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爱如秘阳》安逸如毓

6、六．两个人的无所适从

　　林逸乐早上开会的时候就叮嘱了秘书，如果有个姓苏的女士来找他，不管什么条件什么场合一定要通知他。请让她在待客室等。
　　说实话毓阳会不会来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如果那丫头拧起来，就算在这里整倒她，她也不会来找自己，她会搬到另一个城市从新再来过。如果在下一个城市再整倒她，她就搬到一个山沟里也说不定。
　　一面很期待她能来，另一面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想好好的问一句你还好吗。可是张口就成了伤人的话。是因为生气吗？是因为她从来没给过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就离开他吗？还是因为太爱了？
　　逸乐摇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这些事情。公司的事情还需要他打理，成打的文件，好几个工程都等着他。起身准备去开会。开会的时候还是不停的从落地窗望下去。
　　这么高，就算她来了自己也看不到吧。但是还是忍不住的往下瞟一眼。
　　另一边，送木木去了幼儿园的毓阳。坐在咖啡店的一个角落里等今希。说实话心里矛盾的很，只是想找今希说说话。咖啡店里放着那英的《梦一场》，对一个悲伤的人唱一首悲伤的歌，就像剥开一个人的伤口再撒把盐巴，过往的伤疤再一次被揭开疼痛难耐。
　　那英刚硬却忧伤的声音四处飘荡着
　　“我想起你描述梦想天堂的样子，手指著远方画出一栋一栋房子，你傻笑的表情又那么诚实
　　所有的信任是从那一刻开始。”一句一句打在毓阳心里，往事流水一样淌出来。逸乐大口的吃着她做的提拉米苏，奶油沾到脸上也不知道，只顾着吃。眼睛弯弯的，然后偷偷的跑到她这边点一刻奶油在她头上。说“妞，你以后开个甜品屋吧，煮那些好吃的糖水，我给你设计店面，然后不忙了就坐在那个靠进窗户的角落里看着你微笑，看着你忙碌。然后等着你忙完了给我送一块提拉米苏，我就这么看着你。好不好。”
　　“不要。我干活你就看着啊。还等着吃呢。不怕累死我啊。”其实自己的眼睛早就笑成了弯弯的月亮。
　　“妞，不然太可惜你手艺了。挣不挣钱都没关系。我养你啊。你不用太累。高兴就好了。”捏着她的脸，嘴还没停下来。
　　“好好的吃你的蛋糕吧。”
　　“你怎么不吃啊。”一边往嘴里填着蛋糕一边看着那个笑靥的女子。
　　“我，我花痴啊。我好好看看你。再说了吃多了我还得去健身。”
　　其实蛋糕这种东西做完了闻够了那种甜腻的味道也就没有吃的胃口了。只是逸乐喜欢吃，每次回家总会抽出时间给他做两个蛋糕。喜欢坐在这边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一脸知足幸福的表情。做美食的快乐就在于此吧，给喜欢的人吃看他满足的笑容。
　　回忆随着那句“你给我一个到那片天空的地址，只因为太高摔得我血流不止，带著伤口回到当初背叛的城市，唯一收容我的却是自己的影子。”夏然而止。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还是不自觉的抱着腿，缩成一团。
　　高昂的声音继续唱着“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请容许我们相依为命。绚烂也许一时平淡走完一世，是我选择你这样的男子。”手里的纯咖啡渐渐的冷了，变得越发的苦。可就是再苦也没有此事毓阳的心里苦。多想平淡的等到毕业，然后跟着那个男人清贫也好富贵也好，只想，跟他执手走下去。可是梦想，终究只能是在梦里想的事情吧。梦醒了就得回到这个残忍的世界。
　　“就怕梦醒时已分两地，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是，谁也挽不回这场分离。毓阳咬着嘴唇，让自己不要哭出来。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现在他回来了也不会改变什么。她还是苏毓阳，他还是高高在上的林大少。谁没有个青春年少，只是有些人固执的坚持，如果放手的话那些斑驳的岁月早就过去了吧。
　　今希赶到的时候毓阳已经喝了2杯纯咖。“怎么了，突然叫我来这里。”
　　“林逸乐，昨天来找我了。让我跟他谈谈。”毓阳低着的头抬起来，叹了口气继续说“他说如果我不去找他，他要追究木木的户口。还有我的英语班。”
　　“这个混蛋。他要干嘛啊。他想让你死几次。我去找他。”今希屁股都没坐热就要起身走。毓阳拉住她。
　　“你别去。他什么都不知道。”
　　今希坐了下来，但是没办法平静自己的情绪。“毓阳，你还不打算告诉他是吧。这么多年了你一个人带着木木。你到底再想什么啊。”
　　“我不知道。以前我只想好好爱他。和他一直走下去。平平淡淡的幸福就够了。生活里面没有梦想不是么。梦想这东西都是在梦里想想的东西。醒了就得管住自己。”毓阳自嘲的咧了咧嘴，“谁让我这么固执的不肯放手呢。我自己的固执不应该把他也扯进来。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我该不该去见他。还是，带着木木离开这里。”
　　今希叹了口气。“毓阳，你还喜欢他是不是。要不然为什么生下木木。他不喜欢你会来找你吗？你去听听他说什么吧。你别折磨自己了。你们分开也不是你们的自己的意思啊。我知道你是不想他两头为难，你什么都没说，你就不想解释么。就这么被他冤枉着？难道他不该得到一个答复吗？”
　　毓阳别过头看着窗外来往的人群。缄默不语。是，他是该得到一个答复，可是他得了答复有用吗？已经失去了他，难道还要自己失去木木吗？他那样的家庭，怎么会放过他们母子。如果连木木也失去了，自己怎么办？
　　“今希，我从来没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可是我怎么跟他提及木木，如果连木木也失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
　　今希也愣住了。是，毓阳在乎的东西留在身边的只有木木了。木木的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只是不想这个看似倔强其实脆弱的人再流泪了。她希望毓阳幸福。从认识她的那个时候她就倔强的很，什么都要争第一输了不服气就背地里偷偷的练习。跟男生打架，被别人指责的时候什么也不说，上了大学打几份工埋头学习。其实她特别脆弱，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很多次看到她低低的头在楼顶上掉眼泪。当初她和逸乐好的时候，自己暗自庆幸终于能有个人能照顾一下她，不要再让她一个人。那个时候自己已远赴日本留学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心疼她，帮她分担一些，一个人扛着这么久总会累的，毕竟也是个女生。
　　“毓阳，去听听他说什么吧。你逃的再远也逃不过你的心魔。不然姚君烈这么多年也早该等到你了吧。”
　　姚君烈是初一练跆拳道认识的。后来一直称兄道弟的，给毓阳补课，等着毓阳，带着毓阳满城的吃小吃，好脾气的任毓阳欺负。十几年一如既往。
　　“可是，我…”
　　“你只把他当哥哥。是，你们称兄道妹。但是只要你给他机会他绝对不甘于此，这你知道吧。”
　　“今希，有些事情勉强不来的。”毓阳不是不知道。可是感情从来不是一件公平的事情。而对不起又是伤人最深的一句话。所以她什么都不想对姚君烈说。也许是自己自私吧。
　　毓阳哗啦的站起来，笑了笑“走吧，去吃烤红薯。下班帮我接木木吧，帮我带两天。回头请你吃饭。”
　　“行。我这干妈也不是白当的不是，多带我干儿子几天有什么啊。倒是你，照顾好自己。林逸乐一出现你的生活就不正常，”
　　“好啦好啦。去吃烤红薯了。”捧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拿着奶茶边吃边走。毓阳麻利的剥开红薯皮，像猫吃鱼一样三下五除二的就解决了一块肥肥的红薯，而自己手里的红薯被啃得惨不忍睹的像摊狗屎…毓阳翻着白眼看着今希“你是北方人么。不是从小就啃烤白薯吗，怎么啃得这么恶心。还不如我儿子呢。”然后仰着头大呼一口气拍拍着肚子说撑死了。冬天的风吹她的脸红红的，这样满足又孩子气的表情好久不见了。今希突然的想上去抱抱她，但是找不出个理由这样突然的上去也怪怪的。
　　“哎，我不爱吃这种东西，没经验。”今希狡辩。
　　“拉到把你，谁上初中的时候下大雪中午为个吃烤红薯跑出去3趟。最后那好心的老爷爷好心的还送你一块儿让你少跑一次的啊。”毓阳不屑的理她。狠狠的吸着冷冷的空气。狠狠心，准备去见他吧。
　　走到民族广场跟今希说bye并叮嘱她不要乱给儿子吃糖。
　　到中远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毓阳站在楼下有些不知所措，站在这里的心仿佛失去了一切的保护赤裸裸的露出来，风呼呼的吹着把想念吹散了把爱他的心吹乱了。硬着头皮走进了电梯。看着红色的数字蹦到22楼，然后叮的开门。叮声之后呢，我将有什么样的生活。毓阳摇摇头让自己不要想。
　　“麻烦你帮我通知一下林逸乐。”
　　“您贵姓？林总在开会。”接待小姐露着职业化的微笑。
　　“免贵姓苏。”
　　“苏小姐，林总在开会请随我到待客室稍等片刻。”
　　“恩，好的。”
　　“您请这边。”毓阳跟着她进了一间宽大的办公室。脱了大衣站在落地窗前。
　　“林总，苏小姐到了。在待客室等您。”秘书走到林逸乐耳边低声的说。
　　“好的你出去吧。”逸乐突然站起来宣布散会。明天再继续。低下一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散会，明天还来得及吗。下午就要跟客户签合同而细节的问题还没有讨论出来。林总在想什么。一个部门主管突然站起来说“林总，那明天怎么办签还是不签。今天细节没讨论完，明天怎么办。”
　　逸乐脸一沉“签不下来就不签。散会。”然后扬长而去。剩下一桌子的人摸不到头脑。
　　站在外面看着她的样子。不知道她再想什么。白色的高领毛衣，咖色的裤子。还是一副淡淡的样子，依旧不怎么打扮自己。头发散开来看着外面。她瘦了。站在外面定定的看着她，腿像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硬是走了进去。“苏小姐。”毓阳回过头看不出一点的心绪，还是那样的平静。逸乐知道，当她带着那副保护壳时你永远猜不到她再想什么。
　　“林总。你找我有何贵干。”
　　没料到是这样的开头，冷漠又生疏。是谁唱的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句你过的好吗硬是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冷冷的笑了一声，或许这就是命。注定的。
　　“你结婚了没有？”
　　“没。”
　　“我姥爷没几天日子了。催我回来结婚。顺带冲个喜。看看能不能多过些日子。”
　　毓阳一惊。“什么，你说什么”逸乐的姥爷很喜欢毓阳，就好像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儿孙对待。谁也劝不动他下楼活动就毓阳可以，以前逸乐总是叹着气说你过来给我姥爷当孙女得了。每次吃毓阳做的饭姥爷总是能吃2大碗。然后拍拍的她的头，让她跟逸乐去玩。还会留着那些好吃的东西然后给逸乐打电话让他带着她去吃，逸乐总是嫉妒的非要抢毓阳手里的吃的。每次看到他们，姥爷布满皱纹的脸总能笑出一朵花来。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那个福气了。
　　“如果你跟我结婚，你儿子的户口包在我身上。你的英语班也不会有问题。明天，明天去□□。给你一晚上的时间考虑。”逸乐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表情的说完这句话。
　　毓阳僵硬的站起来“如果我说不呢？”没想到林逸乐会说这样的话。从来没想过。
　　“你看着办。如果你想在这里立足。”逸乐冷漠的声音像是千年的寒针，根根刺骨的寒凉。
　　毓阳咬着嘴唇，脸色越发的惨白。原来时光这么残忍，可以把一个人磨得面目全非，他再也不是那个T恤牛仔裤的少年，而是不到手就不能罢休的林大少。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就要费尽心机的得到。得到后呢，会不会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得到红玫瑰就好似一抹拍死蚊子的血，心里始终想的是那一抹纯洁的白。得到白玫瑰却像是剩饭粒，想的仍是那颗红色的朱砂，会不会？
　　毓阳什么都没说。拿起衣服大步的离开。那个待客室仿佛是美杜莎的洞窟，无尽的黑暗无限的寒冷。如此陌生的一个人，是那个值得自己这样等待的人吗？可是一切都变了。没到电梯口，眼泪就要往下掉。毓阳咬着牙忍着。不能哭，一定不能哭。有什么好哭的，比这难过的事情比这艰难的事情都没掉过眼泪有什么好哭的。
　　只是，还有比这更让毓阳难过的事情吗？
　　天已经黑完了。北方的冬天夜幕降临的特别快。就犹如这突然袭来的大片大片的悲伤。