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晓晞辰

6、第 6 章

　　“那……好吧。”

　　一刻钟后，江向晚成功地带着小荷走出谢宅，同样也正如刚刚同于氏保证的那样，直接向成衣铺绣云坊走去。

　　“少夫人，奴在宅中还没有什么感觉，一出来才知今天这么冷，还有，这都快到晌午了，街上怎么都没什么人啊。”
　　说着，小荷的身体越发贴近江向晚。

　　听着小荷的念叨，江向晚倒是没有立即出声，反而是暗自观察着周围街道的情况。

　　要说跟都城比较，这街上的摊贩和行人确实是有些稀少，只不过这里到底只是一个下县，大抵也就是眼前这番热闹景
　　象。

　　街道两边茶楼、酒馆，作坊虽少，但空地上张着大伞摆摊的小商贩却是不少，过往行人不乏有挑担赶路，驾车送货之
　　类。

　　一路上，小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直到下了桥走进绣云坊才有些收敛。

　　在看到坊内只有三两名顾客时，江向晚倒是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这些年来母亲的陪嫁也已经让小孟氏败坏的差不多
　　了。

　　而如今所处的绣云坊虽然是个二层商铺，可当看到楼梯上那明显的积灰也表明这二楼也许久未曾用到，就连洒扫也都
　　一并没了。

　　“客官随意看看。”

　　瞧，就连小厮看到顾客进门也只待在原地，都不屑抬头招呼客人。

　　见到此景，江向晚只好上前用手指敲打柜台，轻声说道：“把你们掌柜的叫出来。”

　　听到这话，一直埋头摆弄算盘的小厮才稍微抬眼看了下这位新来的顾客，却在看到对方带着惟帽后又立即低下头，懒
　　散回说：“掌柜的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你这……”小荷刚要出声理论就被江向晚伸手拦住。

　　转而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柜台上，不出所料，当小厮看见江向晚递来的玉佩时，顿时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毫不
　　避讳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江向晚二人，“你们到底是谁？”

　　“我姓江……”还未说完，只见那小厮立即跑到后院，声音之大就连在坊内挑选的顾客也不免出声调侃几句。

　　“这小风还是这般风风火火的性子。”

　　“是啊是啊。”一道年轻的嗓音出现在这绣云坊中。

　　一听这话，江向晚倒是来了精神，上前几步问道：“小风？娘子可是认得那名小厮？”

　　“我听娘子口音有些陌生，莫不是刚到潭县？”说到最后，声音特意压低。

　　回话之前，江向晚看了眼还在挑选布匹的另一位小娘子，看样子也就比自己年长几岁。

　　虽是如此，可江向晚回话还是带着些警惕，只说自己是随夫君来潭县看望亲戚的。

　　年长的妇人在听到江向晚的回答后，依旧是压低了音量，凑近说话，“小娘子最近还是小心些，无事不要外出，若有
　　什么疑惑回家问问家中长辈即可。”

　　江向晚点头应承后又走回到柜前，没几秒，就看到刚刚那名小厮搀扶着一位腿脚不方便的老者缓缓走来，身后跟着的
　　还有一位中年夫妻。

　　既是如此，那这位小风想来就是这家的孙子了。

　　正思索间，小荷在旁小声提醒，“少夫人，他们在和你说话呢。”

　　回过神来，江向晚看着不远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老者，从对方那双浑浊的双眼中，江向晚看得出对方是在看自己，只
　　不过也是透过自己去寻另一个人的影子。

　　好一会儿，那名老者像是终于隔着惟帽确认了一般，只因那浑浊的双眼已渐渐噙满泪水。

　　江向晚见对方张了张嘴，却又没听见对方说什么。

　　可仅凭对方眼中的盈盈笑意，江向晚也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向晚年幼生过一场大病，一时想不起来您姓什么，还请您莫怪。”说着，江向晚作势就要屈膝。

　　只不过被人很快的阻止，“娘子何须多礼，我们进去吧。”

　　来到后院厢房内坐下，小风立即呈上一杯热茶随后退居门边。

　　江向晚在接受对方见礼之后，转而对那名老者说，“阿翁，是向晚来迟了。”

　　“二娘子能够出现在小的面前，就不算晚。”老者颤颤巍巍地回话，随后坐在一旁的禅倚。

　　“阿爹如今应该称呼二娘子为三少夫人了。”老者的儿子在一旁出声提醒着。

　　“对，是小老儿一时糊涂了，想来……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够欣慰了。” 说着，老者不禁望向窗外的天空有些失神。

　　只不过当江向晚听到老者的那句话后却有些疑惑，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

　　“阿翁，此番代嫁那小孟氏以阿兄仕途……”

　　还未说完，只听阿翁立即一声惊呼：“代嫁？三少夫人何出此言呐？”

　　见到对方如此激烈的反应，江向晚觉得自己好似摸到了一个开关，可下一秒就被前院传来的女子争吵声给打断。

　　思及此，江向晚想着也不急于一时，就和李氏夫妇二人一同走向前院。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先来后到都不懂吗？”

　　“这分明就是我先看上的，你胡乱说些什么。”

　　声音越发听清，江向晚倒是将提着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小事而已。

　　走到柜台前站定，江向晚原以为这番闹剧很快就会处理好，可没想到事情一点也没有按照自己想的那样发展。

　　在听完几人的争论后，江向晚大致将事情理了个清楚，只不过变成如今这种局面归根结底错在绣云坊。

　　“小荷，那布料你瞧着可否有些眼熟？”隔着惟帽，江向晚侧头问道。

　　原本正在看戏的小荷此时才将目光放在那源头上，看了几眼后，才小声回说：“奴瞧着，在少夫人的陪嫁中也有这么
　　几匹布料。”

　　“那就好。”说完，江向晚上前将李氏拉到自己的身后。

　　“二位娘子，可否听我一言？”虽隔着惟帽，江向晚脸上的笑容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半分。

　　“你又是谁？”手中一直拽着布料不撒手的年轻娘子叫嚣道。

　　“她是……”

　　江向晚抬手打断李氏接下来要说的话，放下手后才继续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解决眼下的
　　事情。”

　　“你想怎么帮？可别又是和老板娘一样的说辞，拿不出订单证据来，这布料就是我的。”

　　江向晚摇头说道：“小娘子说的在理，李氏既拿不出订单凭证，那这匹布料就该是小娘子您的。”

　　话刚说完，对面年长的夫人瞬间架起气势，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娘子您，也并非是说假话之人，归根结底也只是因为这匹布料罢了，也巧了，我家中也有这相同的布料，不如我
　　让侍女回去一趟，给您拿来便是，娘子您看可好？”

　　见对方舒展了眉头，江向晚一个扭头看过就让小荷立即明白了心思，悄然走出绣云坊。

　　结账离开时，只见那年轻的小娘子回身又走到江向晚面前，屈膝道谢：“娘子仁义，婉娘感激不尽。”

　　“小娘子不必如此，快些起身。”可直到江向晚说完，对方也没有起身的动作。

　　犹豫间，江向晚最终还是出手虚扶了对方的手臂，而对方在起身站定后，也是握住了江向晚的右手，再次道谢。

　　而江向晚也只能以笑回应，却一时忽略对方并不会看到自己的笑容。

　　一刻钟后，当小荷抱着布料走进绣云坊的时候，门外还站着另一个人。

　　当看到谢淮竹的那一刻，江向晚突然想起分别前对方看自己的眼神。

　　一想到这，突然又有些庆幸今日出门听于氏的话带了帷幔，要不然此时的自己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人。

　　“少夫人，奴来的时候碰见了姑爷，所以就……”小荷站在江向晚身后小声解释道。

　　“没事，咱们也该回去了。”

　　本想交代李氏他们几句，可想了想，江向晚还是直接走出绣云坊来到谢淮竹的身边。

　　“夫君怎会来此？”问这话的时候，江向晚确实是有些不理解，之前他的眼神明明就带着点怒意，按道理是不愿意看
　　见自己的，可如今却……

　　“多事之秋，以后就不要轻易出门了。”说完，不由分说地就牵起身边人的手向谢宅走去。

　　行走间，江向晚不免借着帷幔偷偷看向左侧的男子，却因心虚不敢抬头，只得窥见对方的喉结。

　　而后又垂眼看向两人交握的手，有一件事情，江向晚还是必须得承认，记忆中除了大哥的手也是这般宽厚温热，第二
　　个便是身边这个人了。

　　而与大哥不同的是，当双手交握的瞬间，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对方的手心无声间将自己包裹住。

　　一直走到谢宅门口，江向晚才暗自收回手。

　　可不料下一刻，只见自己的手再度被他握住，一时间有些慌乱的江向晚还挣扎了几下，可每次挣扎换来的都是对方加
　　重的力道。

　　虽无痛感，可江向晚却没有想到自己第二天就会被人牵制而动不了身。

　　想到这，江向晚也停止了挣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而后立即回握住那双温热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