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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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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兰芝本想提醒对方,家主曾下令不得任何人探听前院事物,莫要因小失大。
可刚一抬眸见江向泠那溢于言表的怒意又让兰芝下意识拢了拢衣袖,只得应声离去。
当右侧房门被兰芝打开的那一刻,屋外的光亮投射在江向泠手上让她微微蹙眉,紧接着便抽手撤回,回归于黑暗中。
书房中的三人各坐一处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直至下人上茶后江向寒才找了个由头挑起话题。
“再过月余便是冬至,那日三郎可得带着向晚回府聚聚才是。”
听到江向寒的这番话,谢淮竹也顿时清楚今日的忧虑也并非只有自己一人知晓。
既如此,谢淮竹也就不打算拐弯抹角,笑着回说:“那日恐怕是不能了,今日来此已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话既说到明面上,江向寒不动声色地扭头看向江峰,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便继续搭话:“既如此,便只能在大考后
了。”
谢淮竹点点头算作回应。
话题聊完,屋内再次回归宁静,唯有茶杯落盏,木柴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峰此时正在内心斟酌:当年之事总会有破壁的那一天,若真到了那一天,我江家必首当其冲,更何
况向寒的事情有可能就是对方的警告……再观今日种种举动,此二人的关系竟是谢三郎处于主动的那一方,倘若日后
真到了那一步,焉知没有求助谢家的时候。
想通这一层后,江峰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道:“确实应该避避,若无其他事情便先回去吧。”
话落,江向寒先是起身,明显是要与谢淮竹一起出去的意思。
可没曾想自己都已转身,谢淮竹却依旧坐在原地,说出的话更是出人意料。
“不知岳父可否知晓大夫人与内子的约定?”
一听这话,江向寒顿时绷直身体,回头观察着江峰的神色,心想:这谢三郎如此直言,向晚清楚吗?
而江峰也只有在听见这番话的一瞬间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道:“看来向晚对三郎并不设防,连这件事
都向你坦白。”
在场的另外两位并不认同这句说法,却又同样没有反对,默认了江峰的猜想。
江向寒一边坐下,一边听谢淮竹说话。
“小婿只想从岳父那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若一年之内没有子嗣的消息,那在场的他是否要承受一年病痛的折磨?”
直到这一刻,江向寒才了解为何刚才想要离去,谢淮竹却伸手挡住,原来都是早有打算,为的就是接下来对方的回
答。
一想到这,江向寒全身都处于防备的姿态,生怕对方说出的话是自己一直刻意忽视的利刃。
此时,江向晚三人回到倚竹轩,很明显这里刚被打扫过,但既然对方有心,便只能装作看不见承下这份意。
回到屋中,江向晚想起自己还有些东西曾留在内室,想着这次回来就一并带走。
谁料刚拿起梳妆台上妆匣里的红绳,就听江向安身边的小厮气喘吁吁来报:“五郎君,小的瞧见三娘子身边的兰芝和
前院奉茶的水生碰了个面。”
霎时,双手一松,手上红绳掉落。
等江向晚回神想要捡起时,那红绳不知何时竟飘到了床底下,只露出一丝边角。
见状,江向晚弯腰捡起红绳,低头瞬间觉得床底更深处有一瞬的光亮出现在眼前。
好奇心使然,江向晚伏地向床底里望去,四处寻觅间,还真让自己瞧见一隐藏在最角落处的木匣。
江向安一进屋见此情形,好奇发问:“二姐姐可是有什么东西掉进床底里了?”
闻言,江向晚扭头看着对方走近,复又垂眸心想:此物如果是江向晚特意收藏,那自己还要将它取出吗?
愣神间,江向安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由得让江向晚一惊,却也在此刻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若说这全府里,自己最不需在人面前隐藏的除了小荷,便只有从未与她相处过的江向安了。
期间,耳边还传来江向安的声音:“二姐姐需要我去将它取出吗?”
抬眸见江向安已趴在地上,试了试自己的身形,在意识到自己恰好能够进去时,回头笑看自己,等待回复。
“那……就有劳阿弟了。”
刚一说完,只见江向安就已出发一步步逼近被自己不曾注意到的木匣。
而在江向安碰触的那一刻,霎时有一种缺失的心灵被人逐渐填满的感觉,随之更是一些没有见过的画面如洪水一般拥
入脑海中。
可惜的是,当江向安将木匣呈在自己的眼前时,那些痕迹却又被人冲刷的干干净净,留下的只有江向晚用力记住的冰
山一角。
而在这些画面中,出现最多的人除了阿兄江向寒,竟还有谢淮竹的存在。
而单凭脑海里那些残留画面,怪不得谢淮竹多次曾言幼时见过自己,可这哪是能用见过二字形容,分明熟识才比较妥
当。
一想到这,江向晚迅速复盘自己在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时间否露出了马脚,可越是细想,额间的汗珠则越发增多。
“阿姐,你怎么流汗了?”若非手脏,江向安早已上手为对方擦汗。
屏息几秒后,江向晚才道:“没,没事。”说着,双手接过木匣。
“二姐姐不查看这木匣都装了些什么吗?”
对于这份藏匿在床底的木匣,江向安亦是好奇,前世记忆中并未出现此物,而如今这份东西也随着江向晚的出现再次
现世。
江向晚本不打算在此地打开,何况自己也根本不知道如何该如何打开,所以便随便说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见对方不愿提及,江向安也迅速转移话题,道:“对了,二姐姐快随我去前院,要不然还不知三姐姐会做出什么事情
来。”说着,起身牵着江向晚就要像门外走。
可在江向安无法动弹,回头疑问时,才猛然想起以往的二姐姐在面对这种情况时,大多忍让,至少在自己的记忆中从
未见她争过一分一毫。
“二姐姐,你……”
江向晚本以为今日的自己可以很自信地面对这一切,可临到关头却还是有些畏惧。
从书房内走出,江向寒的脑海里一直回放着父亲刚才的回话,总结过后其实也就一个意思:向寒的顽疾我也束手无
措,幸得孟氏寻得治疗药方,至于后院之事,自己也不便说道。
“内兄此刻可是觉得寒心?”谢淮竹走至江向寒身边,并肩行走说道。
虽不想承认,但江向寒却也没有辩解的缘由,而他谢淮竹在问出那些话的事后,不就是认定了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此番心思断不可用在向晚身上,以免她胡心乱想。”登上桥面,江向寒侧头说着。
还没等谢淮竹做出回应,桥对面突然露出了江向泠一行人的身影。
既已碰面,断没有此刻回头的道理,二人只得硬着头皮向前行走。
而江向泠特意等在此处可不是为了谢淮竹二人如此忽视自己,直接开口说道:“阿兄,二姐夫,我有话同你们说,还
请二位移至亭间。”
闻言,谢淮竹和江向寒对视相看,双方的眼里都透露着明晃晃的拒绝,但最终还是一齐去了亭间。
原因无他,唯有体面二字方可解释。
“都下去吧。”江向泠一声令下,一应侍女都退到亭外,驻足在主子一招手就能看见的地方。
江向寒双手抱胸倚靠着檐柱,视线紧盯早已结成厚厚一层冰面的湖面。
每到这时,江向寒都陷入自责中,怪自己当年为何没有听见小妹的呼救,怪自己当年为了取得父亲的信任,早早地搬
去寒水院居住……
“内兄,请坐。”
从过往思绪抽回,江向寒抬眸见谢淮竹伸手示意自己坐在江向泠旁边的位置,瞬间明白对方意思。
先前谢淮竹在看见江向泠向这边走来,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去找江向晚,可不曾想对方竟直接叫住自己,还将江向寒
也一并拉了过来。
江向泠的用意,谢淮竹早已知晓,所以当对方亲手递来茶杯,径自伸手指向青石桌面,丝毫不给二人接触的机会。
对于谢淮竹的态度,江向寒倒是非常认同,所以在茶杯落下之时,立即发问:“到底有何要事,非要我等在雪天里逗
留于此?”
其实自打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江向寒就十分厌恶下雪,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些许不耐烦。
因为每次看到那漫天飞雪,都会让自己想起因自己的失误,害的江向晚孤零零地在湖水中过完那寂寥的一生。除了堆
雪人这一乐趣。
但每当此刻,脑海中又会出现妹妹时常拉着自己在雪地里堆雪人的情形,每次还非要冻得双手无法动弹才肯进屋。
“三郎君怎么不喝?莫不是觉得这茶不好?”
江向寒刚欲开口却被谢淮竹抢先说道:“于礼,江三娘子该称呼在下一声二姐夫比较合宜。”
听到此话,江向泠垂眸说道:“三郎莫不是忘了,这门婚事……本该是你我二人。”
若谢淮竹不曾说出刚才那番话,想必江向泠不会不顾忌此时还有江向寒的存在,将这件事情放到明面上说。
可当江向泠看见江向晚和谢淮竹二人站在一起的第一眼时,内心的妒火早已在心中燃起,久久无法熄灭。
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江向晚看上的东西,江向泠宁愿自毁其身,也要从对方的手中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