，反正你从来都不说，沉默就是回复对吧？”子丹说着，却有点感伤。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玉鸾质问道。

　　“对，我是自私，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只想从你口中听到个答案。”

　　红姐补了一刀：“你看看你，要钱没钱，要颜没颜，要学习没学习。”

　　这话之前子丹找红姐为玉鸾的事道歉时，红姐已经和子丹说过了，因为出自红姐之口，能说出这话的女生，认为没必要再聊下去，立马就提出和红姐互删。

　　此时却起疑了，子丹转头向玉鸾轻声问道：“这话是你说的啊？”

　　“是我说的，你看你那张脸……”玉鸾毫不留情地损道。

　　子丹尬笑一下，转过头去，任由玉鸾在背后一顿毫无底线的贬低。刚洗完澡，头发还有点湿，耷拉下来，子丹一把一把的的往后抓。确实，这情况，换做其他人也头皮发麻。

　　要想在吵架中处于不败之地，需要适当穿插点自嘲。

　　子丹见事已至此，狡辩是没用的了，还不如接这话打趣，又从座位转过身来，面向玉鸾，甚至还翘起个二郎腿，“那你们还这个时候来，刚洗完澡穿了件旧睡衣，巨丑好吧。”

　　“没人在意你穿什么。”红姐又接话了，好像还没意识到对子丹的杀伤力近乎为零。

　　子丹不屑，“早该说清楚嘛”。

　　玉鸾接着说：“你一开始加我微信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还有什么误会的，赶紧说。”

　　“唉，要是你舍友絮也在的话，就不会闹得这么僵。”子丹一脸无奈。

　　“就搞不懂你为什么会以为絮站在你这边，总是cue到她，她见到你就笑，因为觉得你就是一个笑话。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她，让她说清楚。”说完玉鸾就拨了絮的电话，开了免提。

　　子丹也不饶圈了，直接问絮一个想确定很久的问题，对着电话：“很久之前的一节课上，老师提到金庸先生《笑傲江湖的》中的令狐冲，我喊了个任盈盈，你怎么笑得这么欢，我磕对CP而已喈。”

　　絮怎么也没想到，舍友去男生宿舍吵架，居然会有电话打给她，而且听着好像吵得很愉快的样子，莫名狂笑，边说道，“我不看金庸的。”果然，只要絮在，就少不了喜感的气氛。

　　“那可惜了，害。”子丹挺失望的，原以为在这个年代还能碰上看金庸的女生，和玉鸾说道：“不就为了快乐吗?”

　　这时，隔壁班的男同学宁韬，进来旁听，他是玉鸾在实验室工作的同学，平时看到和玉鸾关系似乎不错。

　　玉鸾接着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知不知道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也只是从别人朋友圈了解我。”

　　“就是，宁韬都比你了解玉鸾。”一旁的红姐又插话了。

　　子丹拍拍身旁的宁韬手臂，对玉鸾说：“当然啦，你们是同事嘛。”

　　宁韬接过话：“你知不知道玉鸾最近熬夜复习期末考，刚才七点多在睡觉，刚起来，你就拿着音响在她们宿舍门口放歌，她心脏有时会不舒服你不知道吗？”

　　“怪不得她一直没有上体育课。”子丹说着，猛然想起给玉鸾算命时的情况，那么果然极有可能八字五行缺火，加上缺木生火，而表现出心脏不好，顿感同情。

　　玉鸾不作声，似乎并不希望子丹知道这件事。

　　“看吧，你完全不了解玉鸾。”红姐嘲讽到。

　　说到这，子丹有点不能忍了，回怼红姐：“你听着，我在某些方面某种程度上比你舍友红姐还了解你。”说着看向了玉鸾。

　　“你说。”玉鸾将信将疑。

　　“两本书，一本《乱世佳人》，一本《傲慢与偏见》，你看过就知道了，也可以看电影，女主很好看，虽然第二本玛丽苏了点。就算我不说，你这辈子也肯定会看到，你就像里面的女主。”

　　玉鸾陷入沉默，对这不曾预料的答案，出于自尊还是反驳了一下：“虽然你说的书很经典，但怎么可能？”

　　“你错了，我们都活在经典里。”子丹的坚定语气再次让玉鸾陷入了沉默。

　　见局势不妙，红姐厚着脸皮说：“我们很俗，看的书少，反正你在感情方面就是失败的。”

　　玉鸾又陷入沉默，似乎在回答红姐，这可是你说的，你才俗，我可没承认。

　　子丹也配合沉默，感觉和玉鸾小胜一手红姐，回过头看见电脑屏幕，显示的是游戏投降后的“败北”两字，一阵伤感。

　　“不管怎么说，放在整个大学来说都是很劲爆的，原声大碟你们要不要啊？我录下来了”

　　“你不觉得吗，我们是一类人。”子丹对玉鸾说，也像是对在场的所有人宣布，“反正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好了，额……不对，是神经质，我也没病，没有去找过心理老师。”（上文交代过两人是癸水命）

　　此时玉鸾站得有点累了，靠在了子丹身后的床梯子边上。

　　玉鸾可能想速战速决，继续放狠话：“说多少遍让你不要烦我，总是在我面前恶心我，刷你妈的存在感。”

　　子丹没想到会从玉鸾口中听到这话，心一横，回头瞥了一眼玉鸾，将久积的怨恨化成一句：“你口是心非……”

　　“你妈……”玉鸾前所未有凶狠地骂了一句。

　　双方陷入了沉默。

　　子丹明白，这好比有人骂班上的小混混是流氓，他甘之如饴；而你骂他娘炮，他就急了，骂到他痛处了，他会无意识地回你一句“你他妈的”。

　　旁人见状也沉默着，子丹回头看着玉鸾的眼睛，这次双方都没有回避，停滞着一直看到对方目光深处，像是守着最后的倔强。

　　子丹从未这么近端详玉鸾的脸，可此时看清的，竟是异常苍白，没有血色。

　　红姐打破了沉默：“这样，你签个条约吧，就写以后不再跟玉鸾说话。”

　　玉鸾不作声，子丹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牛皮纸摘抄本，在里边撕下一页。

　　“字要写好一点吗？”子丹问，边拿出一支带点年代感痕迹的派克钢笔。

　　“随便。”红姐回道。

　　玉鸾靠近，来到子丹身后侧，好奇地探头看着这熟悉的信纸 ，和写下稍青涩行楷字迹的钢笔。

　　书法字体最能代表书写者当时的心境，子丹此时写得并不工整，却尽力表现一种洒脱感。

　　“这样写可以没？”子丹把纸给她们看。

　　“只写玉鸾就行，后面不用加同学。”红姐补充道，看着地上子丹揉成一团的撕掉的信，不解地问：“为什么会在信里说毕业后你们会异地恋？”

　　“你为什么要看呢？”子丹紧接着反驳。明明在敞口的信封中有交待，封口的信是考完研或者毕业后再打开的。

　　似乎意识到了不妥，红姐和玉鸾无言。

　　子丹边写，边讲道：“之前的信你还留着吧，那首诗是我的巅峰之作，不骗你。”

　　玉鸾不语。

　　红姐在一旁打趣玉鸾：“哪首？我怎么没看过？”

　　子丹笑着，皮了一句：“看吧，好东西就不会给你看。”

　　吵了许久，口水也干了，再加上子丹没有尽地主之谊，进门皆是客，居然没意识到给玉鸾一行人端茶倒水。

　　玉鸾在往常，早就要坐下休息了，今天是用意志力在争吵。有点坚持不住了，就坐到了彬少的位子上，背对着子丹。

　　子丹在条约上签了自己名字，写完的那一刻，心里好像莫名失落，似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念头，递给红姐过目。

　　红姐见已经完成任务，拉着玉鸾准备离开。

　　子丹这时彻底慌了，截住两人，对玉鸾说：“我尊重你的脾气，一个人的脾气与能力相匹配，我也有坏脾气，但不会对你们发，你到底懂不懂啊？”

　　仿佛条约已经生效，玉鸾和子丹对视着最后一眼，相顾无言。

　　红姐拉着玉鸾离开宿舍，其他人也出去了，宿舍只剩子丹一个。

　　他用最后的傲慢掩盖着绝望，向无人的门口嘶吼着：“到底是谁放不下谁啊！我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