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鹤年年》青山烟雨眠

4、第四章 李清明

　　谢少行回到了一窗斋里，谢夺被他派去查看王尘染的情况了，虽早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因为中午吃了许多萧非牧他们带来的点心，所以此刻并不觉着饿。

　　他躺在窗子旁边的床榻上，看着窗外娘亲种的银杏。

　　什么时候才能到秋天，他今天突然好想好想看黄色的银杏叶。

　　“吱呀”门被打开，谢夺面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怎么了这是？”谢少行从床上翻下来。
　　“没想到看似小小的寺庙里居然藏了那么多高手，一接连碰上了好几个，好不容易甩开，却又和正面和其中一个碰上了。甩了半天才甩掉，幸亏看了夫人藏书里的速逃秘诀，不然不死也得脱层皮。”谢夺脸色不是很好。

　　王瑶年轻时据说和王尘染一个性格，活泼好动，走南闯北收藏了很多书。

　　“莫非是王府的护卫死士?”

　　“奇怪的点就在此，按理说王老爷定会派人守着白马寺，但我浅浅侦查了一下发现并非如此。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谢少行抬头问道。

　　“就是他知道白马寺里有人能够保护王小姐，且他对那人的武力很放心。”谢夺双手托腮得出了这个答案。谢夺是谢家自幼培养的护卫，武功高强但是心思单纯。

　　“足够强大且会保护尘染的人，按理说尘染此次是去白马寺里禁闭的，怎会突然冒出一个保护她的人?莫非是舅舅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谢少行惊得站了起来，他自小亲人离散，就只有舅舅一家了

　　“好久没去拜访过舅舅了，不如明天去看看。”

　　“哇塞，还挺丰盛的嘛。”王尘染看着眼前的菜肴惊讶道。

　　东吴一愣，但转念想到那天探寻到的消息，说是王家一向节俭，尤其在饮食上，除非有贵客来访，否则就十分清淡，菜肴的数量上也不似其他世家一般铺张。

　　“别看这些东西长得像鱼像肉，都是素的。”东吴还是想给王尘染浇点冷水。

　　西岭看着东吴这一副欺负小孩的恶劣模样，赶紧安慰道“寺庙内是不允许食荤的，但小姐年幼，恐长期如此体力不支，所以我和东吴会轮流带你下山开小灶的。”王尘染感激地点了点头。

　　出房门的时候，西岭用小弹珠击向东吴的膝盖。

　　“你干嘛啊！”东吴摔倒了地上大叫。西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向前走。
　　东吴不爽的从地上爬起来，边走边拍了拍身上的灰，用肩膀撞向西岭。

　　西岭轻轻一闪，“人家王家姑娘好好的，你是吃饱了撑着，偏要惹人家，到时候哭了你又在旁边看热闹。”西岭说。

　　“哎呀，我这不是听说来了个混世魔王吗？还被先生收做了徒弟，想到以后搅得我们不得安生，还不如现在就把她吓跑，免得到时候打搅先生清净。”东吴轻哼了一声。

　　“诶，你说王家会不会送了一个假小姐过来啊?我瞧着现在这位和传闻可是一点也不对的上，目前看还是守礼的很。”东吴凑过来好奇的问。

　　西岭沉默了片刻，“传闻不可尽信，王家老爷，倒是已经在眼前的局面选择了一个明哲保身的路了。”东吴似想到了什么，收起了嬉皮笑脸，一片沉默。

　　月亮如钩，王尘染却是一夜未眠，她总感觉夜里屋子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想来是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许是还没习惯。

　　“姑娘，水已经给你打好了，放在门外。你收拾完便可以到前厅吃饭了。”西岭在门外说。

　　“知道了，多谢。”捧来水后，王尘染无精打采的坐在镜子前。

　　头发怎么这么长啊，她努力将手伸直学着丫鬟平日给他梳妆的样子，“不行不行，怎么就是梳不好啊。”她揉着酸疼的手。

　　“算了算了，先去吃饭吧。”

　　虽已入春，但山中寒凉又是清晨。她想了想，最后选了一件粉色的小袄，披散着头发向外面走去。

　　王尘染个子虽小，却不向其他贵族小姐般，天天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刺绣绘画。走路的步子小，但是频率很快，走起路来都能带起一阵风。

　　“刚刚，什么东西过去了？”李清明问。
　　“我也没看清，难道是桃花精跑进来了?”

　　李清明回头看向他，一脸你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西岭恰好吃将早膳端了出来。“西岭，你看到了吗？”

　　“什么东西？”西岭看向东吴。“就是那个上面黑，下面粉，飘着过去的的那个。”
　　“哦，你说的是王姑娘吧，许是饿了，走的有些快，险些我还撞上她。”

　　“舅舅，我来看你了。”谢少行远远在院落中看向王广成大喊。

　　“哟，少行来啦，快过来瞧瞧舅舅为你舅母新买的花。”王广成手上招呼着谢少行，眼睛却是半刻都离不开花。“花开的极好。”谢少行不太懂花，但看着他们生机勃勃的样子......应该是挺好的吧。

　　“对了舅舅，尘染呢？”谢少行佯装不知趁机询问。

　　“噢，她啊，我给她找了个师傅，现在在寺庙里拜师学艺呢。”

　　师傅？王尘染在离开前给他递的信里并未说此事，她没有理由骗他，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也不知。

　　“近日我呆在家里也闷得慌，本想今日来找尘染的出门逛逛的。”

　　“哎呀，你也少带着她天天出门乱逛，我现在就担心她招惹来些什么祸。”

　　“惹祸？您是知道的，尘染性格虽欢脱了些，却并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

　　“唉，就是怕有些人来找茬啊......”“她一人在寺里定也无聊，我这几日闲，荀先生外出云游去了，短期内归不来，不若我去陪尘染?”

　　王广成一口拒绝了他。

　　“不可不可，尘染的师傅喜静，她一人就有些闹了，你若去我怕你二人被一同赶出来。”
　　谢少行显然没想到他会拒绝的如此快。

　　“不知是何方名师？”“是游牧家的那小子。”王广成说到这个就有点喜形于色了。

　　“就是那个今年才十七岁就在柳川围猎拔得头筹、顺利完成十六城云游、且在暮岁竞技场上以一敌十的李清明?”谢少行有些吃惊。

　　虽然王家在十六城的中心——川城，其内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了，但是自从李清明在暮岁竞技场上大放异彩后，每个郡城中的大世家都去拜访过。

　　就连一些小世家都去搏一搏，想着万一被他青眼相待了呢。

　　但都被回绝了。
　　不仅如此，游家闭门三日，待到有世家再来询问时，却听说李公子已经去云游了。
　　谢少行听谢夺描述的那么厉害，却又无缘拜访相见，心中还很是遗憾。

　　“对了，那为何游牧伯伯姓游，李清明却姓李?”谢少行有些搞不明白。
　　“李清明与她早逝的母亲姓，你游牧伯伯啊和李清明母亲的感情是极好的。”
　　“这样啊。”谢少行回答。

　　王广成见谢少行有点失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也莫要失落，他在明年会回柳川去教书，你只要专心准备柳泽的考试便好。”
　　谢少行对于考取柳泽的事还没有个决断，胡乱应下就匆匆告辞。

　　王广成满心满眼都是这花，没有过多挽留就随他去了。

　　“就是这了。”谢夺对谢少行说。“你就别进去了，你和他们交过手，到时候被发现了太麻烦，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说罢就迈入了门槛。

　　已是晚春，但寺庙内还是开放着桃花，落英缤纷。

　　谢少行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和尚，他赶紧上前拦住，“小师傅好，请问你可知李先生住在何处？”看见来人，小和尚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被掩饰的很好。

　　“我刚入寺中不久，寺内居住的显贵众多，怕是难以分辨哪一位是施主要找的李先生，且现在天色已晚，下山的路难走，施主若无是无事，还是早些离开吧。”

　　谢少行自觉问的鲁莽，就接着问王尘染在哪，“那可否有见过一个我年龄相仿的小姑娘？”

　　“寺内来往的香客众多，这......”小和尚看着有些为难的样子，谢少行还想再问。

　　忽然听到一声“表哥？”王尘染叫道。“尘染，我正要来找你。”匆匆谢过非台，谢少行向王尘染走去。

　　非台合十鞠了个躬，似有什么要忙，就转身离开了，连王尘染叫他也没听到似的。“唉，本来想找他玩的，就这么走了，嘿嘿，不过还好碰上了表哥你，你不知道，我一个人真的是无聊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