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晓晞辰

3、第 3 章

　　江向晚在心中默念了十几秒，手中的茶杯才被对方接过。

　　而后对方才拿出一个红包放到托盘里去。

　　几步路的距离，江向晚在心中设想多个接下来可能会被刁难的结果，可意外的是这次倒顺利了许多。

　　在江向晚起身之时，对方竟还抬手虚扶自己。

　　简短的劝诫后便是亲戚之间的见礼，跟着谢淮竹的步伐，江向晚首先来到位于下首一位看着和谢夫人年龄差不多的夫人，想来应该就是二房那边的人，谢家主的弟媳，谢二夫人。

　　至于为何是谢二夫人，当然是因为谢家有个不能分家的明文规定了，所以本是次子的谢淮竹才一直被叫做三郎的缘故。

　　在谢淮竹介绍过后，江向晚屈膝见礼，“二叔母安好。”

　　说完，只见罗氏一下子握住自己的手，一边拍着手背，一边说道：“嫂嫂，我瞧您这二儿媳俊着嘞。”

　　喝完茶后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进江向晚手里的托盘中。

　　之后还没等谢淮竹介绍，罗氏就指向右侧，“这是我昱哥儿家的，林氏，那是川哥儿家的，方氏。”

　　“见过二嫂，五弟媳。”

　　其后，二人各自送了一足金簪子，还没等江向晚道谢，院内传来一阵小孩的吵闹。

　　眨眼间，两名孩童跑进厅内来到各自长辈面前。

　　因江向晚此时最靠近二房林哥儿家的林氏，所以倒是最先注意到眼前这位三四岁的孩童。

　　只不过当江向晚打量的时候，对方也同样盯着自己，道：“阿娘，她就是代替过来的三伯母吗？”

　　此话一出，堂内气氛顿时僵住，好一会儿才听见谢二夫人略微严厉地说道：“林哥儿，说错话还不快向三伯母致歉。”

　　想来林哥儿平时没有被人如此大声呵斥，所以在谢二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小脸顿时皱在一起，嘴向下一撇，抽泣道，“三伯母，对，对不起，林哥儿说错话了。”说完后又立即躲到林氏怀中。

　　对此，江向晚倒也没有责怪的意味，对于这件事情的发生也是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孩童话语无非是听来之言，心里之言，更何况此事若谢家没有谈论的话，江向晚才会有所意外。

　　只不过江向晚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以为经历了社会上的几年磨砺后，身上的钝感力会有所增加。

　　可如今看来却是没有任何长进，仅是孩童的无心之失却也叫自己耳红抿唇。

　　一旁的谢淮竹也是没有料到谢淮昱会说出此等话来，侧眸看见对方失落的眼神时，刚要动作，就看见江向晚从小荷的手中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饴糖，弯腰蹲在谢瑞林的面前，道：“林哥儿不哭，快看三伯母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在林氏几番推搡后，谢瑞林才垂着头不情不愿地转身，可下一秒在看见江向晚手中的糖果时立即展露笑颜。

　　“三伯母，这是何物，林哥儿从未见过。”说着，从江向晚的掌心抓过糖果一番欣赏。

　　而后更是在江向晚二人抬脚之际，用左手拽着江向晚的衣衫，稚嫩的声音在厅内响起，“三伯母，我什么时候可以有六弟啊，你看，我都把糖都准备好了。”

　　听到这话，饶是江向晚也不免睁大了双眼，实在是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等话来。

　　可一瞬间的震惊后江向晚也没有忘记此时的自己应该转身给站在身侧的谢淮竹一个眼神。

　　至于对方会理解成什么意思，那就不是江向晚能管得了的。

　　接收到江向晚有些慌乱的眼神后，谢淮竹也是立即出来解围，弯腰敲了下对方的脑门，“林哥儿又顽皮了。”

　　只见林哥儿眯着眼笑了声，随后又慢悠悠地说道：“三伯母，给，林哥儿好不容易攒的这几颗。”

　　在看着谢瑞林那双圆眼时，江向晚的心中也不免希冀自己的孩子是否也能有如此清澈的双眼……

　　看着手心里没见过的糖果形状，谢瑞林立即转身对林氏献宝似的说着，“阿娘快看，没见过的。”

　　林氏看到后，也不免多看了几眼，只因珩哥儿喜欢吃糖的习惯正是随了自己。

　　要不是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怕是林氏就要当场问这糖果是哪里卖的。

　　注意到林氏眼里的惊艳后，江向晚也暗自庆幸倒是自己猜的没错。

　　回到见礼环节，右侧坐着的只有一位妇人，就是谢淮竹大哥的妻子于静芸，以及站在于氏身后，紧绷着脸的长子谢瑞柏。

　　与林氏，方氏一样，于氏送的也是个足金簪子。

　　“见过三叔母。”

　　看着谢瑞柏故作深沉的模样，明明比林哥儿大不了几岁，却总是绷着个脸。

　　瞬间给谢瑞柏的见面礼江向晚倒是有了另一个想法，所以眼下也只能送给对方和珩哥儿一样的糖果。

　　饭桌上，江向晚谨记食不言的准则，一直到结束也都一直遵守。

　　饭后江向晚一行人刚从堂内走出，却见青恒领着一行六人急匆匆地跨过旁门去往前院。

　　“三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吗？”小荷站在一旁，有些好奇地问道。

　　收回视线，江向晚也一时摸不着头绪，“不知，先回房吧，房妈妈还等着我们呢。”

　　一提到房妈妈，小荷就有些来气，一开始原本都定好了让少夫人的奶娘樊妈妈跟来的，结果临了改成了房妈妈，还说一开始定的就是房妈妈，是她们自己听错了声，会错了意。

　　“三少夫人，那房妈妈整日里一副嘚瑟的模样，奴看着就心烦。”

　　江向晚侧头看着小荷那不耐烦的表情，下一秒就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小荷的额头，“你呀，之前说了多少次不要把心情放在脸上，怎么一到这谢宅就把我教你忘得一干二净，难道你小时候的板子还没有挨够？”

　　看着小荷的脸色逐渐褪去血色，江向晚才有些不忍附在耳边小声说道：“你要记住，但凡没到自己做主的那一天，像刚才那般的言语就不能再说，知道吗？”

　　“晓得了，是奴失了分寸。”虽是这么说着，可每每这时，小荷总能想起小时候的三少夫人明明也是最我行我素的一个人，到底还是幼时那件事伤了三少夫人的心。

　　当青恒将六名下人带到前院书房门口时，倒是有些意外三郎君早已等候在那，想到这，青恒倒是有些同情身后那六名下人了。

　　只不过，同情归同情，谁让他们在第一天就没有服从三郎君的指令呢？

　　“三郎君，人都到了。”

　　只坐在那，众人都能感受到面前三郎君的压抑气势，让人不自觉产生敬畏之心。

　　而当对方走下阶梯在面前来回走动时，众人的心都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只因当谢家三郎做出此举时，大多都是在思考事情做出抉择，而今这般情况那就必定会有人被罚出府，并经由官府记录在册。

　　而一旦出现此类情况，除非那人已找好退路，否则在这南晟国这里唯有乞讨一路可走。

　　此时，跪在地上的六人全都瑟瑟发抖，生怕这致命的脚步停在自己的眼前，而在这之中，唯有左侧那人稍显镇定。

　　而当谢淮竹停在中间那人的面前时，那左侧之人顿时就松了口气。

　　“李妈妈在我谢宅呆了几年？”说着，谢淮竹坐回到圈椅等到李妈妈的回答。

　　“回三郎君，过了这个月恰好十五年。”回话之人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却也只能一五一十地回答对方的问题。

　　只不过对方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怎么满意，听完之后许久都没有再次出声。

　　直到庭院树上飘下几片落叶时，谢淮竹才抬眼扫视面前六人，直到在左侧停下。

　　“李妈妈可是还没想起几何进入谢宅吗？”

　　而眼下被提及的李妈妈却不再是位于中间的那位，而是一开始就非常镇定，跪在左侧的那位。

　　突然被人提起之前的姓氏，李氏还有些不太习惯，思索间，刚要回话，就被人打断。

　　“李芳兰，自安庆十二年进入谢家，算起来已有十二年，二子留在都城，小女尚在二房担任一等女使一职，明明不是孑然一身，行事却丝毫没有顾及，想来也是找好了退路，可你有没有想过，从我谢宅出去的人又如何能轻松地进入江府呢？”

　　此番说完，就连跪在地上的其余无名下人也不由得暗自交换视线，因为在她们几人的记忆中，这李氏就一直是孑然一身，怎么到三郎君这里，就冒出了二子一女的事情来。

　　更别说被谢淮竹提到的李氏，此时的她哪还有刚才的镇定自若，浑身颤抖个不停，就连对方留给她说话的机会也不曾把握住。

　　只不过，就算是辩解再多，也阻止不了谢淮竹将李氏逐出谢宅的心思，至于官府记录在册，如今的谢家主正担任县令一职，倒也不用几番求证后再定罪，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你们六人原是我安排今后服侍三少夫人的，既然都不愿，从今天开始，各降二级，罚俸一年，至于李氏，你应该清楚你的下场。”

　　说完，剩下五人的眼光很不得将左侧的李氏当场凌迟，别说一级，就连半级在南晟国的下人规定中，也是几年才有一次的评定，如今可好，一下子就是二级。

　　如此一来，本只是被银钱迷了心眼的五人，在今日之后也只能做些最下等的活计，稍好一点的恐也只有另一位资历较长的李氏。

　　处理完后，青恒命人将失了魂的李氏先关押在柴房，只等明日青册留名逐出谢宅。

　　回到书房，青恒终于有机会问出心中所想，“三郎君不是对此等婚事不满吗，为何还要为三少夫人处理宅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